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今天上午依然是割麥子，不過蘇青玉已經習慣了，自己控制好效率，也沒那麼難以忍受。

倒是朱琳和高曉華她們也從割豬草那邊被安排來收麥子了，因為第一次干，很不適應。朱琳甚至把自己手指頭都給割破了，坐在地里哭。

女知青們給她包手指頭安慰她，她哭的更難過了。

徐麗還在那邊嚷嚷，「哭什麼啊，有什麼好哭的，誰不是這麼過來的。」

其他知青都沒說什麼，畢竟這也是實話，遲早要習慣這種生活的。

不過好歹因為手指流血了，李芳還是讓她去田埂上休息。

徐麗道，「這是害了她。不遲早要學會嗎，總不能一直休息。」

蘇青玉笑著道，「沒事兒，以後還能幹別的活呢。」

「你給她找別的活干？」徐麗沒好氣道。

蘇青玉笑道，「行，我找行了吧。」

李芳勸道，「行了徐麗，才來兩天呢，不用要求那麼高。」

徐麗還算給她面子，也不爭了，轉身繼續幹活。

她就是看不慣那種嬌嬌弱弱不會幹活的人，只想著走旁門左道。丟了知識分子的臉。

朱琳站在田埂上感動的不得了，覺得蘇青玉還真是說到做到，說幫她，還真的幫她了。

上午幹完活之後，蘇青玉就和李芳走在最後面了。

李芳還以為蘇青玉是要去幫她找大隊長說好話啥的。結果蘇青玉偷偷和她道，「姐，我剛來這邊，我也沒別的能幫的，不過我那邊還有一些糖和布料，你拿去給隊長媳婦，這事兒就簡單一些。」

李芳還是第一次干這事兒，緊張道，「這，這不好吧，再說了，那是你的東西。」

「誰的東西都一樣，以後你手頭寬裕了，再還給我就是。房子的機會不多啊。萬一被別人申請了咋辦。不能耽誤了結婚的大事兒，是不是？我本來想著去說說話啥的，可我想著，隊里這麼多老鄉，肯定不是人人說話都好使，還不如直接給東西來的實在。」

李芳這麼多年，就沒見過蘇青玉這樣實在的知青。

她自己倒是實實在在的幫助別人，當然，也僅僅是幫助她們而已，別多方面也是愛莫能助。其他知青也是都隔著一點。

特別是有時候有回城名額的消息傳出來，大家就互相防備。

「青玉啊，我真不知道該咋謝你的。」

蘇青玉笑著道，「事情要是真辦成了，我還真有個事兒要你幫忙。」

「啥事兒還得等辦成了，沒辦成也行啊。」

蘇青玉自通道，「我想當知青組組長。」

「啊？」李芳看著她，「你說的真的？這可不是個好差事。你也看到徐麗和沈夢了，除了她們，其他人也有時候會有矛盾，都要調解，吃力不討好。而且平時要干最辛苦的事情起帶頭作用。這麼多女知青里，也就徐麗願意做。她這人也要強。你看著可不是好強的人，咋也想著做這個？」

「姐，我和你明說了吧，我來這裡，是真想干點事兒。我們知青來鄉下，是為了建設農村的，咱們應該干自己更擅長的事情，而不是跟著大家一起種地。這不是幫忙，這是拖後腿。我如果當了組長，我就要努力改變知青們的現狀。」

「你……你這都是認真的，青玉，有些事情沒那麼簡單。在農村，咱們除了種地能幹什麼？你看咱們隊里，連小學都沒有。幾個大隊的聯合小學老師名額都滿了，輪不到咱們。」

「姐，我有信心。」蘇青玉認真道。「你信我不？」

李芳看著她，看到她眼裡的真誠和決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自己已經沒有信心了，當初的熱情早就磨滅的一點都不剩了。

現在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說著和自己當年下鄉的時候一樣的想法……

她出了一口氣，笑道，「行，只要你不怕苦，這位置我幫你爭取。應該不成問題。再說了，大隊那邊肯定也偏著你。」

蘇青玉搖頭，「要想帶領他們，盡量還是咱們內部解決。我雖然是本地人，可知青們也會覺得和我隔著點啥。在這種事兒上面用隊里的關係，他們更不服我了。」

「你考慮的很周到，這事兒我肯定不遺餘力的幫你。」李芳堅定道。最起碼通過和蘇青玉這番談話，她覺得蘇青玉比徐麗更加成熟。

「姐，你可別因為我幫你的事兒，你就有負擔，那都是我自願的。至於這組長的事兒，能幫的上就幫幫，幫不上也沒啥。」

「不是多大的事兒，這還是沒問題的。」李芳笑道。

兩人回了宿舍，蘇青玉就把東西包好給了李芳。

看著李芳走了，蘇青玉心裡還有些心虛。

其實這事兒完全用不上這些東西，她去和大隊長說說，幾句話也能把大隊長給說服了。

可她想讓李芳欠她的人情，到時候幫她爭取就更出力，她自己也不想輕易的去用老家這邊的人情。

能用物質解決的事兒，比欠人情更簡單。

吃完午飯，朱琳就不想下工了。今天受傷之後，她心裡有陰影了，擔心又要受傷。又疼又流血，手上還留疤。

這邊連個藥膏都沒賣的，要不是蘇青玉帶了藥膏，她這手都要爛掉了。

蘇青玉道，「去還是要去的，做慢一點就行了，你哪怕就是站在那裡，也得去。要不然沒飯吃。」

「我不吃，我爸給我寄東西過來吃。」朱琳道。

「知青不幹活，人家得舉報你。回頭給你安排更艱苦的地方去。」

朱琳瞪大眼睛，「還有比這更艱苦的地方？」她以為這裡就是極限了。

「咋沒？不說更窮的地方了，有一種農場裡面專門關著被舉報的人，進去了之後就只能被人看著幹活，只能喝雜糧糊糊，可不是現在這麼自由的。」

朱琳簡直難以想象，然後覺得人生絕望。

高曉華勸道，「你就聽青玉的話吧，她不會害你的，你做慢點也行啊。」

「我真不想下地幹活，我想回家，嗚嗚嗚嗚……」

朱琳年紀不大，也就十六歲的孩子而已。這要是在未來，那也還是個在爹媽懷裡撒嬌打滾的嬌嬌女。

蘇青玉拍拍她的肩膀，這孩子還需要經歷社會的摔打，才能知道一份好工作的重要性。

等熬過這幾天，摔打好了，就能派上用場了。

「忍幾天，我給你想辦法換個好工作。」

「真的？」朱琳有些不信。

蘇青玉嚴肅道，「當然是真的，但是辦法不是一下子就有的，我得想想。所以你還是忍幾天再說。」

「那你別騙我。」朱琳道。

蘇青玉點頭，「嗯。騙你是小狗。」

等朱琳勉強出門了，高曉華小聲和蘇青玉道，「她以後知道你騙她怎麼辦，就她那個脾氣得鬧。」

「不騙她，我認真的。這孩子哭的樣子太招人疼了。」

高曉華：「……」她是不是也學小朱哭哭……

還別說，可能是有了希望，朱琳下午竟然沒作妖了，老老實實都幹了一會兒活。就是乾的確實太慢。

其他知青都看不過眼了。

這可真是拉後腿的。

下午下工，李芳就被大隊長叫去交代了幾句，等回來的時候，一臉笑容。

看到蘇青玉的時候，還對著蘇青玉點點頭。

蘇青玉就知道這事兒是辦成了。

這對於蘇青玉一點懸念都沒有。

就蘇有福那樣的性子，只要鬆口就能白得東西，也不違背上面規定，那肯定是毫不猶豫就會答應的。

因為蘇青玉明天就要搬家了，所以晚上她還得去看看蘇奶奶那邊屋子咋樣了。

吃了晚飯，蘇青玉和李芳說了一聲，往蘇奶奶家裡那邊去了，剛離開知青點，就在路上的小棗子樹下，就看見沈夢了，跟著沈夢的還有一個小夥子。

那小夥子攔著沈夢不讓走，沈夢也在猶豫的樣子。

蘇青玉也沒避嫌，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聽到動靜了，兩人都看了過來，見有人來了，沈夢就趕緊跑了。

倒是那個小夥子雙手插兜的沒走。等蘇青玉走過來了，一把攔住了人。

「哎喲，沒見過呀，你是前兩天新來的知青？」

「你是蘇滿貫？」蘇青玉問道。都不用問了，就他這和蘇有福像了七八分的臉蛋都能看出來了。

蘇滿貫摸了摸自己的臉，「喲，你認識我？」

「你和大隊長長的很像。」蘇青玉道。

蘇滿貫頓時驕傲的挺起胸膛了，然後還眯眼打量了一下蘇青玉。雖然蘇青玉帶了個眼鏡，可是這臉色和五官還是能看出是個漂亮姑娘的。雖然沈夢很好，但是漂亮姑娘不嫌多。

他摸了摸下巴，「同志，你叫啥啊？」

「青玉。」

「真是好名字。」

「謝謝。」

「工作挺辛苦吧，要不哥給你換個工作？你也知道，我爸是大隊長，在隊里說話還是很算數的。」

蘇青玉道，「那不好吧，非親非故的。白得了別人的便宜可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蘇滿貫笑了笑，「要不回頭，你和我出去走走，我帶你去公社轉轉。」

蘇青玉道，「我倒是沒啥不願意的，我就怕你爸揍你。」

「切，我可是我爸唯一的兒子，他不會揍我的。我在我爸面前說話可好使了，給你換個好工作準沒問題。以後回城的機會，那也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要不這樣，你回去問問大隊長，他要是同意了，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公社。」

「真的？」蘇滿貫樂壞了，覺得這姑娘比沈夢可好上手多了。沈夢現在都沒鬆口呢，就一直拖著。這姑娘這才第一次見面呢。

蘇青玉認真點頭，「真的，你回去問問吧。」

「得了，我明天來接你。」蘇滿貫自通道。他爸可管不著他。

得了蘇青玉的承諾，蘇滿貫高高興興的走了。

蘇青玉對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