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5第一〇〇章

第一〇〇章

2019年6月17日星期一

邵明遠一聽康健中居然要說的是這些話，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了，他趕忙打斷說：「團長，團長，你先等等。我說團長呀，你說這話，那就是太不了解你弟妹了。當然了，有一點我先保證，既然玲玲當初肯嫁給我這個窮當兵的，而且還肯為我整天提心弔膽還不離不棄，我就說什麼也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至於我和鹿菲菲之間所發生的事，從始至終我就沒有對她有半點隱瞞。當然，除了最後鹿菲菲去執行特殊任務的事，我對何玲玲也只是說鹿菲菲走了。要說起來玲玲比我還要重情重義，在她看來，鹿菲菲救過我的命要比救過她自己的命更能讓她銘記，她曾不止一次地說讓我不能忘了這份恩情。就這麼說吧，就是最後她知道鹿菲菲叛逃了都對我說，鹿菲菲這個行為到底是什麼性質那是國家和部隊的事，讓我別管那麼多，她還說不管到什麼時候遇到什麼情況，鹿菲菲對她來說都是我們家的恩人。」

邵明遠的話讓康健中聽了心裡頗有些沉重，他長出了一口氣說：「好，好，好啊。咱們當兵的，特別是咱們當飛行員的，能有一個肯嫁給我們、肯為我們一輩子都擔驚受怕還不離不棄的好女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看來是我淺薄了，太小看她了……」

邵明遠並不打算多談這個話題，雖然他知道康健中的擔心也是出於好意，但他更相信沒有誰會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愛人。他甚至相信，即便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小心眼，都是醋罈子，自己的妻子也一定會是個例外。於是，他趁著康健中感慨的時候，把話題扯到了他的身上：「要我說呀，團長，你說的還真對。就說咱們嫂子吧，從當初嫁給你到現在有多少年了？最初的時候你哪次上天她不是替你擔驚受怕的？這還不算，等你們有了孩子，孩子長大了，也非要當飛行員。要是換做一般的女人啊，我覺得肯定不會答應。你想呀，替你擔心了半輩子不說，這孩子大了還要一起替孩子擔心，這哪是一般女人能受得了的？可是嫂子呢？人家還真就做到了，而且從來沒有怨言。」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怨言？別說你嫂子了，就是你家玲玲你怎麼知道就沒有怨言？要我說呀，不是她們沒有怨言，而是她們不想影響我們的心情，把這些怨言都埋在心底罷了。你要是不信你就試試，你去跟你家玲玲說，你不當飛行員了，不再干任何危險的工作了，你看看她高興不高興。她們呀，其實只是因為太在乎我們的感受了，所以才把所有負面的情緒都藏了起來。聽好嘍，是藏了起來，而不是沒有。就從這一點上講，我覺得她們比我們更不容易……」康健中似乎對這個問題有頗多的感慨，一旦說了起來就停不住了。在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之後才突然發現自己說的好像並不是他本來想要說的事情，趕忙硬生生地收住了舌頭，「我說不對呀，咱們這個話題好像扯得太遠了吧？」

邵明遠並不知道康健中到底想要跟自己說什麼，只是不想讓他談論自己跟何玲玲才把話題引到康健中的愛人葛曉玲身上的。現在見康健中反應過來了，當下打個哈哈說：「團長，扯遠了嗎？我以為你就是想跟我聊這個呢。」

「去你的，我還沒老糊塗呢。」康健中倒是沒跟他計較，接著說，「我要跟你說的是鹿菲菲。行了，咱也別扯沒用的了，你跟我說說，這次的對抗是什麼情況？我也不瞞著你，在我眼力呀，還真差點就把她當自己的閨女了。」

提到鹿菲菲，邵明遠不自覺地就認真了起來，他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這次跟我們對抗的是兩架飛機，一架J-11D和一架J-12C。不過明顯J-11D是長機。就是因為這個才讓我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跟我對抗的會是鹿菲菲。因為在模擬對抗中那架J-12C除了對位置和戰機的把握很到位之外其他的表現都很一般，而這顯然是由於長機指揮很有技巧。不過倒是歐陽雪婷從對方的作戰風格以及戰術的運用上找到了鹿菲菲的影子。我也是在整個對抗結束之後被歐陽雪婷一提醒才猛然感覺到是她。」

康健中此時也來了興趣，把身子往前湊了湊追問道：「哦？那你跟我說一說，對抗是的詳細情況，不用說結果，肯定是你倆都被打下來了。你就跟我說一說她是怎麼把你們逼到被動的局面、又用什麼辦法讓你們一直處於挨打的情況的。說一說她具體使用的戰術。」

邵明遠仔細回憶著說：「真要說起來，她的戰術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就是在一開始她就把兩架飛機分開，對我們做出左右包抄的姿態，同時兩架飛機的雷達一直在掃描我們。這個時候我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先擊中火力幹掉他們的長機的，所以就讓歐陽雪婷進跟著我直接對J-11D沖了過去。但是當我們剛剛要進入導彈有效射程的時候，她卻突然轉向了。由於當時她的姿態並不利於攻擊，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想先暫避一下，調整好姿態之後佔據了有利的攻擊位置再向我攻擊，而且從當時的情況來看，J-12C距離還遠，不足以對我們造成威脅，也遠未達到從兩個方向夾擊我們的程度。其實後來想一想，就是因為最初的這個誤判直接導致我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以至於一直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鹿菲菲的技術你是知道的，雖然在一開始似乎處於劣勢，但當我們調整方向追過去的時候，她給我們的感覺彷彿很慌張，一直在規避我們的鎖定，可是那架J-12C卻在不知不覺間加大了速度，當我發現來自背後的威脅卻還沒來得及做出有效應對時，J-11D又不知怎麼就突然調轉了方向，直衝著我們過來了。我當時雖然有機會鎖定並攻擊她，但是機載警報卻顯示我和歐陽雪婷都已經被J-12C從背後鎖定了。因為來自背後的攻擊是最致命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先試圖擺脫對方的鎖定，可是就這麼一猶豫的工夫，J-11D就直衝了過來。要知道為了擺脫J-12C，我當時是把油門推到最大的，可她也同樣加速了。就這樣，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她甚至沒用導彈，直接就用機炮開火了。再然後……團長，再然後就不用我說了吧？」

康健中笑著搖了搖頭，說：「嗯，是不用你說了。不過我怎麼聽你說的這麼籠統啊？就好像是什麼地方缺了點什麼東西，找不到感覺。不行，你這可不行，讓你講個故事你都不會講。你這說了半天，可我還總是感覺不過癮。」

邵明遠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團長，我又不是說評書的。再說了，當時那些作戰的細節哪兒是能靠說就說的清楚的呀？要不這樣吧，你跟我來，咱們去訓練大廳，我去把剛才我剛才對抗的視頻資料整個給你調出來你自己看好不好？不但有我模擬飛行時的視頻資料，就連整個對抗的空中態勢動態圖也有，我覺得你要是想過癮，還是自己去看的好。」

「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想過癮呀？我告訴你，我之所以想知道整個過程的細節，最主要的是想看看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值得借鑒和讓你們學習的地方。要知道鹿菲菲重新回到模擬系統中來，那上級可是費勁了心思的，其目的還不就是為了鍛煉你們嗎？你自己本身就是中隊長，這些東西還用我跟你說嗎？自己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多用點心思？」康健中嘴上一邊義正嚴詞地說著，可身體卻也跟著站了起來，並抬腿往門外就走，在看到邵明遠正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時候，還不忘順勢踢了他一腳，「還傻愣著幹嘛？還不趕緊走著。」

邵明遠：「走？去哪兒？」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還能去哪兒？不是你說的嗎，模擬大廳，你去給我調視頻看呀！」康健中說著作勢要打邵明遠，邵明遠這才趕忙站起身往外走去。

康健中和邵明遠去了模擬大廳，這一呆就是兩個多小時。等到他倆再次出來的時候，康健中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整套對全團各中隊甚至每個飛行員的模擬訓練的大致方案。當然，這套方案最主要的部分幾乎全部都是圍繞著鹿菲菲的戰術戰法來進行的，而且更多的是需要有鹿菲菲同時在模擬系統中配合才能進行的。這個時候，康健中開始仔細去思考之前邵明遠曾提到的對外假稱模擬系統中出現的「飛龍」只是由訓練系統的計算機模擬出來的虛擬人物這一說法的可行性了。因為他知道，別說這個說法本來就是騙人的，即便事實真的是這樣，恐怕所有的飛行員也都會去猜測其具體的真實性和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的。看來，最終要考驗的並不是這個謊言能真到什麼程度，而是每一個飛行員的政治素質是否能足以保證關於鹿菲菲的事情不會因此而泄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