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緋靛・遇 第十五章 蘭心節

風垠國，另一座府邸內。中年男子正在書房裡翻閱書文。房內擺設極為精緻貴氣，有些還是珍品。再見他一身官服，就知是朝廷重臣。

瞬間，黑影來到他房內，男子不慌不忙喝著茶，「叫你調查事情如何？「

黑影跪在前方，身穿黑衣，但從髮髻看，是位女子，「他們現正在風垠國內。「

「哦~「中年男子驚奇道，「明日蘭心節，趁著人亂，趕緊行動吧。「說完，他繼續喝茶看書。

「是。「那黑衣女子退後幾步，輕功躍窗。

昊府庭院內，秦洛和孫影倩依拂橋欄杆，觀賞這池塘。

「哇這鯉魚也太肥了。「孫影倩感覺這魚比她家中還要大，定是天天被下人伺候，連飼料都是山珍海味。秦洛靜靜觀望。

陌宸硬生生被司徒昊拉去亭中，坐在石凳上。不過這位置甚好，可以觀瀾整個庭院，包括秦洛。

「陌少，我接到你飛鴿傳書，說你已找到秦洛，我就把之前給你找的和秦洛相仿姑娘打發走了，雖有點波折，但還是使了些銀兩。「

司徒昊給陌宸斟茶，「你怎麼確定她就是秦洛？你不會是被她相貌所誘惑吧。「

陌宸回頭拿起盞，「在春鄴大會時無意中遇到，除了神似極像兒時。還有她體內的赤絮內功，且喚醒了破魂劍。「

「什麼！破魂劍！「司徒昊大吃一驚，但他發現聲音略為大些，便壓低些許。

「秦炎大俠的佩劍！傳聞因苻河之戰，斬殺數百人，最後此劍嗜血過重，無法控制，被你爹埋在南倉山中的破魂劍？「

「正是。「陌宸知此事發生突然，春鄴大會接二連三的事情，就像安排好一樣，一幕幕發生。

「都過去十年，你都還記得這姑娘十三歲時的模樣，你還真是...「司徒昊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啊？「

陌宸見他這八卦眼神，不過他內心確實對她有情，從小便有。這次再見秦洛，他就知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找到了。後來在她身上發生的悲痛之事，陌宸都心如刀割，後悔當初沒有保護好她。

「恩，喜歡。「

司徒昊被他的坦誠嚇了一跳，「你轉性啊！之前這麼多美人圍著你轉。你都對她們寡言少語，送上門的呢，你連碰到不碰。現在你跟這姑娘才認識幾天，你就！你就！！「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此人。

陌宸喝著茶，眼神帶著失望，「可秦洛的性情已不同當年那般，對情愛好似一竅不通。「

也不知道她對我有沒有情。

司徒昊算是懂得一絲，「你這是怕被拒絕啊。陌少也有今天，我這心也算是平衡了！「他摸著胸脯，給自己舒舒心。

陌宸白了眼他，放下盞，「我托你辦的另一事，怎麼樣了？「

司徒昊八卦之心一涌，差點把正經事忘了。「那東西啊，我已放到你廂房了，不過還差一點，你可得自己弄，明日就是蘭心節。你這定情信物可抓緊了。「

陌宸點點頭，繼續飲茶。

司徒昊心裡還見事，看陌宸心情如此之好，正是說出口的好時機！

「陌少，你看，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上，你也要幫我些忙！「

「那要聽聽是什麼了？「

「你還記得納月樓嗎？「

「那裡面可都是風塵女子！大家都知道那是個青樓！「孫影倩同秦洛走來，她在北瀧鎮就常聽聞此處。

「那不是青樓！是個聽曲賞舞的地方！「司徒昊辯解道。

「是啊是啊，是不是只有男子去啊。「孫影倩斟茶解渴著。

陌宸見秦洛來，臉上便洋溢笑容，示意她，坐在自己旁，給她斟茶遞盞，目光形影不離。

「哪裡只讓男子去了，女子也是可以去觀賞的，我不管...「司徒昊看向陌宸，「陌少你必須陪我去。「

「我都不知道有這座樓？「陌宸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司徒昊立馬壓低聲音，「我都幫你做這麼多事，你這點忙都不幫！「

「不幫。「陌宸也極為淡定，壓低聲音道。

司徒昊內心如團火熊熊燃燒，不過他瞧見狀況外的秦洛，小心思則動了下，不經意挑眉，「你們可是不知道啊，納月樓有位姑娘，名喚蓮瀟，對陌少甚是有情～「

陌宸聽他后聲上調的尾音，差點被茶水嗆到。一個眼神盯向他，司徒昊愛答不理，還暗自竊喜。

終於到我報復的時刻了，讓你裝！

孫影倩聽到，馬上接話，「哦！那蓮瀟姑娘我也是略有耳聞！聽說這姑娘舞姿似鸞回鳳翥，翾風回雪那般美妙，但好像從不輕易給人樂舞。「

「對，但近日她得知陌少要來，便早早做了準備。明日在納月樓中要樂一支舞，然後她會隨機選位公子，再單獨給他舞曲！你看看！這麼誘人怎麼能錯過！且這納月樓早就派人將邀請貼送到我府上，所以擺明就是想讓我帶陌少去！「

可這時那個與他一唱一和的孫影倩沒了聲音，在旁飲起茶來，司徒昊奇怪道，「嘿孫姑娘，你怎麼沒反應了呢。「

孫影抿著嘴，嫉妒道，「她請你們公子去！關我們姑娘家什麼事，你要我有何反應？「

「沒說不讓你們去啊！都說女子也可以去啦！走明日一起！「

「好！那秦洛，我們明日去納月樓！「孫影倩聽可以目睹傳聞中那蓮瀟舞姿，簡直興奮的不得了。

陌宸想秦洛應該不會願意去。不停內心念叨，快點拒絕，快點拒絕。

「聽你這麼一講，我也十分好奇那姑娘舞姿。明天可以前去一觀是最好不過的。「秦洛聽他們稱讚，也著實好奇。

「洛兒去，那我也去。「陌宸毫不思索就回應道。這轉變如此之快，讓司徒昊佩服。

我這是發現陌少軟肋了嘛。

司徒昊的小奸計得逞了，暗自得意。他乾咳幾聲，穩定情緒，見圓桌上三人著裝，皺眉道。

「你們三人穿著這麼江湖氣，風塵僕僕。明日豈不是讓人看笑話，我叫人給你們送幾件衣裳，可別丟我堂堂三皇子的臉。「

他又瞧了三人佩劍，撇嘴道，「明日這城內也會加強巡邏，不會出什麼事情，明日佩劍也別帶了，別把納月樓姑娘給嚇著。「

「好好，都聽你的！「孫影倩雖覺此人甚是啰嗦，像極自家爹爹，但想著明日還要隨他引路帶我們去，便懶得多計較。

夜深了，整個城鎮都寧靜了下來。司徒昊、孫影倩和秦洛都已在昊府睡下，而陌宸那兒卻油燈未滅。

蘭心節來臨，絢麗的盛世。風垠國中燈光通明，車如流水馬如龍。人們如痴如醉地享受著繁華，盡情地歌舞、談笑。紅塵如此喧囂，偏偏讓人熱愛，讓人追尋。

昊府廂房外，司徒昊站在門外等候著。今日他的著裝與昨日大為不同，這衣裳顯得極為高貴不凡，十分配得上他身份。

一個開門聲引起他注意。

陌宸從廂房走來，身穿霜色衣衫，領口偏大，露出胸膛肌膚，交領處帶著些金絲花紋，金片吊墜裝飾著腰帶一圈。而正前後方都吊著金墜，都是帶有特殊紋路還掛著細長金飾，隨著陌宸步伐緩緩搖擺。

對司徒昊而言，這件衣服並沒有什麼特別。可陌宸穿上，簡直是儀錶堂堂，玉樹臨風。

誰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長得一副好面孔才最為重要。

陌宸走到司徒昊旁，「洛兒呢？「

「兩姑娘還在廂房裡，等等吧。「

又一個開門聲，孫影倩走來。

穿著一身艾綠長衫，月白長裙，梳著少女髮髻，剩餘長發用髮帶系著，自然貼背下垂，和之前那江湖裝一比，今日才有些大小姐的風味。

「人靠衣裝啊。「司徒昊自言自語。雖這孫影倩長相比不上秦洛，但也算是花容月貌，再配上他親自挑選的衣裳，還能得男子青睞。

「你說什麼？「孫影倩聽他瞎嘀咕。

「你穿上這衣服，才像個小姐啊。昨日我都看不出，你居然是商宦孫家大小姐，還是陌少告訴我的。「

「我是要跟秦洛走江湖的，穿成這樣怎麼舞刀弄劍！「孫影倩發現少了個人，「秦洛還沒出來嗎？「

緊接著一個開門聲，秦洛便走出門。司徒昊和孫影倩見她打扮，都露出驚訝表情。

「這也太好看了吧，秦洛～「孫影倩一臉崇拜表情。

「宛如天仙啊，這打扮和蓮瀟姑娘有得一拼。「

陌宸則被秦洛裝扮，驚艷得說不出話來，目光一直停留她身上。

秦洛緩緩走來，身穿雪白衣衫，面料上印著淡色花紋，花型銀飾纏繞的裙帶。裙褶三處分別掛著銀飾吊墜，長至裙擺處，裙底邊帶有鏤空樣式。兩長袖半透半遮，走起路來，飄飄裊裊，髮髻上插著發簪，披散些頭髮，長至及腰。

三人緊盯秦洛，久久不言，秦洛見這局面，故意乾咳聲，「我們走吧。「

司徒昊才反應過來，「走，走，馬車已在外等候。「

他見陌宸還紋絲不動，便推著他道，「走啦，不然就觀賞不到蓮瀟姑娘的舞姿了。「

納月樓外馬車來來往往，許多豪門貴族都特地來此，一睹蓮瀟姑娘漫舞。司徒昊一行人也下車，門口一位落落大方的女子，前來迎接。

「三皇子來了。「她款步姍姍走過來，見后三人恭敬道，「陌公子，兩位姑娘，真是謝謝各位捧場。「

司徒昊已忍不住想進去了，趕快催著，「雲姑娘，你快帶我們進去吧。「說完趕緊推攮著她帶路。

「三皇子真是著急，蓮瀟姑娘早就給你們留了上等座位。「她走進納月樓。

秦洛也緊跟其後，可突然被陌宸拉住手。他在旁輕聲道，「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在我身旁。「

「恩？「秦洛一臉茫然。

陌宸沒有多說，便強行牽著她一起走進。

納月樓里，熱鬧非凡、高朋滿座。中間有個大圓台，側邊帶著整齊的木棍，橫插在內，上面有位姑娘正在翩翩起舞著。

離它不遠處則有個小平台，樂師們在那兒演奏舞曲，觀賞者圍繞圓台旁，把酒言歡。

樓中，有好幾層樓面，環繞圓台，不管坐哪兒，都能見這圓台上姑娘。

司徒昊跟著雲姑娘，來到第三層樓面，落座在寬敞位子處，他和孫影倩已然落座。

而緊跟著的陌宸，在他一進納月樓時，就不放開秦洛手，一直牽她來到座位上，硬要與她同坐。孫影倩本想和秦洛一起，可陌宸這般，也只好勉強去司徒昊旁。

司徒昊見陌宸那異樣的行為，甚是好笑。此番作為也是情理之中，這麼漂亮的秦姑娘來這樓中，雖是觀賞者，但也會引來男子沾惹。

孫影倩見陌宸面容，「陌少，我怎麼看你來這納月樓並不開心啊。「

司徒昊笑了笑，「那你是不知道陌少初此來這納月樓，都經歷了什麼。「

「說說看啊。「充滿好奇心的孫影倩又來了。

「那年我和陌少初此上納月樓，剛坐下就圍來眾多女子。且都只圍著陌少，問長問短。有些姑娘性子急些，甚至還上了手。「

「真的嗎！這女子也太不矜持了吧。「

「陌少這長相，那些姑娘瘋狂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當時陌少實在受不了，準備起身離開。可姑娘們都拉拽著他。哎，你是不知道陌少出來那樣，衣衫都差點被扯壞。從此啊，他來風垠國都會避過納月樓。「

「堂堂南倉少主，居然如此狼狽，哎。「

他們兩人交談得熱火朝天，不過這樓內笙歌鼎沸，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議論何事。

秦洛坐在一旁，見這熱鬧場景，飲著茶等待蓮瀟姑娘樂舞。可這樓中男子眼尖的不得了，都目不轉睛的看去。

「你看到沒？「

「什麼？「

「三皇子帶來的朋友，其中一位白衣女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貌，你看到沒？「

男子馬上抬頭，看向秦洛，一下子被這相貌所吸引。「哇，這長相不低於蓮瀟姑娘啊。「

而這樓中何止這二人議論，所有男子都在說著，也都往秦洛那兒看。

「那女子相貌極佳啊。「

「是哪兒家千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