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1第二十一章

2019年5月18日星期六

警方根據一開始掌握的情況，本以為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案，雖然涉嫌逃逸但也是在交警的管轄範圍內，可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涉槍的重大刑事案件，這一下最先趕到的就變成了特警，然後是刑警。

既然是涉槍案件，那麼作為目擊證人甚至是協助抓獲嫌疑人的邵明遠和鹿菲菲都是應該積極配合協助調查的，至少要跟警察一起回刑警隊做詳細的筆錄什麼的。可是幾乎從未真正接觸過社會的鹿菲菲顯然不太了解這些程序，所以在她聽到要去刑警隊的時候，一心只想著不能耽誤了去團長家做客的事情，當下就著急了。而且她認為維護社會治安本來就是警察份內的事，自己碰巧遇到了，身為軍人也把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自然不願意再耽誤時間，於是就對帶隊的警察說：「警察同志，我們今天還有別的任務，實在不能再耽誤時間了。你看，現在車攔住了，人也抓住了，整個過程的錄像也都給你們了，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先走，以後真要有什麼需要，你也可以隨時再找我們啊。」

鹿菲菲說的似乎合情合理，但帶隊的警察顯然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雖然整個過程都有視頻作證，儘管這段視頻是無聲的，他也相信剛才進行詢問時邵明遠和鹿菲菲兩人的回答，而且平心而論，從視頻上來看，鹿菲菲的表現絕對是機智勇敢而且技術高超，也絕對的令人佩服。但這畢竟是一起涉槍案件，而且嫌疑人還曾開槍射擊，這件事本來就讓他心情很不好，現在什麼調查都還沒開始，自然不能輕易讓他們兩個就這麼走了，所以在回答的時候也就有些不太好聽：

「協助公安機關進行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更何況你們還都是軍人，就更應該積極主動地配合。你們都不能走，一會兒必須跟我們回去對整個經過再做一個詳細的說明。現在你們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我們勘察完現場之後再跟我們一起回去。」

這樣的態度顯然讓鹿菲菲很不爽，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邵明遠，畢竟是自己的隊長呢。邵明遠注意到了鹿菲菲的目光，也明白鹿菲菲的意思，不過他倒是知道去做個筆錄什麼的應該是警察辦案時的一個程序，於是就準備勸勸鹿菲菲，讓她盡量配合。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有個警察也注意到鹿菲菲的目光，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張嘴就來了一句：

「別看你們領導，看也沒用。別說你們一個中尉一個少校，就是少將也得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什麼叫義務。」

邵明遠一聽這話，心裡這個氣呀。心說這是哪來這麼一個二百五？行，別說現在我不勸鹿菲菲了，就是她同意留下來我也命令她跟我走，我倒是要看看我不配合你能把我怎麼樣。想到這裡，他暼了一眼那個多嘴的警察，很不屑地微微一笑，轉身朝自己的獵豹走去。

其實帶隊的那個警察聽到自己手下有人這麼說也是嚇了一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裡暗罵這個二貨到是什麼都敢說，可你也得分清對象吧？平常你再怎麼牛，可對上部隊了你又真惹得起嗎？更何況現在是人家幫忙給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再怎麼著你也不能用這個態度說話吧？

不過對於這句話，反應最大的卻是鹿菲菲。她認為，對方這句話傷害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所有的軍人。僅從口氣上就讓她感受到了對方對於軍人的蔑視和不屑，甚至可以當成是赤裸裸的侮辱了。所以，她根本沒有去看邵明遠是什麼反應，更沒興趣跟那個口無遮攔地傢伙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繼續對著帶隊的警察說，只不過無論語氣還是措辭都犀利了起來，甚至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

「這就是你們警察的態度嗎？虧你們還有臉跟我提什麼義務！你們身為警察維護社會治安本來就是你們的義務，更是你們的職責！先不說這個人身上怎麼會有槍，而且據我看還是一把警用手槍，就只說他在肇事逃逸之後。你們每個路口設置的那麼多攝像頭和沿路的監控設備，為什麼就沒能及時地發現並採取相應的措施？假如你們的監控指揮中心能稍微盡責一點的話，那麼完全可以在他逃離市區前就布置警力攔截住他。換句話說，讓這樣一個肇事逃逸的車輛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出了市區，本身就是你們警察的嚴重瀆職。現在我們把他抓住了，實際上就等於是在彌補你們的錯誤，幫你們挽回損失，而且整個過程的全部視頻也都已經讓你們看過併發給你們了，你們不說聲感謝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讓我們跟你們走？去幹嗎？繼續耽誤我們的時間嗎？實話告訴你，我們今天本來就還有其它任務，但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既然身上穿著軍裝就不能不管，可也就到此為止了。讓開，別擋著我！否則妨礙軍務的的後果絕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就這一番話，把帶隊的警察都給說懵了，心裡明白自己理虧，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呢，卻眼看著二人拂袖而去。他又狠狠瞪了一眼那個多嘴的警察，也顧不上多說什麼，趕忙追了上去，嘴裡忙不迭地說著：「兩位，兩位同志，請稍等。」

已經走到車旁的鹿菲菲停下來腳步，轉過頭丟給他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冷得讓他在心底忍不住顫抖了那麼一下。

「幹嘛？」鹿菲菲問。

「這個……剛才是我們的同志不太會說話，不過，就算你們不跟我們回去是不是也應該給我留一個聯繫方式呀？」他本來是覺得不能就這麼讓倆人走了，可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麼就軟了下來。

「哦？對不起了，涉密，你的級別還不夠。你去找一個願意配合你們警方的少將吧，然後讓他來問我。」鹿菲菲說完就上了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然後駕車揚長而去。

帶隊的這名警察叫王志豪，刑警隊的副隊長。他現在就呆立在路中間，一直看著已經快沒了蹤影的獵豹車，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要說王志豪當警察也有些年頭了，無論業務能力還是為人處事也都算不錯的，不然也當不了刑警隊的副隊長。只不過當了那麼多年的警察，再有這麼一個副隊長的頭銜，平日里也算牛氣的很，更習慣了那種被人吹捧著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可是今天自己明明一直都是按規矩辦事，卻憑白無故地碰了個釘子不說，更是被這麼一個小姑娘當眾落了面子，這心裡就別提有多窩火了。

「什麼素質！現在當兵的就都是這素質嗎？真不知道部隊是怎麼教育的！」

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王志豪沖著早已不見了的獵豹車大聲呵斥著，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沒辦法，一眾手下都看著呢，讓一個小姑娘這麼數落一番怎麼也得有所表示呀。唉，今天這臉是丟大了。

不過他心裡倒還算明白，對方聲稱是在執行任務途中，自己還正不能強行把人留下，特別還是以這種協助調查的理由。但更主要的是，從這個小姑娘中尉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了一種氣勢，讓他在心底隱隱有那麼一個很模糊的感覺。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只是感覺這個小姑娘絕不會是一個普通的角色。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王志豪本也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惱火是有的，但還不至於為了這件事而耿耿於懷，而且在公安戰線上幹了這麼多年，他也清楚的知道有很多人很多事並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所以，在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之後，他就準備拋開這個插曲趕緊開始工作了。可沒想到，那個被邵明遠看作二百五的警察卻又湊了過來，一副不肯善罷甘休地樣子，扯著嗓子說：

「頭兒，你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呀？這也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吧？」

王志豪本來就不痛快呢，聞言也沒過腦子，張嘴就抱怨似的說：「人家說了，讓我找個少將去給他們下命令……」

不過這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心說要不是你張嘴閉嘴地說什麼就是少將也得配合，人家至於那麼大脾氣嗎？分明就是因為你沒把人家放在眼裡，卻讓我在這丟人現眼，倒頭來你卻又來說風涼話。再說了，我不讓他們走又能怎麼辦？還能把他們抓起來呀？想到這裡，不由得把一肚子氣都撒在了他身上：

「你哪那麼多廢話，趕快乾活！去，先把那個彈殼找到！」

「啊？什麼彈殼？」

「你腦袋裡都是漿糊呀？沒聽他們說嗎？嫌犯開了一槍，彈殼肯定掉在路上了。趕緊去找，找不到你就直接寫辭職報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