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4第十四章

2019年5月16日星期四

或許是J-12C還沒有正式上艦的緣故，東山艦上沒有J-12C的模擬倉，這讓常勝有些尷尬。作為飛行員，他當然清楚駕駛熟悉的戰機和不熟悉的區別，那絕對跟開汽車是不一樣的。不過鹿菲菲卻並不在意，很痛快地就坐進了一個J-15的模擬倉，唯一的要求就是先給她十分鐘的時間來熟悉一下。

這簡直就不能算是要求，所有的飛行員哪個不是成百上千的飛行小時飛出來的？更不用說特級飛行員對飛行時間都是有硬性要求的，相對來說，這十分鐘的時間就等於零啊。所以常勝自然不會反對，甚至還有些發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鹿菲菲顯然飛過J-15，而且這十分鐘也確實是用來再熟悉一下的。或者說，是重新找一下感覺。常勝很紳士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候著，不過如果他去看一下鹿菲菲的情況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在這十分鐘里鹿菲菲所做的簡直就是各種驚險動作的大集錦，其內容恐怕要比所有的飛行表演都更精彩。

十分鐘后，兩人的對抗正式開始。不過現在關注這場對抗的已經不再只有他們兩個人了。其實這也難怪，自從鹿菲菲一出現在模擬訓練室里，就已經被幾個飛行員注意到了。不過在鹿菲菲自己一個人練習的時候人們還都沒在意，畢竟對於飛行員來說，上模擬倉練習一下某些動作或者技術是很平常的事。可是當人們發現是艦上公認的頭號王牌常勝要和鹿菲菲進行模擬對抗的時候，關注度就立刻不一樣了，幾乎在瞬間就有了數十個觀眾，甚至連在艦橋上的艦長也接通了對抗的畫面，凝神觀看著。

但是，人們期待中的兩大高手的空中對決卻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出現。眾所周知，先敵發現、先敵開火是取得勝利的關鍵。所以，儘可能的避免被對方發現也就變得同樣重要。這次次的模擬對抗，倆人事先約定好由常勝先發起攻擊鹿菲菲再行反擊的事，可這個約定旁人卻並不知道。所以對他倆一上來就都開著雷達朝對方直線接近的方法很詫異。不但如此，在雙方都發現了對方之後，兩人的速度方向都沒有改變，仍然都繼續接近，儘管早就都進入了導彈的射程，但卻都遲遲沒有發起攻擊。鹿菲菲沒有攻擊，是因為有約在先；常勝沒有攻擊，同樣是因為有了這個約定，讓他不必急於攻擊。他早已鎖定了鹿菲菲，只不過他還在找最合適的機會，他要做的，是一擊必中，不給對手留下絲毫反擊的機會。

如此怪異的情況，讓旁人都看不懂了，不過更讓他們看不懂的還在後面。八枚導彈。常勝在不同的時機以不同的方式總共發射了八枚導彈，卻無一命中！這幾乎顛覆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而感觸最深的自然就莫過於常勝本人了。起初他和鹿菲菲約定的只是他首先發起攻擊，所以他一直認為鹿菲菲會在他攻擊之後立刻就開始反擊，也所以他才會在第一輪攻擊中就一次性發射了四枚導彈，務求一擊必中。可是，這四枚導彈全部落空了。不是距離太遠，不是角度不對，更不是發射的時機不好，唯一的解釋，就是鹿菲菲的技術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是的，不可思議。除此之外找不到其它的詞來形容。

在看到鹿菲菲漂亮地躲過了全部四枚導彈之後，出於震驚，有那麼一瞬間常勝的腦袋裡是空白的。雖然他很快就恢復了清醒，可假如鹿菲菲在這個時間發動反擊的話，他必然會吃一個大虧。意識到這一點時，常勝真的感覺到了渾身一緊，趕忙又集中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小心應對。但是鹿菲菲並沒有反擊，更狂妄地把自己的六點鐘方向留給了常勝，自己大搖大擺地在他的射程內「閑逛」。

如果不是有約在先而且鹿菲菲的態度也很誠懇，那麼她現在這種表現就完全可以被當成是對對手的侮辱了。還好常勝並沒有這麼認為，不過卻也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壓力。所以剩下的四枚導彈，每一枚他都是在認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時才會發射，但所有的導彈還是全部都落空了。

這個時候的常勝，真的有些茫然了。他沒有再做任何的動作，在愣了十幾秒后，很乾脆地直接退出了對抗，從模擬倉里走了出來。訓練室里人很多，但此刻卻安靜的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常勝的身上，而目光中，都無一例外地寫滿了疑問。

常勝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在等鹿菲菲。

看到帶著一絲甜笑離開模擬倉的鹿菲菲，常勝大步迎了上去，說：「你是對的。不過我想我明白你為什麼會那麼說了，而且恐怕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我服了。」

「可是，對抗好像還沒有結束呢。」鹿菲菲微皺了一下眉。

「還有區別嗎？我已經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了。」常勝無奈地攤開了雙手。

「可是，你攻擊的時候我好像也一直沒有還手吧？」鹿菲菲歪了一下頭，有些俏皮地說。

常勝彷彿從她的話里聽到了些什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不過最後還是遲疑著說：「也許我能僥倖躲開一兩次，但絕躲不開連續的攻擊。所以，我還是覺得沒必要繼續了。」

「可是……」鹿菲菲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被一個中士打斷了。

「少校，中尉。艦長請你們立刻到艦橋去一下。」這名中士在敬禮后說。

常勝和鹿菲菲對視了一眼，就跟著那名中士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只不過在他倆離開之後，原本安靜的訓練室里立刻熱鬧了起來，所有人都開始討論起兩人的這次模擬對抗。有驚嘆的、有佩服的、有表示不可思議的，也有人猜測是不是他倆商量好了的，甚至還有懷疑是系統出了問題的……但無論如何，所有親眼見到鹿菲菲駕駛戰機所飛出的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的人，都無一例外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震驚。

艦長張大文並不知道常勝和鹿菲菲之前都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在模擬對抗結束后的對話。白天的時候，鹿菲菲的表現讓他有了驚艷的感覺。沒錯，是驚艷。不過不是驚艷於鹿菲菲的容貌，而是驚艷於她的飛行技術。這讓一向求才若渴的張大文情不自禁地有了招攬之心。雖然說挖兄弟部隊的牆角有些不太地道，可他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駕駛航母艦載機的飛行員就應該是最好的，而最好的飛行員也就應該來駕駛艦載機。更何況，駕駛航母艦載機是所有飛行員的夢想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樣做是為了國防建設，更認為只要他張某人開口，鹿菲菲肯定會立刻答應下來，他甚至已經考慮如何給上級打報告要人了。

可是沒想到……雖然鹿菲菲的回答中規中矩，說是服從上級和組織的安排，但他聽的出來，自己這是被委婉地拒絕了。當然了，他也完全可以不考慮鹿菲菲的想法，直接打報告要人，而且他相信上級也一定會批准。只是張大文雖然愛才，但還是習慣充分地尊重當事人的意願，強扭的瓜不甜嘛。不過，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顧地打了報告，恐怕上級的批複也只會讓他驚訝和失望。

張大文思來想去，始終弄不明白鹿菲菲為什麼會拒絕他的善意。可是看著一個這麼優秀的飛行員就在眼前卻不是自己的兵，這讓他心裡實在癢得難受。所以，他最後決定再找鹿菲菲好好談一次，就算仍沒有結果，至少也要知道她為什麼不肯來。決定之後，他就立刻找人詢問鹿菲菲在哪，而那個時候鹿菲菲恰好剛剛進入模擬倉。在知道鹿菲菲是在和常勝進行模擬對抗的時候，他立刻有了興趣。因為他了解常勝，簡直太了解了。作為飛行中隊的隊長，常勝在空中的應變和指揮都稱得上是無可挑剔的，從個人技術上來說，在整個東山艦上那也是公認的第一。所以，張大文立刻讓人把模擬對抗的畫面接到了艦橋的屏幕上，他想看看這兩個人的對抗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張大文一直在全神貫注地關注著兩人間的對抗。精彩，確實精彩。只是這場模擬對抗，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也也太……太特么「扯」了吧？「扯」得程度都已經讓張大文在心裡連著說了好幾個「他媽的」了。

不過，雖然很「扯」，但張大文所想到的卻遠遠比常勝要多得多。從結果上來看，似乎是兩人之間實力差距太大，就連常勝自己也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可張大文在思索之後卻並不這麼認為，因為他太了解常勝了。單從個人技術上來說，常勝完全可以躋身世界頂級飛行員的行列。雖然他的這個想法並沒有什麼事實的依據，但常勝確實已經把J-15的性能發揮到了極致，想要再有所超越，恐怕比研發新的戰機還難。

可是常勝還是輸了。不是被擊落了戰機，而是被擊落了信心。這讓張大文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在聯想到鹿菲菲在對抗F-35B時有恃無恐的樣子，他意識到，這個問題並不只是常勝的問題，恐怕更是全世界所有戰鬥機飛行員都普遍存在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