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勿用 第七十一章 東瀛
海外結界,一路上墟鯤好似推土機一般橫衝直撞,不管是禁制還是結界在它近乎無敵的軀體面前,都好像坦克壓碎打火機一般無關痛癢。
儒家眾人跟在其身後除了感嘆其威勢,就只能觀摩餘下的陣法了,朱瀚文看了一會覺得百無聊賴,湊到上柱國身後,問道,
「上柱國,你說那個吳為會不會包藏禍心呀。」
上柱國瞥了這個傢伙一眼,低聲道,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傳你數十年為官經驗,雖然是想讓你能看透這人心鬼蜮,但是並不想讓你變成一個機關算盡的陰謀家。」
朱瀚文撇撇嘴,沒有說話,
「我知你心裡不服,你獨自一人的東北之行,和到了齊魯以後的表現我大概有數,魯莽有餘,謹慎不足,機變有餘,遠慮不足,卻也難得一片古道熱腸。」
聽上柱國誇讚自己,朱瀚文心裡還是美滋滋的,輕輕晃了晃腦袋,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但是,如此行事卻與我和你師父對你的期望相去甚遠。就拿今日之事來說,那吳為被我們打上山門,卻隱而不發,何為?我一沒威逼,二沒利誘,他卻十分痛快的將所有事情悉數告知,還派出護山神獸為咱們引路又如何?」
朱瀚文輕蔑一笑,「一看那老賊就跟東瀛不對付,配合咱們無非是因勢利導罷了。」
上柱國輕輕點了點頭,「你能想到因勢利導四個字,就算老夫一番辛苦沒有白費,那麼更深一層的含義你可曾堪破。」
朱瀚文撓了撓腦袋,低頭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
「這方丈島,應是那所謂的海底神明的前哨。海外三島向來並駕齊驅,他挑明了東瀛在幫助海神布陣封印天下文靈,還讓咱們幫助調查,如此買好無非是想自保。我儒家最大的戰力保證便是文主、文靈,海外三島如此行徑無異於與整個儒家對立,試問凡間勢力誰能禁得住儒家的怒火。甄志邴一進結界便再無蹤影,那吳為會不知?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老夫所料不錯的話,吳為應該已經跟那個所謂海神通風報信,前方的行程想必不會太平了。」
上柱國雙目精光閃耀,沉聲說道。
「你閱歷尚淺,而人心多變,揣測他人的心思最是耗費精力,與其如此,不如把精力放在判斷他人的行為上,不管這人想的是什麼,初衷如何,你只需要能預判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再做出相應的準備便是。眼下,我們占著一個勢字,應該是他們去挖空心思揣摩咱們才是。就算他吳為包藏禍心又如何?他敢輕舉妄動,只需要抬手將其抹去便是,區區一個元嬰期的修士,神魂合體都未做到,拿什麼與我等爭鋒依仗這個肉身大成的畜生不成?」
此時上柱國久居上位的氣勢一覽無餘,絕對的實力加上匹配的謀略就等於絕對的自信!而不遠處的楊遠則暗暗咂舌,元嬰快合體期的修士,放到凡間就已經是一方高手了好不好,他楊家家主,也就是他的大伯,苦修數十載也不過元嬰初期,吳為後面跟著的那十幾個弟子,哪個似乎都跟自己修為差不多。如此實力,就是他們楊家也做不到啊,怎麼在上柱國嘴裡就好像一群渣渣一樣。
眾人行進了約有一個時辰,在墟鯤一頭撞破最後一道空間屏障之後,一片如鏡面一般平整的海域出現在眾人面前,一眼望去天海相連,海天一景,再分不出來哪裡是海哪裡是天,就連遠方雄據一方的大島,都好像是上下兩個一模一樣但方向倒轉的陸地拼接起來的一般。
墟鯤到了此地以後揚起巨大的身軀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嗡鳴,「唔。。。哞。。。」隨後轉了個彎原路返回。看來前方的大島便是東瀛島了,目測大概還要飛行一段時間才能抵達,功德印載著上柱國等人率先飛了過去,但是剛剛飛了沒有多遠,便被一堵氣牆擋住了去路。
「我說這海面怎麼能如此平靜,原來是用結界將附近整片海域都包了進去,東瀛島好大的手筆。」衍聖公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震驚的表情,回過頭看向各法器上的山主,傳音道,「韓山主,鋸齒狼牙大砍刀可以開開葷了吧。」
大刀之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也不見韓擒虎如何施法,就這麼架著大砍刀載這白鹿洞書院的幾百學子直挺挺的向著氣牆撞了過去。
「呲~~~~」
這看上去庄偉異常的巨大隔絕法陣就好像一個被扎破的水球,瞬間破裂,結界內外因為氣壓不同捲起了一股狂風,狂風帶著巨浪向大島方向涌去,眼看著巨浪越來越大,等靠近東瀛島時已經演化成了一股海嘯,數十米高的海牆好似黑雲壓城,而此時東瀛島上也終於有了反應,整個島嶼散發出一圈紫光,海牆覆蓋到紫光之上發出一陣驚天的巨響,但東瀛島內卻是一片平靜絲毫不受海嘯的影響,海嘯持續衝擊了大概盞茶的時間,終於平穩了下來,狂風也變成了徐徐微風,等海水退去,可以看到原本盈盈的紫色光圈已經暗淡了下去,看來也是到了強弩之末。
上柱國回過頭給了石鼓書院山主定彥平和應天府書院山主賀若弼一個讚許的眼神,定彥平和賀若弼相視一笑同時對上柱國微微頷首示意。原來剛剛的海嘯是他們在暗處推波助瀾,消耗了東瀛島的護山大陣。也是,這二位的法器都是摺扇,興風作浪這種事自然最為擅長。
儒家眾人架著法器再次向東瀛島飛去,這次再沒有什麼阻攔直接來到了海島的邊緣,東瀛島再次亮起了紫光,朱瀚文微微一皺眉跟侯烈,梵真交換了一下眼色,二人也都皺著眉對著紫光仔細觀摩了一陣,對朱瀚文點了點頭。朱瀚文低聲對上柱國和衍聖公說道。
「二位,這紫光與我們在東北所遇到的那個異教邪神的神使所施展的紫光如出一轍,這裡恐怕也有那個異神在背後摻和。」
「無妨,老夫倒想見識見識。這所謂的神使有多少斤兩。」上柱國昂首邁步來到紫光跟前,伸手輕輕一點,指尖金色的功德之光閃耀,將盈盈的紫光瞬間驅趕。一看此景,上柱國在紫光之上劃了一個圓圈,原本將這個島嶼籠罩的紫光就這樣開了一個口子,圓圈越來越大,一直擴大到能通過各家法器的大小才停止,隨後眾人魚貫而入,這才算真正踏上了東瀛島的地界。
眾人略過沙灘不遠便來到了一處山門,此時山門大敞,無數身穿青色長袍背背寶劍的年輕弟子簇擁在三個人身後。這三人一個便是方才消失不見的甄志邴,一個渾身被黑色長袍包裹的嚴嚴實實赫然正是神使的打扮,不過看身形應該與東北那個不是同一人。那神使似乎有所感應,一雙陰測測的眼睛死死盯著朱瀚文、梵真等人。而站在最中間的則是一名中年文士,手拿摺扇背背寶劍,頗有點衣冠禽獸的架勢。
就見這文士往前邁了兩步,雙手一抱拳,溫聲說道,「東瀛島,鍾正,見過各位貴客。」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傳進了在場一千多人的耳朵當中,這一手真氣控制的手法,也算獨到。
上柱國回禮道,「鍾島主有禮了,看來諸位應該也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了。」正說著,將手上功德印突然往前一拋,功德印瞬間飛到神使頭頂,寶印之下金光閃耀將神使死死壓住,「當著家裡長輩的面,這麼瞪著我家晚輩,你們那個什麼神就這麼教你禮貌的?」隨著上柱國霸氣側漏的聲音,寶印緩緩下降,神使身上的壓力呈百倍千倍的遞增,神使支持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
鍾正一看急忙用手中摺扇向功德印扇去,口中急道,「諸位攜這麼多人手,破我護山大陣在前,又當著我的面對東瀛島的貴客動手,這就是儒家的禮數嗎?」摺扇剛要碰到功德印的邊,一道功德之光順著摺扇攀上了鍾正的手臂,鍾正再想脫手已是晚了,功德之光將鍾正的手臂牢牢吸住,只聽得鍾正發出一聲慘叫,已是雙目上翻人事不省。
「鍾島主!」甄志邴一看這情形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沒想到堂堂儒家半聖能出手偷襲,情急之下,急中生智發出一聲疾呼,「儒家突使暗算將神使和鍾島主害死了,咱們跟他們拼了!」
東瀛島的弟子們在三人身後根本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聽甄志邴這麼一說都信以為真,站到一眾弟子最前面的一位中年修士怒吼一聲,「列陣!」
東瀛島上百弟子全部拔出背後寶劍便要上前,甄志邴也祭出寶劍想要帶頭衝鋒,剛邁了一步,衍聖公已經面沉似水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堂堂全真七子的傳人,就是如此搬弄是非,混淆視聽的小人嗎?」
此時五位山主身影一閃已經衝進了人群當中,站成了一個正五邊形。
「精誠動天地,忠義感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