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平息

趙清澤剛剛回國，便接到要自己去醫院的消息，本以為是茂茂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出事的竟然是男男！

他趕到醫院時醫院正在給男男做急救，需要大量血液，趙清澤沒時間問具體過程便給男男輸了大量鮮血。

急診室的燈還亮著，霍司南站在門外，看著趙清澤從醫務室中出來，臉色蒼白。

「究竟是怎麼回事？」趙清澤的目光中帶著深沉的憤怒。

霍司南將事情的經過給他簡單敘述一番，趙清澤只是安靜地聽著，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霍司南覺得他有些異常，不單單說是孩子的父親，就連自己也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事實。

「你沒事？」霍司南看著趙清澤不斷變幻的臉色，輕聲道。

趙清澤卻緩緩搖了搖頭，頹然地坐在醫院的座位上，對著亮起的急診室的燈發獃。

霍司南注意著他的表情，知道他心中難受，也不再多言，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這件事說起來，男男這個孩子才是最無辜的，他是個好孩子，和那個事事計較的母親不一樣。他胸懷寬廣，對男男也好，還是霍母帶回來的毛毛也好，都用哥哥的身份去關愛。平時看上去寡於言，其實心中卻極有想法。

沈晴涵被警察直接帶走，康喬看著回到自己身邊的孩子，只能緊緊將他抱住。

她的不安表現在臉上，可是茂茂的不安卻已經深深埋進心中。

許世寧和維安聽到消息立即趕到霍家，他們知道事情的具體進展，見到康喬和茂茂無礙，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茂茂自從見到男男從樓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幕開始就只是怔愣著發獃，一言不發。

康喬試著哄了很久，也沒能得到他的回復。

她心中也想要去醫院看看男男究竟情況如何，可是茂茂在家中這個情況，她怎麼忍心離開？

況且司南和清澤都在醫院守著，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也可以及時通知到她。

「茂茂這是怎麼了？」許世寧對於自己將兩個孩子看丟的事一直感到愧疚，如今見到茂茂一副失去魂魄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緊。

維安感受到她的慌張，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

許世寧輕輕回握住維安，表示自己無礙。

康喬卻微微嘆了口氣，對許世寧道：「男男摔下去的時候，恰好被茂茂看到，自從看到這一幕之後，他便一直這幅樣子，無論和他說什麼話都不回答。」

「是不是嚇到了？」許世寧問，「我們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前來看看？」

「已經找過了，可是茂茂始終一句話都不說，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康喬摸著茂茂的頭，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然而，茂茂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哪怕是嚎啕大哭也好，只要他出聲，康喬的心也不至於揪的這樣緊。

「是不是因為嚇到？」許世寧想要拉住茂茂的手，卻被他輕輕一揮，躲了過去。

許世寧撲了個空，看著那隻被揮開的手發愣，直到維安輕輕碰她一下才再次回神。

「茂茂，現在還不想和媽媽說話嗎？」康喬在茂茂的耳邊柔聲道。

茂茂的眼神依舊空洞無比，沒有任何神采。

康喬有些無奈地看向許世寧，「他或許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吧。」

一邊說著，一邊將茂茂抱回房間，輕輕放在床上。

這個房間是兩個男孩子的，一左一右分別放著兩張寬鬆的單人床，在接觸到自己床的一瞬間，茂茂突然劇烈掙紮起來。

康喬的眉頭緊緊擰起，面對著茂茂的舉動她難免有些慌張，維安和許世寧看在眼裡，見康喬一個人根本無法阻止茂茂的舉動，只能上前幫忙。

「或許他只是不想要面對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的事實。」維安上前，將茂茂直接抱進自己的懷中。

或許是維安身上的男性氣息讓茂茂感到短暫的心安，他掙扎的動作漸漸變得緩慢，直到慢慢平息。

維安摸著茂茂的頭，同時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輕聲道：「現在先睡一會兒，等他有消息了我們自然會告訴你，好不好？」

男男沒回答也沒說話，只是順從地閉上眼睛，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維安給了康喬和許世寧一個眼色，隨即抱著茂茂出了房間的門。

他在康喬的卧室中安撫了茂茂很久，直到他完全熟睡過去。

「茂茂怎麼樣了？」康喬有些焦急的問。

維安將食指放在嘴巴上比了一個噓字，示意康喬和許世寧出去，到了房間外，才緩緩解釋，「你們別看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其實心裡很清楚，男男跌落時候的場景太過深入他的心，所以他在害怕，只是用無聲的方式害怕。」

聽到維安的解釋，康喬的心便揪的更緊，她應該怎麼做，才能不讓茂茂如此害怕如此擔心？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若是男男沒有大礙茂茂自然不會出什麼事，只是……若是男男的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維安看著康喬擔心的神色，沒有繼續下去。

怎麼會沒事？怎麼可能沒事？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摔下來，男男曾經那一年半的昏迷就是因為從樓梯上摔到。

而且，他的血液又是那麼特殊……

許世寧與維安對視，面對著如此的康喬和茂茂，兩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醫院內急診室的手術燈終於滅掉，趙清澤第一時間起身，他焦急地趕在前方等待著醫生的判決。

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即便經歷過數十次這樣的場景，可是對於抱有期望的父母，他還是有著些許不忍。

「醫生，到底怎麼樣？」霍司南趕在趙清澤之前開口。

醫生看著趙清澤著急的臉色，無奈地嘆口氣，「其實這樣的情況你們自己心裡也應該有個底，現在孩子情況依舊十分危險，即便得到第一時間的搶救，可是他畢竟曾經有過病史，身體底子不好，現在這樣的情況，即使能夠保住命，醒過來的幾率也不大……」

趙清澤聽到醫生的話，連連退後幾步，似是接受不了。就連霍司南也受到沉重打擊，男男是個好孩子，如今竟然性命堪憂，即便他經歷過血腥的洗禮，卻還是感到心痛。

畢竟是養了那麼久的孩子，他和他之間已經有了濃濃的親情。

他的視線轉移到趙清澤身上，此時他已經抱住頭緩緩蹲在地上，竭力隱藏自己心中的痛苦。

男男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孩子，可是對於男男，他是真心喜歡和照顧的。

雖然他的出生在他意料之外，可是自從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他便一直感到欣慰和歡喜。

況且男男既不像他的母親也不像他，這個孩子很乖巧很懂事，而且有著高於普通成年人的胸襟和氣度。

為什麼這樣一個孩子，一個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的孩子偏偏受到那麼多苦楚？就是因為他有他這樣一個父親和沈晴涵那樣一個隨時想要害人的母親嗎？

趙清澤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鈍刀一點點切開，痛，伴隨著血液一點點蔓延至全身……

霍司南看著他抽動的身體，只能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霍司南從醫院回到家中時，許世寧和維安還在，康喬急切地迎上來，關心道：「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霍司南深深地看了幾人一眼，隨即搖了搖頭，「現在還在危險期，醫生說即便真的度過危險期，清醒過來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康喬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成一團，男男如今變成這幅模樣究竟該算在誰的頭上？若不是想要救茂茂，是不是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握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著轉。

那個善良的，彷彿天使一樣的孩子，竟然發生這樣的事，以後也不會醒過來了嗎？

為什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事情發生？

沈晴涵，你的目的或許已經達到了，你不僅僅讓我和司南痛苦，還讓我的孩子及清澤感到痛苦，這樣，你就真的甘心了嗎？

淚水順著康喬的臉頰不斷滑下，康喬不斷哽咽著，霍司南微微閉了閉眼睛，將她一把攬入懷中。

就連許世寧也哭倒在維安的懷中，短短几日，發生的事卻讓人如此無法接受。

趙清澤在醫院陪了男男好幾天，幾乎到了不吃不喝的程度，康喬拿著食物去看他，他也只是滿臉鬍渣地對著她發獃。

「清澤大哥，你要冷靜，醫生不是說，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只要我們好好照顧，孩子就有醒過來的可能嗎？」康喬在趙清澤的耳邊不斷安慰。

趙清澤卻只是搖搖頭，「是我平時虧欠這個孩子太多，以後我儘可能在這裡陪著他，這樣他感受到溫暖，就一定會醒過來。」

「是，既然想讓他醒過來，那你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自己都支撐不住，怎麼照顧孩子？」康喬將保溫桶打開，濃濃的香氣冒出來，趙清澤看著帶著幾分乞求目光的康喬，最終還是動了動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食物。

霍司南站在監獄探望的窗口，沈晴涵似乎在獄中受到不小的折磨，她的手腕上裹著紗布，頭髮凌亂，面色蒼白，雙目無神，好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這樣的沈晴涵卻絲毫沒有勾起霍司南的憐憫之心，他冰冷的目光彷彿利箭一般射向沈晴涵，「你自己犯下的罪過卻要一個孩子來承擔！晴涵，你想要死嗎？你放心，你不會死，只要男男一天不醒過來，你就一天都不能死！撕心裂肺的痛苦，你就在這獄中一點一點品嘗吧！」

留下狠狠的幾句話，霍司南便直接轉身離開，而沈晴涵，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一般，獃獃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呵呵呵呵地笑出聲來。然而，分明是笑，淚水卻順著她的臉頰不斷滑下，一顆接著一顆，彷彿永遠都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