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策封國師
皇后這一巴掌徹底讓太子冷靜下來,他腦子像是突然開竅一般,明悟過來方知自己險些鑄成大錯。
他看看皇后,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雖說身為太子先前他一直無所作為,腦子到底不傻,他當然明白母後為自己做的一切,知道她的苦心深恩。
這次也是一樣,若不是母后攔下,給他這一巴掌將它打醒,他可能一念之下便做了萬劫不復之事。
他確實該明白自己此舉的愚蠢,若他真動了手中劍,先不說此等猶如恩將仇報的行為會被天下人如何不齒,皇帝會如何懲治他。
單說空明這邊的報復,就能讓他日後悔恨無窮,空明自身修為高深,以他的能為肯定殺不死空明,但他那樣做了,必定惹惱空明,空明有為他逆天改命的本領,自然也有不動聲色報復他的方法。
何況空明還有師尊、師兄,他們在民間的事迹他亦有耳聞,真動了空明,以空明他們的能為,想整死他這個凡身太子,還真是輕而易舉的事!
想到此,他心中不由驚恐襲來,立即丟掉了手中劍,跪於皇後身前鄭重一拜。
開口道:」謝母后打醒兒臣!」
皇后心中怒火因他這一舉動頃刻消無,她訝然的看著太子,他竟然這麼容易就明白了?難道術法這麼快就見效了?
壓下心中的驚訝,皇后道:」你能明白就好,起來吧!」
皇后扶起太子,又對宮人們道」來人將研妃送回東宮,傳太醫醫治!」
「是」
太子起身:」謝母后」復又拱手拜向空明,」空明道長,雲錚剛才一時糊塗,差點傷了道長,釀成大錯,還望道長寬諒」
空明看著太子緩起身,心中暗道」腦子轉的快了?不錯,術法沒白費」
他語言冷淡的回道」殿下此番無事便好!你那愛妃貧道自會救之,不會有事,且請放心!」
「多謝道長!」
「錚兒!」此時皇帝走上前來。
「父皇」
「明非道長不惜耗損修為為你渡氣,空明道長也因你受術法反噬而傷,你不心存感激,卻還想遷怒於道長,幸虧皇后阻攔未成大錯,雖然你也認錯及時。但錯就是錯,不罰不足以為戒!」
太子當即俯首而跪」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甘願受罰!」
「念你認錯誠懇,道長也無多計較,便罰你即日前去藏經閣思過一月,一來反省自己,而來修養身體」言罷皇帝又看向明月:」道長以為如何?」
「陛下英明」明月拱手一拜。
「兒臣領旨,謝父皇隆恩!」
「起來吧!濤善你引太子前去藏經閣述旨」
「是」皇帝身後的宦官走上前來,對太子俯首一拜道:」太子請!」
太子點頭,即隨而去。
明月走至明非身前」師兄感覺如何?」
「已平復良多,無大礙了,倒是你此番應傷得不輕!」
「師兄不必擔心,我自有方法復原」
「兩位道長此番真是辛苦了!」皇後言道。
「正是,道長可需養身藥草?朕即可命人尋來奉上!」
「多謝陛下,娘娘關懷,事前為妨變數,空明已將防備之物都準備好了!」
「道長真是高謀!」
「娘娘謬讚,此番既已事了,我二人便先告退!」
「道長請!」
明非、明月二人即拜退。隨後皇帝,皇后亦離開東宮。
明非,明月告退後並未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側妃宮中。
因宮中人識得他二人,故並無阻攔,他們到時太醫正為研妃診治。
空明月暫壓傷勢,與太醫寒暄一番后,令宮人褪去研妃外衣,只留中衣。以飛針數配合道術施為救治。其人始終站在研妃三步之外。
整個過程直看的那老太醫目瞪口呆,心中直呼大開眼界,今日真真見了高人!
術法結束,明月掏出一個瓷瓶,從中取了一粒藥丸命宮女與研妃服下。研妃服下丹藥,幾息后就悠悠轉醒。
隨後空明又寫下一個藥方,配著那瓶藥丸,一同交託服侍的宮人,吩咐其按藥方伺候研妃服藥,隨後道別,與師兄一同離去。而後各自回房修養。
第二日早朝,明月受旨上殿領封國師之位。百官無一反駁。
早朝之後,百官紛紛向空明祝賀,若是其他人升了官位,百官們可能還不會這麼齊心去慶賀。
空明不一樣,他當的是國師,靠的是真本領,百官都不是傻子,自空明來到京城,他們都或多或少打聽過空明的事迹,在了解后,自然覺得空明非等閑之輩。如今皇帝策封他為國師,他們自然也想與這位新任國師打好關係。
空明不僅在百官中受歡迎,有幾位曾在宮中見過他的公主,也對他頗有好感,現在空明成為國師,有了國師府,搬離了東宮,有一位公主為了看他最後一眼,還偷偷跑到百官上朝的前庭來。
……
第二日,空明與百官一起參加早朝。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陛下,貧道有奏」
「國師但講」
「陛下,三日後以京城為中心方圓百里將有大雨,此雨狂下七日,連綿三月,到時清江水溢,河水決堤泛濫,繼而引發洪災!」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皇帝大驚」此話當真?」
「當真」
「為何如此?」
皇帝雖然知道空明月有道法,也親眼見過,但對其此言,他仍舊不能全信。百官心中自然也是如此!
「原因……」明月眼神微掃左右,不再答話。
皇帝心領神會,即命退朝,散去百官,移駕御書房。
御書房內皇帝屏退左右,才開口問向明月」朕已屏退左右,道長可說明原因?」
「因為太子逆天改命。擾亂國運,故降天罰」
「什麼?」皇帝心怒」國師先前為何不提此事?」
若早知此事,他或許可能就不選擇為太子渡氣了!
但轉念一想,空明如今神色依然如常,一副自信滿滿之態,應該另有玄機。
是以他又開口」莫非國師早有良策?」
「正是!」空明月答得理所當然,一下澆滅皇帝心頭的火苗。
「如何對應?」
「逆天改命者是貧道,這天罰自然也由貧道承受,且請陛下看三日後,是否如貧道所言!其他不需多慮!到時貧道再言對策」
九、承天罰
空明月當然知道皇帝不完全相信她的本事,此番正是為使皇帝、百官對她之能為以深信而做!
也是為了下一步的揚名天下!
「好,朕且信你,就等上三日」
說相信還應允等三日,這分明是不信!空明月不再多言,拜首告退。
三日後傍晚,天雷滾滾,狂風撲卷,果然如空明月所言,天降大雨,僅一夜雨水便滿溢道路。
第二日早朝,皇帝即命空明速言對策,
空明傲然立於朝堂中央,當著文武百官直面,直言今夜子時即會施法驅散暴雨!
百官心中既震撼又存有疑惑!
而後空明告退回國師府做準備……
是夜,空明整理好衣裝,正待時而去。明非猶豫良久,終是開口。
「明月,你此去可是接受七道天雷的懲罰,真值得嗎?」
明非心中嘆然,或許是他修為不夠,算不出明月此舉有什麼好的未來。
「我若不受天罰,那就要千萬百姓來受了。」
「為太子改天運前我推算不出今日惡果,你卻應該明了,為何當時也不與我說?」
若他早知道如此,斷然不會去做改天運之事!
「我當日也不知道啊!」明月一笑
「明月!」明非微慍,時至今日,他這個師妹竟還開玩笑,要知道,即使她修為再高,也是肉體凡胎,七道天雷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她這是去送死!
「師兄,你心亂了」明月正色道,雖是這樣說,卻也知道師兄對她的關心。」你當知道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那你如何應對天雷?」
明月理了下衣襟,看著門外急下的雨,心中暗嘆一口氣」我將散去此身修為,以補天運之失!」
「為兄不明,你即使天賦再高,如今也才雙十年華,你這一身修為如何補得了天運?」
明月哂然一笑,臉上透露出從未有過的蒼涼:」那是因為師兄只知今世,不知前生!」
言罷,她轉身離去,消失在急切的雨幕中。
明非痴楞了,明月那滄涼的神情在他腦海久久不能揮去。彷彿此刻他才知道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可細想又什麼也不確切。
或許,他該去向師尊請教一些事情……
……
雨即便大,卻絲毫不能打濕雨中人。那雨中人看似漫步而行,卻眨眼數十米。不過三刻,便已到京城最高的山峰之巔。
明月站在山巔,周身華光籠罩,天空落下的急雨為華光吞噬,是以不曾觸及她分毫。
她看著隆隆作響的天際。心中空白無語。
稍時,但見她開始口念咒語,雙手結印,登時體內散出無數白芒,白芒又瞬間成劍形,環繞其周身。
下一刻,劍環沉與腳圍,將她身體抬起,直至天空。而天空此時驟雨忽歇,滾滾烏雲暗藏閃電無數,由明月上方旋流而聚。
明月身至空中,形功運氣,施以術法,劍環瞬時聚合形成一柄大劍懸於她身前。
她雙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成十字擋在劍前,配合口中法言。劍身緩慢變大,放出金芒將明月籠罩,緩緩飛升直她頭頂一尺之上。
……
遠在千里之外,空明心有所感,望向炎啟國,他眼中金光環繞,將空明所為看的清晰明了。而他當然知道,劍與金芒是空明的三世修為!
「師尊,天有變數,我感應到一絲明月的靈識」
明塵來至空渺身後,說出自己的感知。
「這本就是她的天劫」
「這……」
……
咔嚓——
第一道天雷降下。明月周身的金芒暗下七分。緊接著第二道天雷又落,金芒消退,三分天雷餘威直襲明月修為之劍。
明月眉峰一斂,壓下不適。不等她多有喘息,第三道天雷轟然擊來,劍身初現裂痕。明月運動術法將裂痕修復。
而第四道天雷落下時,劍上裂痕又現,比之前更深長。未及修補好,第五道天雷直接將劍劈散掉了一半。
再到第六道天雷,劍已只剩殘影。
「啊——」終於第七道天雷落下,劍影無存,明月的護體華光消散,天雷餘威直擊她的身體。
她直覺身體尤如烈火狂噬,五臟如千針穿過。
錚——,不過一秒她的靈識即斷,沉寂黑暗。
昏迷的明月身體如破碎的玉石,沉沉砸像地面。
「明月——」
危及之際,明非飛身而來,于山巔一尺之上,將明月的身體穩穩接住。
回歸地面,天雷已無,烏雲很快消散,殘月顯現空中!
……
此時,不知真相的黎民,只感神奇。
而皇帝與百官,倍感奇異的同時,心理深深折服於空明的道法。
「國師真乃神人也!」
鎮西王府,劉雲錚抿一口參茶,凝視湛藍夜空中的殘月,由心讚歎。
之前在大殿上,空明國師的危言仍在耳際,當時他與百官一樣,皆不相信。
待到大雨真的降下時,他才信其一半,但他仍不信如此磅礴的大雨,他一個國師能施法驅散。
直到此刻,月華高現,他內心所有的懷疑都沒了。相信百官與父皇和他的此時的心境也是一樣。
「國師確實道法高深,貧僧此生怕都望塵莫及,但不知為何,貧僧感覺此事似乎另有玄機,」
塵心沉吟片刻開口,自那日與劉雲凡相遇,次日這鎮西王便去了普渡寺,請他來府,從此奉為上賓。
「大師原來也有此感,這幾天也是那名女子口中鍥機之刻。可現在一切都無變化。而自那日後,無論本王怎樣尋找她,都找不到,更奇的是,本王心裡時刻記著她的模樣,但若仔細回想,又無法記清她的眉眼!」
他不知道這是空明月的術法所為,只知道自己本想憑記憶畫出一副畫,卻怎樣也畫不出女子的容貌。
「貧僧與鎮西王同樣,這應是那女子的術法所為。至於鍥機之事,並不是一切如常,貧僧昨日推演太子命盤,發現太子命數已變,現在正於變化初期,若是此時能將……」
「你的意思是,鍥機是太子的生死?」
「恐怕是……」
「之前密探曾報,空明、空明非兩位道長欲為太子改命,你今日又說太子命數有變,而前幾日父皇無故策封國師,看來太子的命數是這位國師所改了!」
可笑,當時他還覺得是那兩個道人故弄玄虛。今日才知可能已錯過時機。
「此時太子在藏經閣思過,外面重兵看護,我們,動不了太子!」
「殿下,此事或還有變數」
「何變數?」
「吾師祖,智覺禪師,此刻應該已到了宮中!」
「竟是智覺禪師!」
十、智覺禪師
劉雲凡驚訝的看向塵心,智覺禪師與空渺道師在民間可是齊名的高人。
他們在世間種種善行都廣為流傳。相傳兩人都已有百歲,然而兩人外貌卻都如青年一般。可見兩人修為極高。世人皆謂他們已然成仙成神。
如果是他們那樣的能為,宮中重兵確實無法阻攔吧。
「殿下應該也疑惑,吾師祖為何會去宮中吧?」
「也?大師不知其中緣由?」
「此消息是今日師兄告知於貧僧的,算時間,師祖是該到宮中了。至於為何師祖會來,貧僧道航尚淺,算不明白!」
「……」
蒼狼山內一處,正在打坐的空渺道人突然睜開雙眼,他的三弟子,明塵也匆忙跑來。
「師尊,靈信珠內的松竹自燃了。師兄和明月有難!」
靈信珠是他們用以傳信的法器。外形是個包著一株綠植的玻璃吊飾,直徑約三寸左右。平常是用術法通過此物在上面顯字來傳遞信息。而在危機時刻只要將一端珠子打碎,另一端珠子內的綠植就會燃燒起來。
「為師已知,你且在此護好明決,等我回來,這一去,怕要耽擱些時日」
空渺大師話不多說,即刻離去,以最快的速度飛身前去宮中。
此時宮中,明非、明月擋身於藏經閣前。直面智覺禪師。
「明月,你莫要逞強!」
拖著傷重的身體,明月艱難的站在明非身後,
開口道」只要撐到師尊來即可!」
藏經閣周圍士兵好像沒看到他們三人一般,依舊矗立在哪。
其實是被智覺禪師施法定在哪裡,等法術解開,他們會什麼也不記得。
「原來是空渺道師的兩位高徒,逆改了太子的天命,致使天運有變!」
智覺禪師一臉慈祥,不知內情的人絕對不會知道,他此番來是動了殺心的。
「禪師已經來晚了,師弟早一步化解了天劫,太子已無非死的必要!」明非坦然對之。
雙方都非凡俗,話不需多說,便能明白對方意思。
智覺禪師修為自是極高,也心繫蒼生,他早算出太子帝王運薄,可誰知前幾日天子命數突然轉變,盡納帝王運氣。這樣一來就是擾亂了冥冥天運。故有天罰降世。懷有救世之心的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而還原天運的方法即是太子死!
「你二人當知牽一髮而動全身之理,太子不死,天運不能還原,即便你此番以自身三世修為補運,然而天劫之後仍有餘災!」
明月忍著傷痛,上前一步,正色道:」此事我當然知曉,既然我能為之,自有應對之法!不勞禪師費心!」
「強改天運的後果又豈止如此,你如今廢去修為一如凡人,如何還能應對以後的天罰!勸你二人還是放下執念。速速離去,莫在阻攔!」
「我看禪師才應放下執念!你如今要做的可是殺生!並且現在的太子承有帝運,你殺了他也不可能一切回歸原樣。禪師還要擔上殺虐之罪!」
「我心日月明正,我念天地可鑒,殺虐又如何?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智覺禪師緩步逼近,能量自周身擴散,這般威壓,明非尚好,傷重的明月自是承受不住,若不是身後有明非扶住她的身體,她便要伏跪於地。
明非見狀將明月放下,立時施法,凝神化劍直指智覺禪師。
智覺暫放腳步,巍然獨立。
「禪師在逼近,休怪晚輩無禮!」
智覺禪師慈悲一笑,腳下又動,口中道:」眾生皆苦!」
明非被逼的直往後退,仍不放棄運功阻擋!
「同位修者,施主為何執念不放?」智覺已然將明非逼至藏經閣門前,在後一步,便是大殿,而太子正安睡在內!
就在此時,忽來一陣輕風,明非之劍消影無蹤,卻頓覺推力無在,而智覺卻停止腳步不能再前半分。
「師尊!」
明非、明月看著從天上悠悠落下的空渺大師,心下已安。
空渺飄落智覺身前,二人相隔五步之距。
「智覺禪師,久見了」
「此行看來,空渺道師修為,更精進了!這改天運之事原來是道師默許的?」
「凡是皆有變數,未來之事也非定數,你今日言,是逆改天運,可若從未來看今日,今日不就是命中注定嗎?」以結果看過程,當然事事如註定。
空渺既來,智覺當知此次只能無功而返,故也不再持著強殺之心。
他收斂威壓,重新站定開口道」空渺道師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言!若是以你之能,對應天罰余劫倒是可能。」
「願如你所言」
「只不過,貧僧不明,你們師徒為何如此作為?」
都是修者,智慧非比常人,心性亦不是凡人能比。若說是為了功名利祿那有可能卻絕非主因。為了揚名天下,好早日飛升為仙?天命自有定數,妄為者十之有九不能如願,這點他們都知道。是以,智覺不明他們師徒所為為何!
「只是做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好的選擇吧!」空渺說的淡然。
「修道參禪者,到你我之境,都有護蒼生之心,你當知道,原本的未來該是鎮西王為帝,他是位仁君!」
「但他之路太坎坷,若我們不插手,炎啟國天下將有十年動亂的禍劫,屆時百姓亦會死傷無數!」空渺說出在意念空間,推演窺透到的未來之事。
若他們不改太子天運而是只幫太子續命,鎮西王與太子的王位之爭會致使國家動亂,百姓苦。
若他們稍微動改一下未來天機,直接不救太子,那屆時,就會變成皇後為了太子之子與鎮西王斗。國家亂,百姓苦。他們選擇幫鎮西王,解決皇后這個阻擋,這樣就變成二皇子,四皇子,與鎮西王爭鬥,國家亂,百姓苦。
無論如何只要是鎮西王最後為帝,炎啟國都將有十年動亂的禍劫!
之所以免不了動亂,只因為鎮西王走的是修羅帝王道!他的王位必須經受血之洗禮。
又如果將鎮西王的修羅帝王道改了,他日後則不會成為明君。
以上便是空渺推演看到的大致情況,其中對空渺他們,也是有好壞不同的影響。
最後,在眾多的推演中,空渺其實也只是選擇了一個,順其自然的結果。
十一、天運難辨
炎啟國皇帝不知道是他前世於空渺有恩,今世他為帝,有求於空渺,空渺順應因果自然是需要回報的。
而他的徒弟空明月幫太子,算是幫空渺還報皇帝,還是幫自己還了師恩,順應此番推論的結果,其實也只是將天運輪迴加速了一輪而已。
冥冥天道,輪迴果報,不是一兩句就能說的明白的。
而世間之未來一直都是在變動中存在命定。此謂大道非常!
智覺明心,自己在意念空間又重做了一番推演,良久,
他開口:」空渺道師,貧僧法術已不如你,但你也該知道,你現今確實是刻意救了這代人,經年之後依舊會有下一批人承受十年動亂,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眾生之苦,救之不盡。因果輪迴循環往複,故而我們不刻意,不執念,承天之意,以有緣為機而行渡化。」
「禪師說的不錯,眾生之苦救之不盡,我也只是救世一時罷了,不過還有一點,有救眾生之心的人也是不盡。命定承天,而加一絲隨心,或未不可!」
直覺禪師暗嘆一口氣
「如此,我已不需辯駁,或如你所說,還有其他人於未來救世。貧僧會再悟,今日事,至此!諸位有緣再見!」
智覺禪師的疑慮已無,轉身果斷離去,瞬時身影消失於夜色!
當日智覺禪師離開宮中,順道去了鎮西王府,與鎮西王相談幾語,交於他一張藥方,建議他按此藥方準備百車藥草。言罷即離去。
鎮西王雖不明,因塵心篤定師祖其行必有用意,故聽之。
而今智覺禪師事件已過去數日,空渺道師為治療明月傷患而留在京城,在事件第二日就已進宮見了皇帝。當然並沒把前夜之事告之。
先有明月化天災,後有空渺進宮,皇帝君心大悅,不但宴請群臣,還命史官將空明化劫之事載入史冊,又昭告天下,宣揚空渺道派之大德。
一時間道風盛行,人人贊道修心,此中還有人為明月建立廟宇!
明月三世修為已無,可終究是修道者,身體素質自是不同凡人,修養數日,她外傷便基本痊癒。
又一日,明月進宮面見皇帝。
「什麼?國師已無能為?」
「七道天雷,已將貧道修為打散,貧道現在既無道法,也算不準確未來之事了,如此便不能再擔國師之位。」
皇帝想了想,道」國師是為幫太子逆改天命,才引來天罰,后又以己身能為化解災難。國師無私高德,朕甚是欽佩。若國師主意已定,朕自然應允,且念及前情朕也不會怠慢於國師。」
「多謝陛下」
「只是你辭了,誰來繼任呢?」
其實皇帝原本就是想空渺來當國師,請了三四次都被婉言謝絕,最後這次藉由治太子病讓空渺答應來京,可奈何最後來的卻是他的徒弟。
幸好他徒弟能力不差,國師倒也當得。
而現在空渺來了京中,空明又因天劫喪失修為,主動辭位,眼下不正好可以由空渺來任國師?
只是之前空渺已謝絕過多次,是以皇帝不好再直接開口點空渺來當國師。
可如果藉由他徒弟之口推薦,事情不就有可能了嗎?
皇帝這般想著,等待空明回話。
誰知空明並沒按他的想法來,道:」陛下,師尊心有他事,不會應承國師之位,若讓空明推薦,我大師兄亦可擔任國師之位!」
皇帝沉思片刻,壓下心中失落,知事情卻如明月所言,思索罷,才道」如此……如此便依國師之見,由明非道長擔任國師之位吧,朕明日早朝即策封。」
「陛下聖明」
「另外,聽說你們一派並不避諱娶妻生子之事?」
聽皇帝此言,明月心中突生不好之感,她答之」確如陛下所說,但……」
「如此甚好」皇帝打斷她的話,接著道」國師現今風華正茂,儀錶堂堂,也未娶妻,朕之幺女清輝公主對你有意良久,常在朕面前問及你。既然你已辭去國師之位,朕便想賜婚於你與清輝,你意下如何?」
「這……」這真讓人頭疼。
自初進宮偶遇清輝公主,那公主便對她一見傾心,此後三番四次設法接近於她,都被她避開了,誰知事到如今,清輝竟還沒死心,這皇帝現在還要為她們賜婚。
若他真是男子這次可能就無法推脫了。可惜,皇帝要失望了,誰讓她不是真正的男子。
「回陛下,此婚……貧道不能消受!」
皇帝斂眉,問道:」為何?」
「只因,貧道實為女子!全名,空明月」
「恩?你此話當真?」皇帝座位上驚疑而起
「當真!」
「大膽!你若當真是女子,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貧道認罪,陛下自可處罰」她就不信這皇帝還能把她殺了。
「你……你倒是認罪認的爽快」皇帝又怒有無奈。
有空渺和其師兄在,他就算貴為皇帝,也確實不能把她怎麼樣。
忽而轉念一想,他又有了想法,他走近空明月,認真打量片刻,
開口道」你既有罪,卻也有功,且功大於過,如此朕還是應賞而非罰。」
空明月聽著,心中不安之感更勝。
「如今朕之太子還未立正妃,朕便改賜婚你於太子吧!」
空明月這等高人,已經不能用世俗中的地位高低來看待了。若是空明月為太子妃,他日便是國母,她現在雖然沒了修為,可還有師兄、師尊,其心智又是極高,而他們這種人又不愛爭權多利。這難道不是太子妃、皇后的最佳人選?
想到此,皇帝深覺自己的做法英明,也越發覺得空明月是女子反而更好了。
「啊?」明月心中一沉,這……果真命定?轉了一圈,竟還是太子?
「怎麼,國師還有疑慮?莫非覺的朕之太子,配不上你?」
皇帝此話就是警告了。他作為一國皇帝,對於空明月已經夠寬容的了,若空明月再推辭,可就是不知輕重,不識抬舉了。真那樣,皇帝肯定也會心生不悅!
「不敢」明月當然知道皇帝心思。」貧道,貧道再無疑慮」
既然躲不過,那這太子妃,她當便是!區區一個太子妃,還能難道她不成?
十二、天罰余災
「如此甚好,朕明日策封明非道長國師之後,便將你以空明之妹的身份賜婚與太子。如無他事,國師可以退下了!」
「是」明月無奈而回。
回歸住所,空渺對明月的帶回的結果不感意外,倒是明非,並未因自己即將被封國師而高興,反而因明月被賜婚之事,鬱郁在心。
次日,皇帝詔明非入宮,大殿之上,百官之前,又一次策封國師。
策封之後,又下詔賜婚太子,百官聞之斐然,然君心堅定,力壓群臣異聲。還向明非國師詢問吉日。
明非心有微怨,卻還是當場掐指推算。
得出,五十五日之後便是良辰吉日,宜大婚。
太子賜婚之事結束,臣下便有急奏。
距京城兩百里之外的荒原縣,爆發瘟疫,已死百人。
群臣還未驚訝出聲,國師與鎮西王競一同上奏請命。
但有所不同的事,明非是建議與鎮西王一起,而並非鎮西王想的自己一人前去。
皇帝思量片刻,應允明非之奏。以國師為首,鎮西王為輔,前去救治瘟疫!
散朝後,百官各有所思而退。
剛出大殿門口,鎮西王來至明非身旁,與其并行而走。
「方才殿上國師開口,便奏要與本王一同處理疫情,看來國師是已知曉本王已經備好藥草之事了?」
「正是,不過貧道上奏一同去卻並非為了與王爺分功。」
「哦?那國師為何上奏?」
「王爺所備藥草中,還缺一味葯,若無此葯,便只能暫緩疫情,而不能根治!」
「缺?國師可知,本王藥方是何人所贈。」
「智覺禪師」
鎮西王大驚,心下不由想到,如果和這樣的人斗,即使他再有權謀,也是抵不過對方掐指一算,便知一切的本事。
「國師果然高人」
「王爺過獎。」
「哪裡,還請國師告知,本王缺的是那一味葯?」
「這點,恕貧道不便相告」明非拱手致歉。
「既是不便說,本王就不再追問了」
「多謝王爺體諒」
兩人無話又走數步,鎮西王開口嘆道:」真是可惜啊!」
「不知王爺惋惜何事?」
「本王惋惜空明國師。想他數日之前還一身神通,如今卻為救護百姓,散了修為,從此成為一個普通道人。」
「貧道替師弟謝過王爺的憐愛之意。我們做為修道者,原本就是以救護蒼生為己任,師弟因護蒼生而散盡修為,恰是證了道心,況師弟如今才及弱冠,日後未必不可重得這般修為。」
「國師所言甚是。」
鎮西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心理那個疑問說了出來
「國師,其實之前本王見空明道長時,心底里有一股熟悉之感,本王見國師和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感覺,不知道,這是為何?」
明非一頓,心中當然知道為什麼,明月與鎮西王有一面之緣,自那時,鎮西王就對明月執念難忘,卻因明月術法,而不能憶起明月容貌。
執念日深,心中自有所感,再見執念之人便有莫名好感。
若是明月顯露女子真貌,鎮西王見之,明月的術法自然破除。聰慧如他,自也能明了空明與明月就是一人。
「許是明月與王爺相識的某人,長相有幾分相似罷!」
「原是如此…?」鎮西王對這個解釋不太滿意。
但他看得出明非並不想多答,故不再多問,至宮門口,兩人分道而回。
第二日,明非,便和鎮西王帶著御醫藥材前去疫情之地。此中,無人料到,前國師空明與其師尊空渺道師竟也來了。
鎮西王吃驚罷,與之寒暄一番后,眾人開始啟程上路,原本該十幾天的路程,因有空渺道師的術法而短至幾日。
到疫情區后,鎮西王便命人,按照之前與國師擬定好的計劃行事,檢查患者病況,隔離病患與健康百姓,築爐煮葯。
除此之外,國師還命人在疫情區中心建造了一個簡易高台。
患者葯喝了三日後,病情有所控制,只不在加深,卻不見減輕。
當日深夜,國師邀鎮西王一同前往疫情中心的那座高台。
到了之後,鎮西王方才明了,先前國師所說缺的那味葯是何。
原來是空渺道人的血肉!
這次的瘟疫乃是天罰余災,如果空渺師徒不動術法救治,只能等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天罰結束,將所有患病者燒死,疫情方可根除。疫情蔓延甚快,四十九天還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空渺修道歷時兩世,共計四百零三年,歷天劫五次,破自身劫難無數,救他人無數。為人有大德,道法高深。現今,將以已之血肉救助黎民。
他之血肉,病者得知能愈,常人得之亦可強身健體。
只見空渺盤坐高台,念動術法,周身光芒閃現,他之血肉一寸一毫化之光點散於四方,每一個光點都融入一個病患體內。鎮西王、明非、明月亦得。
光華散盡,空渺道師肉身已無,正當鎮西王想開口勸慰明非、明月幾句時,卻聽得明月道」師尊終於得道脫凡了!」
「脫凡?成仙?」鎮西王訝然開口。
這種完全相反的結果使他一時不能接受。凡人修鍊成仙的故事他聽過不少,他小時候也嚮往過,可自從識文斷字之後,他已然明白小時候那些想法如何荒誕。
此前他一直認為世上只有人,沒有仙,沒有鬼。若明月所說屬實,那今日所見真要顛覆他以往之觀念了。
「只是脫凡,尚未成仙,不過,我等修道者的最終目的,是成仙擺脫輪迴。」明非答道。
「何為脫凡?」鎮西王問。
「凡身者,需一日三餐,一身血肉只得幾十載壽元,而脫凡后,壽元綿長不絕,再無凡軀的困擾。他日,師尊修鍊有成,便是成就仙體!」
「凡人……真能成仙?」
「今日之前,貧道不會多言修仙,現今師尊已經脫凡,道途指日可待,我等弟子當可說一句,人若不能成仙,何來修仙之說,凡人不知修仙正道,是以萬中不得有一成仙者。」明月自豪回道。
明非、明月之言,徹底顛覆了鎮西王以往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