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4第一一八章

第一一八章

2019年6月28日星期五

聽到對方用中文回答，常勝險些讓「龍飛」這個代號脫口而出！他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但聲音仍忍不住有些顫抖地說：「『DragonTeeth』，我是C國海軍航空兵，呼號『遊俠』。我奉命前來為包裹護航，請接收驗證密碼。完畢。」

「遊俠？」

鹿菲菲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也是一顫，下意識地就重複了一句，完全忘記了她的通訊正處於打開狀態。不過她也只是失神了那麼短短的一霎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繼續保持著平靜的語氣說到，「遊俠，我是『DragonTeeth』，代號『飛龍』。識別密碼驗證正確。現在向你發送識別密碼，請接收。完畢。」

沒錯！這就是鹿菲菲！如果說之前的常勝還有那麼一丁丁點不能確認的話，那麼現在在聽到鹿菲菲的反應和「飛龍」這個代號時，他就再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這百分之百就是如假包換的「龍飛」——鹿菲菲！

「飛龍，遊俠。密碼識別完畢，確認無誤。請求包裹位置，是否安全。完畢。」常勝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波瀾，作為一名軍人，他知道無論什麼情況，任務都是要擺在第一位的，所以無論心裡有多少話想要對鹿菲菲說，但還是選擇了先執行好這次任務。

而此時鹿菲菲的心裡雖然並不像常勝般的是那種近乎朝思暮想的熱切，但在久別了故土、身處海外突遇故知的感受卻是格外的深刻。這絕不同於人們常說的「他鄉遇故知」一般，而是要遠比那種情形更令人激動。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孩，也不僅僅是因為她與常勝相識，更主要的，是來自於她離開「家」的方式以及對外所宣稱的原因。

「叛逃」這兩個字畢竟是被幾乎所有人所不齒的，更遑論於一個視尊嚴重於生命的絕對的軍人。沒有人能體會到，忍辱負重這四個字對於鹿菲菲來說究竟包含著怎樣的意義，她之所以甘願忍受這一切，其中的種種卻都僅僅只是因為她是一名軍人，而軍人則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眼淚，或許不是女人的專利，但絕對是女人的專長，身為女人的鹿菲菲也不能例外。儘管她是一名軍人，但她畢竟也還是一個女人，甚至於完全還可以稱為女孩。她不是沒有淚水，只是從不肯輕易讓人看到，特別是離開祖國之後的這段時間裡。處境雖談不上艱辛，但心理上所承受的無形的壓力卻是巨大的，重愈千鈞，然而正是由於這種無形的壓力的存在，反而讓鹿菲菲愈發的堅強了起來。不久之前的她，還曾因為一點誤會而造成的委屈感就讓自己不顧形象的大哭大鬧，但是現在，她反而沉澱下了心情，把所有的苦澀都隱忍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放任自己的淚水去無聲的滑落，但也僅限於無聲的滑落。

可是偏偏的，就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在這樣的情感壓抑下，此時此刻，鹿菲菲居然能夠平復下心情，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與常勝開始了正常的任務交流：

「遊俠，飛龍。包裹在我後方80公里低空飛行。此段空域正常，未發現威脅。我的任務是護送包裹直達目的地，請求你接受我的指揮，共同完成任務。完畢。」

鹿菲菲的這個要求是在常勝他們起飛前或起飛后都沒有得到任何通知的，雖然以常理來說，兩支隸屬不同單位的部隊在執行同一個任務時能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是很有必要的，但是這個指揮權的歸屬問題卻絕沒有像鹿菲菲現在這樣直接開口就要的，特別是他們現在畢竟名義上是在為不同的國家效力，更何況從任務的內容來看，C國實際上才是這次任務的主體，而DragonTeeth實際上只是受委託來協助而已。但是，儘管鹿菲菲的要求有如此之多的不合理的地方，常勝卻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拒絕或者商量，他甚至根本沒有向任何人請示，直接就痛快的答應了，更是覺得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飛龍，遊俠。同意你的請求，從現在起，遊俠中隊在此次任務中接受你的指揮，請下達指令。完畢。」

在得到常勝肯定的答覆后，鹿菲菲也沒有客氣，直接命令道：「遊俠中隊，飛龍。你現在分成兩個編隊，分別向左、向右迴轉180，保持70千米間隔，慢速巡航，確保正面150千米的寬度無異常。我返回包裹位置，在20至30千米處近距離護衛。完畢。」

「飛龍，遊俠。命令收到，我現在分兩隊，左、右迴轉180，70千米間隔，速度350，雷達全頻掃描。完畢。」常勝的回復清晰、明了，並立即去執行了鹿菲菲的指令。

「遊俠，飛龍。我現在迴轉，保持聯絡，祝好運。完畢。」說實在的，常勝的一番作為表現出了對鹿菲菲絕對的信任，這讓鹿菲菲沒有辦法不被感動。這是一種來自於親人般的感動，讓她從心底感覺到了一種溫暖。儘管強壓著內心的澎湃，鹿菲菲仍是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匆匆的結束了話題，開始帶著丁樹幟調轉航向，折返回直升機附近並在近距離內為其護航。

就這樣，常勝和鹿菲菲兩人還未碰面就又再次分開了。常勝的隊員們雖然不折不扣地遵從了他的命令，但還是有人好奇地去問他：「遊俠，02。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接受那些雇傭軍的命令，而且你並沒有向上級彙報。完畢。」

常勝此刻心情也稍稍平復了一點，可是他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隊員的詢問或者說是質疑。假如自己如實相告，直接說出鹿菲菲的身份的話，那麼一定會很容易得到理解和認同。但是也正由於自己認出了鹿菲菲的身份，從而讓他在心底隱隱有了一種感覺，感覺到鹿菲菲或者說是「DragonTeeth」這支雇傭軍的真實身份恐怕絕不簡單，從軍多年的他自然知道這些情況是絕對不能輕易去說的。左右為難之下，他只好避而不答，故意用不太高興的語氣說：「02，遊俠。我所你小子是想聊天呢還是想質問我呀？完~畢~！」

當聽到常勝這種像開玩笑又像是生氣了的不陰不陽的語氣，特別是最後那拉長了聲音的「完畢」兩個字，發問的這名飛行員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了，只得打著哈哈訕笑著說：「嘿嘿，隊長，我肯定是聊天啊，你說我哪兒敢質問你呀。我就是覺得有點兒奇怪，咱們可是海航，什麼時候聽過外人的擺布啊？」

這些話雖然說得很隨意，但也讓常勝知道其實隊員的心裡還是有疑問的。帶著疑問來執行任務顯然是危險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戰友之間、隊員之間必須要保證絕對的信任的，特別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所以常勝在無奈之下，只好換個角度來解釋自己這樣做的原因：

「好啦02，你也不用繞圈子。不管是你也好還是大家也好，對我這個決定有質疑我能理解。不過我們的任務和目的都是相同的，而對方保護在先，在他們沒有得到其上級的明確命令前，是肯定不會輕易將包裹轉交給我們的。其實換做是我們恐怕也一樣會如此。所以，我之所以答應她的這個看似物理的要求，實際上還是為了確保能順利地完成這次任務，至於執行的過程，我覺得遠不如結果更為重要。現在能明白了嗎？」

「02明白。完畢。嘿嘿……」

代號02的飛行員在回答之後還訕訕地笑了兩聲。然後緊接著，卻是其他兩名飛行員的回答：

「03明白。完畢。」

「04明白。完畢。」

在聽到所有的飛行員都依次做了回答之後，常勝才故作驚訝地大聲說：「我說你們這群臭小子，原來早就都想問了呀？早就該想到接受雇傭軍的指揮你們肯定都不會服氣了。好了，既然現在都明白了，那就全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乾活。現在，密切監視周圍空域，同時要注意包裹將要經過的海面情況，發現異常立即彙報。記住，要確保不讓任何一個可疑目標接近包裹，必要時可以採取任何措施。完畢。」

而這個時候，已經折返回醫療組搭乘的直升機附近的鹿菲菲和丁樹幟之間也正在進行著類似的對話。當然，首先是由丁樹幟向鹿菲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飛龍，火鳥。剛才那個遊俠，你們是不是認識呀？完畢。」

鹿菲菲卻沒有著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地說：「你要是想聊天就別給我說得那麼正式，現在頻道上就咱倆，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

丁樹幟碰了一個軟釘子，不過倆人畢竟是朝夕與共的戰友，他也索性不在客氣，直接說：「哦，好吧。我就是奇怪，他怎麼會那麼痛快就肯聽你的指揮。完了。」

鹿菲菲了解丁樹幟的性子，知道他心裡肯定還有話，所以故意問：「完了？」

丁樹幟還真是有話沒說完，只好又接著說：「呃……其實吧，我是記得你有過迫降東山艦的壯舉，而他們肯定是從東山艦來的，再加上你剛才跟他們通話時那語氣明顯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波動。嗯，當然只是一點點。所以我就覺得，他們肯定認出你來了，至少那個遊俠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不然的話，艦載機飛行員的牛氣那是誰都知道的，他們肯定不會這麼痛快就聽你話的。」

隨著丁樹幟的話，讓鹿菲菲的腦海里又回憶起了在東山號航空母艦上那短暫的時光，特別是迎著海風在夕陽下，常勝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時的情景。這一切都讓她的心裡多了一份溫馨的感覺。在丁樹幟說完之後，她煞是豪放地笑著說：「哈哈，不錯，有長進，全都讓你猜對了。下一個話題，好好乾活。注意警戒。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