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6第八十六章

2019年6月7日星期五

背水一戰！

當一群本就技藝超群的人在陷入死地時，一旦被點燃戰鬥的熱情，懷著必死的決心去奮勇搏殺的時候，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絕對是令人恐怖的。剛剛看起來還狼狽萬分被人追著攆著欺負的J-20在突然之間就變了一個模樣，像是一群突然覺醒的猛獸，毫不顧忌紅方飛機一撥又一撥的攻擊，任由導彈在身邊飛舞、在身後追逐，他們只管死死咬住一個目標不放，用僅有的航炮不斷攻擊著，幾乎是在瞬間就徹底打亂了紅方的陣形，原本整齊的編隊被他們這般不要命地衝殺給撕得七零八落，很快紅藍兩方所有戰機就都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局面，紅方的導彈也很難再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了。

精彩！絕對的精彩。只是這個精彩的場面卻並沒有能夠維持多長時間，就像絢麗的焰火。拚死一戰的J-20機群在生命的最後一息爆發出了全部的潛能，但也迅速消耗光了他們本就所剩無幾的燃油。悲歌唱絕，在短暫的耀眼過後，天空中又漸漸安靜下來，隨著最後一架J-20因燃油耗光而退出演習，一切終於又都歸於寧靜，紅方殘存的戰機在夜色的籠罩下開始重新集結編隊后返航了。

鹿菲菲還在。單槍匹馬，她還在戰鬥。其實激烈的空中格鬥讓她所駕駛的J-12C燃油消耗要遠高於正常水平，她的油料報警早就亮起了紅燈。在演習期間，為了保證飛機能夠安全返回，所有升空的飛機都會在燃油消耗到一個警戒值時被系統強制判定燃油耗盡而退出演習。但是鹿菲菲作弊了。她在系統判定她的飛機已經沒油了之後拒絕接受要她返航的命令並繼續攻擊，而給地面的理由則是掩護友軍安全撤退的飛機不需要返航。

最後，是紅方放棄了繼續與鹿菲菲的糾纏主動撤退了。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中所有既定的目標，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因為他們已經發現，再繼續試圖擊落這架魔鬼一般的J-12C，只能是損失更多的飛機給它增添更多的戰果，除此之外再不會有別的可能了。至此，紅方在鹿菲菲手裡折損的戰機已經超過了一個整編中隊的數量達到了十三架，其中十一架被擊落、兩架被擊傷。

紅方撤退了，鹿菲菲卻仍不甘心。但是儘管她的航炮還有炮彈，可是燃油卻是真真正正的被徹底消耗光了，發動機停車了。

「龍飛，地面。跳傘！你馬上跳傘！完畢。」

「地面，龍飛。我不想損失這架飛機，相信我，我能迫降。完畢。」

「我是康健中！你別再胡鬧了！附近沒有機場，現在你下面是山，全是山！沒有可拱迫降的場地！我命令你馬上跳傘，快點，執行命令！完畢。」指揮塔上的康健中兩眼通紅，額頭上青筋暴露，他已經完全是在吼著對話筒咆哮了。此時雷達上顯示，鹿菲菲的高度已經不足2000米，甚至低於附近幾座山峰所標註的高度了。

「團長，請相信我，我能……」

鹿菲菲的話沒有說完，通訊里的聲音就戛然而止，雷達上也失去了J-12C的信號。

「龍飛！龍飛！」康健中是真的急了，他歇斯底里般地對著話筒大吼，但是卻再沒有聽到任何迴音。

「馬上派出搜救隊，馬上！別忘了帶上醫生！通知導演部，告訴他們一架J-12C在演習中失聯，給他們龍飛最後的位置！這個死丫頭！怎麼就這麼不聽話！」此時此刻，康健中除了焦急，還感到了一陣揪心的痛，整個人也似乎變得不再像往常那樣鎮定。但是他的思維還是很清晰，並沒有亂了方寸，迅速而準確地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他已經把鹿菲菲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搜救隊並不是霆擊團的一個建制單位，它僅存在於應急預案的文字當中。不過在遇到特殊情況時，所有在應急預案中被列入搜救隊的人員會在第一時間集結起來，並配備上專業的工具和裝備迅速前往需要他們的地方。根據應急預案的要求，搜救隊要在接到命令十分鐘內集合併完成所有準備工作登機出發。為了保證救援的及時性，更是為了保證戰友的生命安全，一般在有飛行單位執行有一定危險性的任務時，搜救隊的人員也都會提前準備並集結在一起等待前往去處理可能出現的險情。

這一次的演習也不例外，在戰鬥機升空的時候，所有劃歸搜救隊的戰士們就已經開始整理裝備並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當康健中「派出搜救隊」的命令下達之後，所有劃歸搜救隊的人員立刻停止了正在閑聊的話題，以最快地速度跑向正在發動的搜救專用的直升飛機。他們已經得知出事的是早已被整個霆擊團都當成了偶像和榮譽象徵的龍飛，這讓每個人的心頭都感覺到了強烈的震撼，他們每一個人的動作都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快、更准、更到位。根本不用任何人多說任何廢話，僅僅只是「龍飛」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他們每個人都以最急切的心情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以最短的時間去趕到現場了。

儘管今夜霆擊團所有的行動都只是演習，但對於搜救隊來說卻並不存在「演習」這個詞語，甚至可以說，他們的速度在很大程度上將決定著遇險飛行員的生或死。搜救隊員們以最快的速度跑步前進，每個人臉上焦急的表情絕不是裝出來的，當他們跑過機庫門前時，被正在機庫里與霍志強就座機的一些問題進行討論的邵明遠看到。搜救隊的服裝是有別於其他戰士的，所以邵明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一些意外的情況，因為搜救隊的緊急行動在霆擊團並不是常見的事。

「出了什麼事？」邵明遠沖著已經跑過去的戰士大聲問道。

「龍飛失聯。」戰士們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回過頭匆匆回答了他一聲。

龍飛失聯？龍飛？失聯？是龍飛！

是龍飛，是鹿菲菲，是那個清純可愛的小姑娘，是那個與自己朝夕相伴臉上永遠都掛著恬淡笑容的小姑娘，是那個在空中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巾幗英雄，是那個曾不顧自己的安危甘冒生死為自己解圍的戰友！邵明遠在足足愣了有兩秒鐘彷彿才突然反應過來，扔下手中的東西撒腿就跑，朝著已經跑遠的搜救隊員們追去。

「隊長！你追他們幹嗎？錯了錯了！你回來，去指揮塔呀！去指揮塔！」這個時候的霍志強顯然要比邵明遠的思維更加清醒，意識到只有在指揮塔才能得到最新的情況，趕忙沖著邵明遠的背影大喊著提醒他。

邵明遠聽到了霍志強的喊聲也反應了過來，當下也不回答，只是調頭朝指揮塔跑去。霍志強見狀，知道隊長是真的亂了方寸，只得自己跑上了就停在機庫門前的汽車，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起來。

「隊長，上車！」

霍志強追上了邵明遠並把車停在了他身邊。邵明遠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仍沒有吭聲，只是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聽聞是龍飛出了事，霍志強的心裡也是非常的著急，但這種著急絕不像邵明遠此刻那種五內俱焚、就像丟了魂似的樣子。霍志強知道邵明遠早就把鹿菲菲當成甚至是超越了自己的親人，雖然體會不到但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隊長，你也不用太著急，鹿菲菲什麼情況沒遇到過？哪一次不是化險為夷？哪一次又不都是讓大夥替她瞎擔心？要我說呀，這一次也肯定不會有事，沒準她就等著看大夥都急的不行的時候又突然回來了呢。」看到邵明遠六神無主的樣子，霍志強只得胡說八道似的安慰著。他對霆擊團的所有戰友也都是有感情的，對邵明遠也更是親近，儘管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好，但還是儘力地去安慰著。而其實對於鹿菲菲，霍志強也是有著發自內心的敬佩，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同樣也有著很大的好感，但是……唉，有些話還是真的說不出來，這種憋在心裡的滋味還真的不好受。

「龍飛呢？她在哪兒？出什麼事了？」邵明遠氣喘吁吁地跑上指揮塔，一上來就不管不顧地大聲問了起來。

康健中此刻是背對著邵明遠的，他聽聲音就知道是邵明遠來了，卻並沒有理會他，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他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搭理他。

這個時候，黃光明也突然來到了指揮塔，只不過他並不是為了鹿菲菲的事來的，而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必須當面告訴康健中。當他看到邵明遠也在場的時候，眼神中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似乎是不自覺地就開口問到：「你也在這？霍志強呢？」

「啊？霍志強？在下面，在我車裡呢。」邵明遠有些懵了，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政委怎麼會問起他的機械師。

黃光明聽到他的回答后卻也是不再理他，直接走到康健中身邊，對著康健中的耳朵小聲嘀咕了些什麼。康健中的背影似乎在一瞬間僵了那麼一下，終於轉過頭看了邵明遠一眼，卻還是沒有理會他，又轉過去對著黃光明沉聲問道：「現在都有誰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