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小洛,怎麼又把衣服弄破了呢?」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婦女,頭上用一條方巾包起,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在她一旁,粉雕玉砌的小女孩低著頭,嫩白的小手指不斷地打著圈圈,但是眼裡時不時的會閃過一絲笑意。
「小洛,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一個漢子提著一直小兔子的耳朵,邁著大步進了門,眼中洋溢著幸福。
「哇哇,小兔子!」小女孩一抬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了眼中的靈氣,不正是兒時的林洛么?
林洛衝過去想要抓住那隻小兔子,長長的耳朵,紅紅的小眼睛,可是林洛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跑,都靠近不了,反而周圍的世界離自己越來越遠,那雙紅色的眼睛無限放大,儘是紅色的一片……
「洛……今天去哪裡玩?」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長發隨風而動,眼中儘是期待的光芒,她正俯身看著躺在樹下叼著根小草的林洛。
林洛的小舌不斷地玩轉這口中的小草,她一個起身,竟撞在了沒有防備的梁琴若身上,頭與頭撞在了一起,兩人同時「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旋即,銀鈴般得笑聲在這山間蕩漾開來……當林洛想要伸出手去拉梁琴若的時候,梁琴若卻不見了。山間只餘一句:「琴……」
……
「小洛,去找紀……紀……」全身黑衣的女子躺在林洛的懷中,黑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顏,卻止不住一直往下流的血。
林洛全身都在發抖,嘴唇被咬出了血,嘴裡一直喃喃的叫著一個名字:「魅影。」
她想說,魅影你不要離開我。她想說,魅影,活著好不好。她想說,魅影,我怕。可是她一句都說不出來。因為,魅影要死了,她知道,子彈貫穿了她的心臟,各個器官也被震碎,再無活下去的可能。
魅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她想說的話,她伸出手去想最後一次再撫摸一下林洛的臉頰,你的臉明明就在我的眼前,可是為何我用盡一生力氣也觸摸不到?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同時落下的還有她的手。生命就是這般脆弱,小洛,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魅影。
「啊!……」林洛仰天大叫,眼中殺意頓現,再也沒了往日的怯懦,猶豫。那一夜,到底是個不眠夜。林洛大開殺戒,浴血成了奪命夜叉!
……
夢夢糾葛,林洛找不到出口,漫漫長路,林洛望不見盡頭。
齒間傳來一陣溫潤之感,暖到了林洛的心裡。睜開眼,柔和的陽光閃爍,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映入眼帘。
「你醒了?」甜美的聲音卻是說不出的驚喜,俏臉上泛起紅霞。
「清……清晨?」林洛有些試探的問道,說著便掙扎要坐起身來。哪知稍稍一動,背部的傷口扯動,傳來刺骨的疼痛。
「小心!」清晨忙把手中的小碗放在一邊,幫林洛墊了幾個枕頭。
林洛的臉依舊是那麼的蒼白,沒有一點的血色,但卻是脫離了死亡的威脅。命不該絕時,便死不了。林洛一直相信這句話。
「你的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真是好誒,三槍都沒傷到要害,不過因為受了傷,發炎的緣故,你一直在發燒,現在可能會有些虛弱。」清晨解釋道。
「嗯,謝謝。」林洛點點頭,微笑了一下,「對了,我昏迷了多久?」林洛心裡有些無奈,自己什麼時候又這麼脆弱了,需要人照顧了?自從魅影死了之後,林洛獨來獨往,在沒跟誰有過密切的交集。
「加上今天是四天了。」林洛醒了,清晨的心情頗好,連說話的語氣也變的有些歡快起來。
「四天了么?」林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手背上白皙的皮膚,指形纖長,手心裡卻儘是一些繭,尤其是指與指的縫隙處,一身的功夫,沒些犧牲又怎麼能得來呢?不知道梁琴若怎麼樣了。她習慣性的朝身邊去摸手機,想看看梁琴若有沒有信息發過來。但是沒有摸到。
「找手機?」清晨倒是看出了林洛的心思,從床邊柜子的抽屜里拿出手機給林洛。林洛打開手機。頓時未接來電,未讀簡訊像是炸彈一樣,朝著林洛的手機轟來。未接電話大多是紀老頭和呂明偉的,信息則是五花八門的都有。
她一條一條簡訊的看過去,紀老頭問的大多是林洛在哪裡。而呂明偉則是向林洛彙報了一下,說是已經把悍馬開回來了,還問了林洛的現狀。也有各種天氣預報,笑話,還有移動的業務信息,看的林洛不禁笑了。
翻到最後,也沒有梁琴若的信息。林洛心中有些奇怪,也有些悶。她把手機又關了,既然梁琴若都沒發信息給自己,應該是沒怎麼擔心自己的安危的,那就等自己先把傷養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你……」清晨像是做了什麼很巨大的決定一樣,但話到嘴邊,還是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林洛眉頭一挑,看著清晨,她這一眼,其實只是很隨意的一眼,但卻看的清晨又臉紅了。
「你真的是夜叉?那個……」
「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是不是?」林洛輕描淡寫的接過了清晨的話。
「不是不是……」清晨見林洛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俏臉更紅了,像是個熟透的蘋果一般,惹人憐愛。
「哦?那是什麼?」林洛越來越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很有意思,輕輕一逗就會臉紅。
「你記不記得六年前,你屠盡天門集團秦氏一家?」清晨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一旁的林洛沒有接話,不過像是陷入了什麼沉思一般,清晨見林洛不答話,便繼續說道:「我的父母原本是市醫院的醫生,有一天我聽見他們在房間裡面爭吵,是有關秦家一個重要人物治療方案的。但是到後來,他們卻說,也許治好了,他們就會被殺也說不定。治不好更是死路一條。他們擔心我和哥哥怎麼辦……」清晨的回憶似乎是很痛苦,她的語氣很是沉重,至少林洛覺得那不應該是屬於清晨的難過。清晨應當是個單純快樂的女孩子,沒有痛苦沒有眼淚。
「我當時躲在門外,他們的話有些都還不明白,但是看他們的那個樣子,我忽然間也覺得很難過很怕。」
「天門秦家……」林洛一聽見這個詞心裡的恨意就往上涌,連眼神也有些殺氣。
「不過後來一直都相安無事,我就漸漸的忘記了這件事情。直到有一天,哥哥說爸爸媽媽死了。我們變成了孤兒。家裡的賬戶突然多了很多錢,秦家有人上門說,這是給爸媽的,感謝他們的治療。我知道肯定是秦家下的毒手……」
清晨說的有些斷斷續續,情緒也有些不穩定,她自是沒有發現一旁的林洛早已是殺氣滿身。
「我想給爸媽報仇,但是一點辦法也么有。直到一年後,秦家被滅門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我在報道上看見,說是奪命夜叉下的手。……」
「沒事了,現在不都好了么?」林洛伸出手去揉了揉清晨的頭,看見清晨的樣子,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內心會不由的升起憐愛。當年的自己不也是很無助的么,如若不是遇到了魅影,就不會有現在的林洛了。秦家害了清晨的父母,自己滅了秦家,現在清晨又救了自己一命,這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定數么?
「夜叉,我……」清晨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麼,林洛卻阻止了她。
她看著清晨,笑著說:「叫我林洛,夜叉只是個代號罷了。也不用感謝我幫你報仇之類的話,是那秦家該死罷了,且你救我一命,應是我感謝你才對。」
「林……林洛。」清晨低聲叫了這個名字,便不再言語了。林洛早已是猜出了自己想要說些感謝她的話,她讓自己不用再多說,那自己又何必講呢。
「嗯,我有些累了,想睡會兒。」林洛把殺氣內斂,打了個哈欠說道。
「嗯,我先出去一下。」清晨幫林洛把墊在身下的枕頭拿掉,林洛的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奶香,聞起來很舒服,很溫暖。不提及她傷痕纍纍的背部,林洛的皮膚像是嬰兒一般的柔嫩,仔細看還能看到皮膚下細小的血管。
許是虛弱的緣故,林洛躺下后很快就睡著了。清晨坐在床邊,靜靜的看了她很久。手指從她的臉上拂過,嘴裡低聲叫著她剛剛知道的名字:「林洛。林洛。」
看看時間,清晨起身,拿起包包便出去了。在林洛昏迷之後,她抽空把貨送去了青心,但是還沒有拿到驗收單,所以現在要去拿。
空空蕩蕩的房間里,一聲關門的聲響之後,躺在床上的林洛睜開了眼,忍著疼痛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子打開,看向天空。
黃昏時分,火燒雲燒的通紅。林洛的眼中一片晶瑩,眉頭打成了一個死結,鼻子也有些泛紅,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許久,當那一顆淚珠滑落的時候,林洛的喉間發出小獸般的低吼,一個很久都沒有提及過的名字,被念了出來:「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