一、雲之涯,海之賓。
遠在雲之涯,海之邊的地方有一座道觀,不大也不小,裡面常住五人,一大四小。
四小中三男一女,他們都是孤兒。女孩比其他三個男孩略小,雖是女孩打扮亦如男孩,且神情看似比其他幾個都莊重幾分,老者鶴髮童顏,身形朔長,一派道骨仙風,是四者的師尊,自幼教他們四人參禪修道,學習周天道法。
滿十三歲時師尊開始帶著他們,或者讓他自己他結伴遊歷天下四方。他們在四方助人消災解難,除魔傳道,教人向善。
轉眼又過幾年,最小的徒弟也年方20,徒弟四人修道至今各有本領與道行,在山下外界也都小有名氣。
「明月,你如今雖對周天命里的運算暗熟於心,與你三位師兄也常去天下四方遊歷,我能教你的道法差不多都教了。你的能為遠在你三位師兄之上,可是有一點你卻讓我不能放心!」
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痕迹的空渺大師,站在雲之涯頂,眼望蒼穹,神色悠然。他背對著恭敬站立在後,一身玄色道袍,男子打扮的空明月開口,語氣溫雅,聲音緩緩極具磁性。
空明月眼中閃現詫異,自幼她就比其三位師兄聰穎。師尊常說她最具慧根,所以不管是道法仙術,還是人事命里,或是周天推演之法,她都學的比三位師兄快,也學得更好,如今她雖剛及未到弱冠,其能為卻穩在三位師兄之上。照此推論,不出數年,她的能為必可趕超師尊。
這樣的她師尊竟會有所擔心?按理來說,該擔心的也是她那三位師兄吧?沉吟片刻,空明月見師尊無再言之意,便開口相尋:「師尊可明示!」
空渺大師微微一笑,轉回身,看著安靜等待的空明月,
開口道:「明月,山下遊歷,雖然讓你看到了不少人情世故,你自己也經歷不少,心思機敏如你,對這些看過的,經歷過的事都能明白的透徹,可你卻還有一樣,不曾真正看破的事情!」
「何事?」
「情」空渺師尊話語中難得摻雜進一絲苦澀,繼續說道
「親情、友情者尚且好參透,唯獨情愛最是難纏,情愛中的悲歡痛苦,也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樣的感受。也才能通過情關,看透所有感情,道心方能真正精純堅韌。你那三個師兄道法雖不如你,可他們都初步經歷了情關,現在只剩你,對於感情還是純白」
她三位師兄都比她年長,大師兄比她大6歲,二師兄大5歲,三師兄大3歲,都是輕狂年紀,年少者痴心也多,他那三位師兄自開始遊歷起就先後經歷情關,他們如何進入情關,又如何放下兒女私情的經過她看的真切。
最慘烈的莫過二師兄,差點丟掉性命,最後留下了命,卻不僅瞎了雙眼還失了一身道法,如今拖著孱弱的身體。只好一切從頭。
三師兄最讓人頭疼,情動如他,居然能說出永不回雲海之巔,不再見師尊的話。幸好最後他能明悟,放下凡塵痴念,重回道修之路。
而大師兄是最平淡的,拿起放下讓外人看的輕巧。可了解大師兄的他們都知道,大師兄經歷的苦悶不會少。他總是默默的付出,又默默的離開。
確實!如此想來,空渺師尊所言不虛,師徒四人中只剩她,未對他人動過真情!
「其實,明非也不能讓我完全放心,他的情路看似結束,也許是亦未真正開始。而你常年男子打扮,外人都當你是男兒,對於世俗中男子的各種想法,你因此了解不少,這使你未深交便已卻步,且對你多有情絲的也都是女子,你未動真情也是自然」
還有許多空渺不曾言及,那就是除了愛情外的其他情感,如親情、友情,他們師兄妹也並未全然悟透,不過這些可暫先不論。
「師尊,明知那不是紅粉陷阱,就是鏡花水月,對紅塵望而卻步難道不對?」她從來不想沾染世俗人的煩惱。
空渺師尊又是一笑,「也許是對的,明月,前日山下炎啟國皇帝,送東西來時有一封信,是邀我去他宮中暫住,其實他是想為師幫他解決些事情,為師想了想,你和明非前去更合適!」
「之前不是計劃好,一起去蒼狼山為二師兄練制靈藥嗎,凡人皇帝的事,推掉亦可吧」
對於凡人,她自是更在意自家師兄的事。以她們五人的能為,即便是凡人中的皇帝也不能將他們如何!
「你的傲氣與自負比你的能為更過之啊,皇帝的請求也不放在眼裡?」空渺師尊搖頭失笑「就算你我再有神通,也始終還屬凡人。等你脫離輪迴六道,才可真有資格說如此傲氣的話」
空明月心中微愧,俯首拱手作揖,「師尊教訓的是,是明月自大了。」
「不覺比人足,方知己身還有可補。知足雖長樂,也容易使人不知補足。靈性如你,事間的道理,也當一點即透。」
「師尊謬讚,弟子自當勤學多思」
「你二師兄的事就由我和明塵去處理,你且去找你大師兄,做些準備,明日便下山去往京城吧!」
「是,明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