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妙筆華章(4)
42.4.4
美國華盛頓白宮
11:45
「深喉」手攥著電話聽筒,在秘書誦經一般的聲音里仔細的辨聽,希望能在那名特工的履歷當中找到一些漏洞。他一邊聽一邊想:這倒是一個經歷非常簡單的人吶!從棒球手到特種兵,從單身漢到成立家庭,完全是簡簡單單順順利利的過程,基本上沒有一處瑕疵更不足以引起詬病,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跟阿瑟扯上關係呢?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阿瑟.麥肯奇的名字便從秘書的口中溜進了他的耳朵。原來,這名特工在進入白宮之前,曾經有一度作為海軍陸戰隊員駐紮在韓國,非常有意思的是阿瑟在那段時間裡剛好就是駐韓使館的情報主管。從那以後,這個傢伙的名字就沒再和阿瑟同時出現過,但他卻在之後不久就搖身一變成了中情局的一名特工。
「查查看誰是他進CIA的介紹人」。
「深喉」忍不住打斷了秘書饒舌歌手般的朗誦,憑藉著豐富的經驗「深喉」產生了一種成功的預感,他想:那個介紹他加入中情局的一定就是「職員」。其實相同的經歷他也曾經有過,因為挖掘和網路各式各樣的人才是他們這代人的責任。聽筒里傳出了秘書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音,「深喉」閉上眼睛想象著秘書那雙靈巧躍動的指尖。
果然,聽筒里很快便傳出了秘書的聲音,他報上來的名字不是別人正是「職員」。霎時間壓力變成了輕鬆感,笑意也隨即爬上了「深喉」臉,這是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證明文件,因此繼續查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他此刻最輸不起的正是時間。於是,他沖著話筒簡短的說了聲謝謝,隨後便放下聽筒起身朝著「閑寫手」走來。
「我想你剛剛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覺得應該照你說的辦。」
「深喉」一邊走一邊慢吞吞的說著,似乎他的內心還有些糾纏,而實際上他早已經拿定了主意,而他接下來要使的這招就叫做「驅虎吞狼」。因此他才故作猶豫之態,但是也裝得不怎麼像,畢竟他與「閑寫手」交往甚久,對方是個什麼脾氣秉性也都心知肚明,可是為了扯尿布遮羞臉兒他也只能是接著裝蒜。
同樣,呂博為的心裡也是好一陣的緊張,他在「深喉」的旁敲側擊之下,一直懸在心上的那塊石頭始終也落不了地。但他絲毫也不敢表現出自己的心急,因為剛剛扭轉的勢頭隨時都有可能變逆,因此,哪怕他早就窺透了「深喉」的心計,卻不敢有丁點的冒進,只能保持著一種波瀾不驚的平靜,拿出一股見套就往裡鑽的傻勁兒。
「還是請你來辦這件事吧!怎麼樣?查查我們最敬業的阿瑟都在忙些什麼?」
呂博為的心裡繼續綳著那股勁兒,表面上卻流露出一種矜持,面對著「深喉」慫恿他沒有馬上做出回應,而是裝成若有所思的樣子,為的是等著「深喉」把他的招數全部使凈。「深喉」在呂博為對面坐了下來,他舉起兩手環繞著脖子權且當成了枕頭。
「這不會為難你吧!大夫,如果你覺著不妥,不如我交給別人做?」
這是「深喉」在試探別人時慣用的招數,如果誰把他當成是最後的通牒那可就大錯特錯。呂博為當然是了解「深喉」的了,因此他才不會這麼輕易的跟著對方的節奏走。只見他苦笑了幾聲之後搖了搖頭,一副不勝其煩不堪其擾的態度。「深喉」一見知道是自己的假象已經被人看破,於是也笑了幾聲之後把臉一沉接著說道:
「我這可不是請求,大夫,除了你我指望不上別人了,所以,就請你勉為其難吧!」
呂博為知道葯已經煎足了火候,若再拖延就會產生副作用,於是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老闆這麼說,那麼,好吧!就著我這把老骨頭,去會會那個鬼見愁。」
「深喉」聽罷呵呵一笑,指了指那扇包著厚厚牛皮的隔音門說道:
「這個傢伙就交給我了,可那位阿瑟呢?大夫,你打算從何處著手?」
呂博為略略沉吟了片刻,然後喃喃自語般的說道:
「要下手就得快,不然走漏了風聲可就不好辦了,想那阿瑟也是一個廣種薄收的傢伙,這裡也少不了有他的耳目,所以絕對拖延不得。」
「深喉」的目光深陷在眼窩,他對呂博為的話未置可否,到了這個時候呂博為可就不再含糊,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等的就是眼下的這一刻,於是不慌不忙的說道:
「我有一事還請老闆幫忙,您答應我就干,如果不答應呢...您就另請高明。」
呂博為的話在「深喉」的眼中激起了一道寒光,但只是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呂博為只當作沒看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需要知道阿瑟眼下的位置,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呂博為的話音剛落「深喉」便爆出一陣刺耳的奸笑,他心說:我果然猜得不錯,這位老先生還是那麼的含蓄啰嗦,你要是真的想不做的話,就該把條件定得更苛刻。
「好吧!大夫,其實你也知道的,充其量我也只能幫這麼點忙,既然你開口了我又怎麼好推託呢?這樣吧!你先行一步做做準備工作,我這裡馬上就開始行動,一有消息馬上通報給你,嘿嘿!也就是三兩分鐘的工夫,如何?」
呂博為知道這是「深喉」在委婉的送客,不過他答應的條件並不會打折,其實「深喉」說的也對,如果不做好充分的準備就想對付阿瑟,哦,那可是難以想象的!從另一方面考慮,「深喉」也是需要時間安排一下他這邊的事,呂博為非常清楚的知道,「深喉」絕對不會真的放手讓自己去做,整個行動中他一定會派出自己的隊伍。
於是,呂博為起身告辭,「深喉」破例將他送到了門口,比起呂博為剛進門時的態度,此刻他真的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呂博為也一反常態的伸出了手,兩個人頗為正式的緊緊握了握,像是在相互驗證著彼此的承諾。而後,呂博為二話沒說轉身便走,「深喉」望著他的背影點了點頭,心說:佩服,難怪被人稱作是「閑寫手」啊!
「灣流V」商務客機上
舒展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不停的晃蕩著他的兩條長腿,他的手指來回的撥弄著八角棱邊的磨砂酒杯,眼盯著裡面的琥珀色液體,偶爾還會低聲的自言自語。他獨霸這個迷你吧台已經多時了,立在他面前的那瓶威士忌已經去了一半有餘,但他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或許,借酒澆愁是最容易麻醉自己的方法之一,難怪那麼多的男人都在不順心的時候選擇宿醉不歸,原來,這是一個人擺脫困境的最好方式,但實際上它卻無助於有效的解決問題。
此刻,舒展正陷入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困境里,他從「潛水泵」行動正式開始的那一刻起,便接二連三遭受著多重的打擊,很多個意外狀況接連出現,讓剛剛進入狀態的舒展深感措手不及,直到現在也沒能夠理出個頭緒。她怎麼會在這裡?這可不在計劃里!難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可是為什麼沒人告知自己?舒展在邁步走進機艙的時候,迎面看見了一張文靜雋秀的臉,他的心便當即糾結成了一團。
哦!裴佩,這個秀外慧中又細膩幹練的女孩,正是舒展遍不到的夢中所選,如果當時在他們之間不是還有一個荊軒,那麼舒展或許會釋放自己的情感,要知道他拖了這麼久還仍舊單身,未遇中意之人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可碰巧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便有機會一起並肩作戰,裴佩那一次的表現著實令舒展感到震撼,他想不到那麼文靜的一個女孩,卻在槍林彈雨當中表現得如此勇敢,這不正是自己最中意的人選?可是沉穩內斂的舒展沒有那麼干,因為奪人所愛是他所不齒的卑鄙行為。
然而此刻,裴佩突然出現在了這架載他投奔西方的飛機上,這種安排到底是出於怎樣的一個想法呢?各種猜測在舒展的腦海里快速翻轉,當然再怎麼揣摩也離不開一個人,那人自然就是「財神」。「元首」看出了舒展臉上的不解,於是開口說道:
「裴佩小姐是個充滿愛心的人,我們是在莫妮卡的病房裡認識的,她收養那個可憐女孩的行為深深的感動了我,因此我誠心誠意的邀請她來我的公司做我的秘書。」
「哦,這樣很好,有你在,呵呵!我們這次飛行絕對不會乏味。」
舒展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但他仍舊搞不明白「財神」為何做出這樣的安排。
舒展滿心疑惑的來到前艙的迷你吧台,藉機離開「元首」以便創造一個和裴佩獨處的機會,是啊!就算是脫離開劇本的演出也得對一對台詞吧!不然的話,演著演著豈不就搭不上茬了?舒展想著便開了瓶酒,而後就自斟自飲起來,他知道裴佩會尋找機會過來的。果然,聰慧又幹練的裴佩當然明白舒展的用意,她很快便過來寒暄了幾句,借著聊天的機會裴佩用指尖蘸著酒水在吧台上寫道:假象露底,隨機處理。
舒展看了這幾個字之後當即從頭涼到了腳底,他愈加不明白「財神」的用意,既然計劃已經敗露何不終止行動,為何還要「隨機處理」呢?舒展面露不解的看了裴佩一眼,但裴佩所能告訴他的也僅此而已,只見她輕輕擦去了留在吧台上的字跡,而後轉身離去。舒展強壓著心頭的恐懼,一杯一杯的淺酌慢飲著威士忌,心裡則一直揣測著「財神」的用意。很顯然,他並不希望如此重要的行動卻剛一開始便夭折了。
但是,怎麼隨機處理才能拯救自己呢?舒展的腦海里快速回放著過往的經歷,希望藉此能夠給自己一點啟迪,可他思來想去也沒有半點兒的創意,心說:曾幾何時有過叛逃的經歷?唉!這真是嚇跑了鳥兒轟走了雞,卻把只鴨子留在了旱地兒里,呵呵!我該如何才能扭轉這衰局呢?舒展在絞盡腦汁之際酒也下去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然喝了半瓶有餘,看他自斟自飲的樣子明顯就是有事藏在心裡。
這時,坐在機艙後部的裴佩看了不免有些擔心,雖然他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舒展的異常舉動來看卻能猜出他遇到了困難,照此發展下去怕是會激出變故來的,怎麼辦!「財神」派我來難道僅僅是傳個話的嗎?裴佩在情急之中忽然腦際一轉,她要再次接近舒展好給他一點支持幫他排憂解難。於是,裴佩借著給飛行員送飲料的機會,她再一次走過舒展身邊。
就在兩個人的眼神碰撞的一瞬間,舒展立時感到了巨大的溫暖,他的眼神不再有自主的跟著裴佩的身影轉,就在裴佩一進一出駕駛艙的短暫空閑里,一個大膽的計劃突然從他的心中湧現出來。只見舒展沖著裴佩微微笑了笑,而後揚脖灌下了最後一杯酒,心裡說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就來個真的叛逃給你們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