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紫霞記憶中的過往

「孫……悟空，我有些話要與你說，你以後千萬不要去東海，不要上天庭，千萬不要去取經，那些都是……」

轟隆！一道驚雷忽然自晴天而下，霹靂聲轟轟隆隆穿透了花果山整個結界，將紫霞後面的話掩蓋的無一人可以聽清。

不可以說嗎？紫霞抬頭看向上方萬里無雲的天空，那些神佛果然時時刻刻監視這這裡。

紫霞想到孫悟空死後的景象，心一狠，再度拉著顧卿的手就要繼續剛才的話題。

轟隆！

還不待她開口，一道驚雷直接向她劈來！

紫霞將視線死死所在顧卿身上：「孫悟空，你聽著，無論如何不要和東西二天的神佛打交道，他們想要奪你靈……」

轟隆隆！

巨大的雷霆轟碎結界，雷霆之威不斷沖刷四周，整個花果山立刻地動山搖。

「煩死了，你們有完沒完？！一點眼力見都有！沒見到這位美人要與我一訴衷腸嗎？」

顧卿看向頭頂接二連三狠狠劈來的雷霆，抬手一揮，已經臨近兩人的雷霆被一把揮散。

但這只是開始，上面的人打定主意不讓紫霞仙子把話說了，並且要為她的私下凡間，還和妖精混在一起，數罪併罰。

不止是紫霞和顧卿，整個花果山都在這片極速集結而來的厚重劫雲的籠罩之下。

「孫悟空，你別管我，你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哪怕做個凡人，哪怕什麼都不會，可只要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一世就好。」

看到這裡，紫霞哪裡還不明白，天庭上的人絕對不允許自己把真相告訴孫悟空，可她依舊希望他不要再次走上前世的老路。

哪怕是做一個凡夫俗子也好，哪怕是在三界當中寂寂無名也好，只要他能活著。

顧卿一把抱住了紫霞，在她驚訝的目光當中，帶著她避開一道又一道的雷霆閃電，一腳重重踩在了一塊巨石之上。

忽而，一強大的結界再次衝天而起，將花果山圍的水泄不通。

「做一個凡人，平平安安的過這一世？仙子，你怕是不知道我為何會降世吧？天要我走這一遭，只要我有半分不從，那他們就有的是辦法讓我遵從。」

顧卿微微一抬下巴，目光掃向那些被雷霆劈過的地方，一些已經要收穫的果實種子已經徹底被劈死，還有不少猴兒受到了驚嚇，互相踩踏，出現了不少亂子，帶了一些傷害。

紫霞哪裡不知道她的意思，可是花果山的一切，到了最後，都會成為制衡孫悟空的存在。

前世就是如此，他去天上當人人嘲笑的弼馬溫，去給王母娘娘種桃子，被滿天神佛瞧不起，又被妖界昔日的好兄弟們以為叛變，人人唾棄。

可誰知道，那隻敢和十萬天兵天將一戰到底，敢在如來佛祖神掌之下談條件的孫悟空，為什麼會一步步變成那樣！

因為他有了弱點，花果山四萬七千餘口的猴子猴孫，妖界的昔日的那些各自為命奔逃的兄弟，一個個都成了殺死他的弱點！

憑藉孫悟空的本事，難道躲起來不問世事的活著，和當年脫殼而走的金蟬子一般，真的有那麼難嗎？

紫霞眼中落下一滴淚來，莫名覺得難過，她明白對方的意思，他不會聽自己的了，哪怕他知道真相是什麼。

咔嚓！轟隆隆！

一道強大的結界自顧卿手中打出，護住兩人周身，帶著她們不斷遠離花果山，顧卿知道，這雷霆又是沖著自己來的，總不能讓那些猴子遭了殃。

「孫悟空，你會死的！」

顧卿深深的看了一眼懷裡的美人，有些好笑道：「仙子與其擔心我的安危，還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未來。你私下凡間可是犯了大戒，回去怕是少不了懲罰。那西海的龍三太子不過是不小心燒了一顆殿上明珠，可就被掛在誅仙台上鞭笞了三百，據說不日便要問斬？」

許是第一次面對這樣溫柔的孫悟空，紫霞竟有一瞬間不知所措，慌亂開口道：「那不是普通的明珠，是天庭安排在西海窺天明珠，用以監視西海水族的一舉一動。西海距離西天太近了，遠離東天庭的掌控，打破就意味著徹底和東天庭撕破臉皮，從此投靠西天庭。」

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作用，不就是一個監視員工生怕對方跳槽的攝像頭嘛，這下顧卿立刻明白為什麼玉帝會那麼生氣了。

「所以，這就是玉帝要殺他的原因，那西海龍王真的投靠了西天如來？」

紫霞搖了搖頭：「不是陛下要殺，是王母娘娘要殺。如今天庭做主的是王母娘娘，陛下時常閉關，就是他在，很多事情也不是他做主的。」

顧卿一臉的詫異：「合著玉帝他就是一個坐在那裡萬事不管，卻要替別人擔當罵名的泥菩薩？」

「誰說不是呢？」要說先期誰最不想孫悟空死，除了花果山的那些猴子猴孫以外，就是陛下了吧。

孫悟空的靈蘊勾連本界大道，一旦讓西天庭得手，參與其中的王母娘娘力量將會更加強大，聯合三位至尊，必將對於手下神仙的控制力會更強悍。

本就處於弱勢的陛下的，將再無任何話語權可說。

可是，就和現在一般，前世的孫悟空並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幕後執掌者，受了委屈第一時間就覺得一定是玉帝做的，甚至幾次闖入凌霄寶殿，將陛下的臉面來回的踐踏，幾乎讓陛下成為滿天神佛背後嘴裡的笑柄。

甚至，連陛下被孫悟空嚇得躲入案牘之下，大喊「快請西天如來佛祖降了這潑猴」的謠言都出來了。

陛下就是法力再不濟，他也是東天庭的玉皇大帝，歷經無數劫難才飛升成功的存在，怎麼可能面對一隻膽大包天的猴子就會這樣膽小失態？

可惜，孫悟空到底是被利用了，惹得脾氣涵養極好百忍成鋼的陛下也惱了，最終不再管他的事情。

所以，到了後來，孫悟空去西天取經，陛下沒有再出手阻攔，甚至眼睜睜看著如來親手造出來的六耳獼猴打死了孫悟空也沒有隻聲。

要知道，當年陛下可是親手將火眼金睛投入煉丹爐中，這才保了他的性命。

可惜，那時的孫悟空什麼都不知道。

「孫悟空，你就這樣帶我走，不怕連累你花果山嗎？」

紫霞抬頭看著飛速遠去早已看不見的花果山，頭頂的雷霆也消失不見，孫悟空的筋斗雲的速度好像比傳說中的還要快一些，就連雷公電母都追不上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劈不到自己，會不會惱羞成怒的跑去花果山，對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猴兒們動手。

顧卿微微一笑：「放心，花果山現在有大妖無數，妖王數十，沒那麼容易出事。倒是你，現在竟然還有心情關心我花果山，是真的要為了第一次見面的一個石猴不顧性命了？」

「那些妖王妖精不見得都是你的幫手，今日會因你手段高超雲聚而來，他日就會因你落魄而踩上幾腳，甚至還會幫著天庭，引誘你犯下大錯！」

「犯下大錯？」顧卿微微一挑眉，好笑道：「我一隻不問世事的山間野猴兒能夠犯下什麼大錯？」

「孫悟空，若是有朝一日，他們告訴你東海有巨寶，能夠讓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可以讓你原本的戰力瞬間提高一半，能夠讓你受傷的幾率減少一半，你是要還是不要？」

顧卿眼睛微微一轉，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懷裡的女人：「你說呢？」

這麼好的東西，當然會要啊！不要，那就是傻了！

紫霞在這樣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臉紅了紅：「你看，就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你就有可能會被人騙了去。我再問你，你在花果山自由自在，若是有朝一日，花果山的猴兒大半壽數到了，而你也被迫要去輪迴，你會願意就這樣接受命運嗎？」

接受命運，就那樣心安理得的去死？不用想顧卿也知道自己的答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且不說她現在還在新人賽，每一步都有可能受到來自九淵各個區的其他任務者的算計，如果突然有人來告訴自己，說她的命數已盡，顧卿肯定第一個不樂意。

任務世界里，哪怕是天道親自來和自己說：「顧卿，你丫壽數已盡，儘快伏誅吧。」她都能和天道親自打上一場，輸了，立刻提交任務，逃離此地，哪怕是天道也一樣奈何她不得。

要是贏了，哦嚯嚯，那她更是有理由踩在那一方位面天道的頭上，逼著它交出各種至寶，用作賠禮。

「你覺得呢？」顧卿擠著一張猴臉笑嘻嘻的問。

「我覺得你會抓著把你勾去陰間的使者好好打一頓，逼著他把你帶到閻王那裡，說不得閻王都得被你打的頭上起包。

到時候別說壽數了，你肯定得把生死簿上，你熟悉的那些猴子猴孫，諸多妖物的名字統統勾掉……」

紫霞說著，腦海中不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聽說孫悟空名頭的時候。

那時她和一幫小仙們在南天門后不遠處當差，遠遠的就看見四海龍王形容凄慘，狼狽不堪的駕雲而來，後面不遠處還墜著面色漆黑的閻王。

他們邊走邊喊冤，那姿態那模樣，哪怕時至今日，紫霞都難以忘懷。

據說，有一隻不知打哪兒來的猴子，突然就闖進了東海龍宮，不由分說就將在東海做客的四海龍王狠狠打了一通，然後一一搜颳了他們的寶庫。

玉帝那時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氣笑了，只當是個笑話，開口便讓他們把各自的損失都報上來。

「陛下，那潑猴搶了我東海至寶定海神針！」

「陛下，我北海失了藕絲步雲履。」

「我西海的鎖子黃金甲！」

「南海鳳翅紫金冠吶！」

四位海龍王哭喪嚎叫，一個個頂著被打的紅腫的臉，豁出臉面來狀告那無法無天的猴子。

好傢夥，一丟丟全套，這尼瑪不是故意的玉帝都不信，可是那個時候的滿朝神仙都若瞭然。

紫霞依舊記得閻王狀告孫悟空打入陰曹地府，搶走生死簿的情形。那時的她在殿下聽得這猴子一樁樁幾乎捅破天的事迹，只覺得魔幻。

什麼樣的妖竟然這般大膽？這般能耐？搶劫四海龍王，大鬧閻王殿，簡直藐視天威，無法無天到了極點。

現在想來，那些殿上的神仙一個個義憤填膺好不氣憤，恨不得當場就把這潑猴拿下，以正天威的模樣，著實好笑。

真的是孫悟空去東海打了四海龍王架著他們的脖子逼著他們拿出了四海至寶嗎？

如果是真的，四海龍王有那麼多至寶，為何偏偏是定海神針，藕絲步雲履，鎖子黃金甲，鳳翅紫金冠，當初天庭留下的這部分？

真的是孫悟空自己闖入陰曹地府修改了生死簿嗎？

陰曹地府厲鬼無數，陰兵數十萬，十八層地獄之中的地府，哪裡又是那麼容易給破了的？

而那些所謂被孫悟空劃去名字的，竟然有好些神佛坐下的愛寵，首當其衝就有地藏菩薩坐下愛寵：諦聽。

多荒唐！

紫霞細細一回想，就覺得哪哪兒都是問題，四海龍王說孫悟空將他們的寶庫洗劫一空，閻王爺說孫悟空把閻王殿洗劫了，後來有了更多的某某說孫悟空怎麼怎麼了。

可是，除了那一次孫悟空跳出了煉丹爐，闖進了凌霄寶殿，沒有一次不是別人說的。

那些人說的真的就是真的嗎？哪怕他們地位超凡，能力通天，他們口中說出來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她沒有親眼見證過孫悟空的無法無天，膽大包天肆意妄為，她只看見過那隻在天宮努力養馬屯肥，澆水種桃兒，見人三分笑的弼馬溫。

哪怕是那隻猴子死的時候，她都是親眼見證。

那隻怎麼都不肯死的猴子，唯一一次哄騙了她，他告訴自己花果山是一個快活似神仙的地方，有數不盡的美景，吃不完的仙果佳釀……

紫霞心動了，當真偷偷下了一趟凡間，可她見到的那個花果山……惡妖肆虐，遍地焦土，沒有桃樹，沒有瀑布，哪裡只有罪惡后的荒涼與悲傷。

紫霞知道，孫悟空只是想知道自己最終反抗之後，花果山那些無辜的猴兒們到底怎麼樣了。

在知道花果山的猴兒只剩下不到千餘，那片樂土已經滿目瘡痍之後，怎麼都不肯咽氣的孫悟空終於死了。

滿天神佛無一不是拍手稱快，而那個代替孫悟空的六耳獼猴，卻是第一時間被佛祖抽去放在他身上的法力靈蘊。

那隻和孫悟空長得一模一樣的六耳，頂著孫悟空的臉，卻再也沒有打贏任何一隻妖物。

遇到困難，動不動就去求觀音求佛祖求滿天神佛，求他們幫忙，求他們將自己的小寵物帶回去。

真是……好不丟臉！

齊天大聖孫悟空的赫赫威名當初怎麼來的，就此被那隻猴子敗的一乾二淨。

紫霞知道，這就是東西二天天庭那些神佛想要的，任何敢挑釁他們威嚴的存在，到了最後，都會活得……像一條狗一樣。

哪怕死了的，也不給留一絲半點名聲。

顧卿看著肆意散發這悲傷的紫霞仙子，開口打斷她的回想：「仙子，我還好好的活著，怎麼你好似透過我在看別人一般？莫不是你一見到我，就想起了你的意中人？」

意中人？紫霞看著面前的猴臉，此時的孫悟空看起來滿面笑意，一張猴臉哪怕是沒有表情，看起來也是自帶三分笑意，滿是溫柔。

和記憶中隱忍作笑的弼馬溫、那個踏著七彩祥雲的滿是桀驁不忿齊天大聖截然不同。

原來，自由自在生活在花果山的美猴王，是這麼一個模樣嗎？

「我的意中人，活在記憶中，孫悟空你以後一定不要走上以前的老路。」紫霞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重生的意義。

她愛的，是記憶中的那個經歷曲折的猴子，他是自己的蓋世英雄。

而眼前的這個，是生活經歷一片空白的美猴王，兩者，是不一樣的。

想明白之後的紫霞忽然就能夠輕鬆面對眼前的顧卿了，他是他，他還不是他，而那個他自她來了之後，也不會再出現了。

她不會讓花果山再重蹈覆轍！

死猴子，你的故鄉，我會替你守著。

「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自是去仙子該去的地方。」

紫霞立刻明白了，連連搖頭：「我現在已經是私下凡間，回去了也是一死……」

「不是回天庭，你同我說到靈蘊，說到四海龍王，說到閻王殿，那些我都很感興趣。

但我卻有一事不明，需要仙子為我解惑。」

紫霞想了想開口道：「你想知道什麼？」

「你重生之前經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