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罵人方恨讀書少

人性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在認定自己是善良的一方后，就會自動忽略事實真相，就算有圖有真相，也一定會聲勢浩大的掩蓋真相，因為他們接受不了自己不是英雄的事實。

就像這群吃瓜群眾，他們認定了肖橙是小偷，夏涼茶是從犯，大媽是受害者。

他們認為自己就是正義的化身，大媽需要他們的無私與幫助，所以他們誓要為大媽做主，討回公道。

可笑的是，這些人里，有一部分甚至連到底發生了什麼都還不知道。

看到一群人都在對著他們拍照，夏涼茶的瞳孔猛的一縮，心裡的那股噁心加恐懼感撲面而來，拔地而起。她雙手緊握，眼神冷冽，整個人看上去都特別緊繃。

「操，一群傻.B。」肖橙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

瞥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語不發的夏涼茶，肖橙被氣到想發火，操！說句話能死啊！

「你看，都還穿著校服呢，七中的吧，小小年紀怎麼能幹這缺德事，偷一個老太太的錢。」兩個身穿同款舞蹈服的大媽一臉輕蔑的看著肖橙和涼茶。

「也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這要換成我，早就把他腿打折了。」一個中年大叔十分暴躁的插了句話。

「還是個學生呢就知道偷老人錢了，現在的學生啊…」

「是啊，現在學生越來越不成樣子了，你看看，痞痞的，壞壞的，哪有學生的樣子，我跟你說，我兒子就不這樣，我兒子他……」

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七嘴八舌的吵的人煩。

隨著周圍人越來越有攻擊性的對話，讓這倆人的眉頭越皺越緊，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爆發的邊緣。

好在還算有理性的人，幫忙報了警。

肖橙從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壞人，當然了，也絕對不會是一個好人。

「你TM的說句公道話會死啊！乾巴巴的站那跟個守門童似得！」火終於還是壓不住了，肖橙覺得自己這瘟神當了快三年了，頭一次這麼窩囊。

一個不講道理的大媽，一個……氣的肖橙指著夏涼茶半天，最後因為沒有找到形容詞而放棄。

「我不說話你會死，會被氣死。」夏涼茶的語調平緩，聽不出來她生沒生氣。

「我操！」肖橙沒想過夏涼茶會還嘴，畢竟整個七中甚至這周圍的人也沒幾個跟他說話。

有的是不敢，有的是不肯，還有的是不屑。

平常說話不多，有事直接開打，論咬文嚼字的罵街，他做不來也不屑於做。

這次夏涼茶倒是沒接話，只是快速的，不屑的往肖橙的胯間瞥一眼。

「我…操！！你那什麼眼神！你大爺的，今天就算你是女生，也必須打一架，誰輸了誰是孫子！」肖橙覺得今天的火大了，不幹一仗的話他得憋屈死！

肖橙瞪著夏涼茶，咬牙切齒意難平。

夏涼茶無視他的暴躁，任憑他像一隻發怒的小獅子張牙舞爪。

肖橙怒氣沖沖，橫眉豎眼，但他很快發現這個女生五官精緻，身材……校服太寬鬆，看不出來，低垂著雙眼，嘴唇微抿，氣場冷清卻不高傲，哪都挺好，就是這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高冷態度讓人氣結。

夏涼茶發現肖橙在打量著他，抬起眼睛與肖橙對視，冷清的眼神里迸發出一絲懾人的光亮，乾淨的眼睛里似乎閃爍著星星，夏涼茶微微抬起下巴，從眼睛，鼻子，到嘴巴無一不透著對肖橙的不屑與不耐煩。

肖橙還沒見過比他還囂張的人，今天算是見到了，肖橙嘖了一聲。

肖橙覺得，他到現在之所以還能和這個女孩可以心平氣和的站在這裡，就是因為這個冷清少女作為人證，雖然嘴裡說出來的話不太討人喜歡，但也沒有真的拋下他獨自轉身走掉。

大媽的哭喊聲仍在繼續，只是肖橙已經不怎麼在意，他抱有興趣的觀察著來自夏涼茶冷冽的，警告的眼神。

「看什麼看！」夏涼茶不耐煩並且嫌棄的瞪了肖橙一眼。

「你這眼睛…還挺好看。」清亮清亮的，媚而不妖，冷而不傲。

他家笑笑毀容前跟這雙眼睛有異曲同工之處。

「不要臉！」夏涼茶扭過頭不理他，眼睛里的不屑清晰可見。

「操！你敢說我不要臉？！」肖橙炸毛，面色有囧，舉著手，帶著狠勁兒指著夏涼茶。

夏涼茶挑眉，先是輕蔑的看了肖橙一眼，然後又帶著挑釁的目光回懟肖橙。

這個女孩還真是，白瞎了這雙眼！

短暫尷尬后，肖橙扶額短嘆，收回手。

「呵，我可沒罵你不要臉，我只是說不要臉的人都是你這樣的。」夏涼茶冷笑一聲，嘲諷，揶揄的表情淋漓盡致。

罵人方恨讀書少，肖橙覺得現在除了我操沒有別的形容詞。

直到由遠而近傳來的警笛聲，讓肖橙回過神來，遵守規矩是每個混混都明白的道理，而尊重每一聲警笛是肖橙為自己立下的規矩。

警察下了警車，看見夏涼茶樂了。

「小涼茶？怎麼是你？你爸不是給你轉學了嗎？？是前面的七中嗎？你怎麼在這待著？快上課了吧，是不是不滿意你爸的安排鬧脾氣了？你是不是逃課了？你也不小了，你爸他也不容易，你也理解一下，你們是重組家庭，他也為難，其實他還是很在意你的……」吧啦吧啦，那個警察見到夏涼茶后，就一直不停的說，就算夏涼茶自始至終一個字都不回答，甚至連點反應都沒有，但他依舊用他堅持不懈的態度對夏涼茶進行勸慰。

「到底怎麼回事？」

終於，眾目睽睽之下，夏涼茶的毫無反應讓他有些尷尬。

夏涼茶依舊是一句不答，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彷彿置身一切之外。

「是這樣的，警察叔叔。」肖橙見夏涼茶那不願搭理他的樣子，沒由來的一陣感慨，這女孩可以啊，警察叔叔面前也那麼有B調。

「讓你說話了嗎？我一個一個的問，涼茶，你先回答。」這個警察一邊說一邊讓同事把大媽拉到旁邊詢問。

空氣一瞬間冷了下來。

……

肖橙聳聳肩，退到一邊，把眼神繼續放在夏涼茶的身上，與夏涼茶對視。

夏涼茶千年不變的態度把肖橙氣樂了。

固執的丫頭，藐視人間的態度，還有一臉我不好惹，你丫滾遠點的表情。

夏涼茶！很特別的名字，人如其名，整個人都涼的很。

夏涼茶撇開與肖橙的對視，眼角恢復到微垂的角度，給出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態度，讓旁邊的警察難堪到臉紅，警察低咳一聲，遞給旁邊的肖橙一個眼神。

「喂，同學，你趕緊回個話啊，警察叔叔問你吶。」肖橙憋著樂看著面無表情的夏涼茶。

「你不會讓他去調監控嗎？」夏涼茶沒好氣的對肖橙說。

肖橙扶額，這個小祖宗還真是一語致命啊，他轉過身頗為無語又無奈的看向那個警察，不過看那警察的表情，似乎並沒有把夏涼茶的態度當回事。

難不成這丫頭平常就這態度？不是故意裝給他看的？如果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挺像三年前的自己的，厭世的眼神，一點就炸的情緒，嘖。

夏涼茶把背後有人可以隨便任性的好處發揮到了極限，再看那警察叔叔已經放棄了對夏涼茶的詢問，一聲嘆息后又把目標放在了肖橙身上。

「那你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警察叔叔換上嚴厲的表情看向正在看熱鬧的肖橙。

肖橙站好，儘可能的展現出一個高中生該有的高大的形象，清了清嗓子，回答「攀登巔峰時，偶遇一盜賊，擒未遂，老嫗誤。」

「說人話。」警察叔叔瞪了肖橙一眼。

「就是我上學路上，正巧看到有人偷大媽錢包，我跟小偷打了一架，小偷跑了，然後大媽就誤會了。」

「有誰能證明？」警察叔叔一邊做筆記一邊抬頭問肖橙。

肖橙一時語塞，撇了撇旁邊能證明他清白但始終一語不發的夏涼茶，隨意的用手一指「這丫頭能證明。」

問題繞了一圈，又重新繞到夏涼茶這裡。

肖橙饒有興趣的看著夏涼茶，他就要看看這個小丫頭執拗到什麼時候。

夏涼茶抬起眼睛用看傻子的眼神罵了句「傻逼。」

「不許說髒話，不許罵人。」警察輕咳一聲然後呵斥夏涼茶。

「臭丫頭，你再罵一句試試！」

接二連三被罵傻逼的肖橙臉黑了，他繞開身邊的警察就要去抓夏涼茶的胳膊。

「不許打架！不許鬥毆！」警察再次呵斥。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詢問，這場誤會才解釋清楚。

「慫包。」夏涼茶不屑的瞥一眼正在一臉畢恭畢敬的歡送警車離開的肖橙。

「操！我他媽一個混混，怕警察不是很正常的嗎？」肖橙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誤會解除后，夏涼茶離開時的背影當真算得上夏天裡的一陣涼風了。

「哎，你高几的？哪個班的？我高二，十班的。」距離夏涼茶身後一米的肖橙，正在用他的熱情給夏涼茶添堵。

夏涼茶充耳不聞，腳步越走越快。

夏涼茶第一天來這個學校，竟然遲到了一個小時。

當她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班主任黑著一張臉一副等候多時的表情讓夏涼茶的心裡一陣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