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五萬歲

隨著最後一股力量的悄然注入，將風塵本就已經平衡於三鞭執掌境的實力，再次往上衝激了一點點后，那層橫亘在風塵和柳若芸之間，代表了戰鬥序幕拉開的四色屏障，也終於消去。

登時，佇立在天空的影子，隨著無聲的扳機扣下，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無比精準的出現在柳若芸手中長劍橫掃處，將足以覆滅整個四象陣法殘骸的劍鋒格住，甚至於，更向前半步。

「你還剩下三十分鐘，光憑這股力量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了我，你只有一個選擇！」

柳若芸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神色，卻只勾起風塵淺淺一笑：

「你又如何知道，這選擇不是我所樂意的？」

怒塵刀猛然發力，將柳若芸腳下的宮殿層層潰裂，最終，陷成了一片虛無空間。

「風生水起！」

身影化作風一般自由，怒塵刀的鋒芒，也彷彿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一般，從四面八方朝著柳若芸轟擊而去，幾乎達到了每秒上萬次的重擊，卻根本無法動搖柳若芸的防禦分毫。

不論風塵的攻擊從哪裡來，從什麼時候落下，每一次的落擊點，都會迎上柳若芸的劍。

「速度很快，可惜，還是不能超越我太多。」柳若芸老神在在的格擋著一次又一次並沒有太多威脅可言，僅僅只是在速度上呈現巨大優勢的攻擊，十分中肯的評價道。

她不需要擁有和風塵相若的速度，只要能夠看得清楚每一劍動作，就能以最小的幅度，形成對這一劍的格擋。

因為每一劍的力道都十分輕巧，完全是由數量堆疊戰果的招式，柳若芸甚至可以將格擋的架勢精確到萬分之一秒，每一次都在恰好落擊時格擋，然後迅速轉移到另一個位置，周而復始。

看上去十分簡單，實際上需要異常強大的判斷力和控制力，否則稍有偏差，風塵的刀刃便會偏開劍鋒直入胸腔，也許不會造成致命的傷勢，但以風塵這種攻擊方式，很快就能形成質變。

「聚靈陣，焚火，聖炎之火！」

當風塵的攻擊走過第三萬次，也就是現實中的三秒鐘過去后，似乎厭倦了這種格擋的姿態，隨著一股無形的規則之力，迅速從柳若芸身體內湧出，纖秀的指尖凝聚靈力輕輕勾勒，一道簡單的聚靈陣法凝成后，柳若芸的眼眸，也在這一刻化作血色。

登時，隨著風塵的身影驟然遠頓，剎那間吞噬了方圓數萬米空間的漆黑火焰，混雜著點點金芒絢爛而生，將所能觸及到的一切，甚至連還沒有碰觸到的事物都吞噬一空。

追逐著不斷朝著遠方逃遁的風塵，哪怕隔著一層層空間隔層，也不能完全隔離這恐怖焚火的威壓，風塵逃遁的速度，隨著焚火的追逐變得越來越慢。

眼看著，數萬米的距離在短暫幾秒間，變成了數千米。

「你來這裡，只是為了逃嗎？」

柳若芸嘲弄的聲音傳來，並沒有要動搖風塵的意思，僅僅只是述說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身後的焚火無時無刻不在保護著柳若芸，風塵若是不直面焚火的話，是不可能和柳若芸結束這一戰的，或者，以他自己的失敗結束這一戰，不會有其他結果。

彷彿一個被激怒的孩子，風塵逃遁的步伐戛然而止，一個颯爽的轉身，手中怒塵刀悄然化為銀白之刃同時，一雙清澈的眼眸，也在這一瞬，轉化為了血的鋒芒，瞬間洞穿那連縱數萬米，乃至十數萬米的焚火包圍，和柳若芸完成了一次對視。

旋即，渾身上下，湧現出大量血氣。

登時，彷彿一支飛馳的箭矢，風塵化身為血虹猛地竄進那充斥了焚火的十數萬米長徑，不偏不倚的朝著柳若芸衝去。

儘管血氣凝成的防禦層異常堅韌，哪怕是增幅了足足三十倍強度的焚火，都不可能在碰觸的瞬間，就將這血氣完全吞噬，只能一點點的消磨，交給時間發展。

而這，正是風塵想要的！

他不擔心自己堅持不下去，反而擔心自己連一瞬間都撐不住。

一瞬間撐不住，什麼可能都沒有，如果變成消耗戰的話，重塑之力的存在，足以改變一切。

全身上下覆蓋的血氣，佔據了風塵總量的十分之一，平均一秒鐘就會徹底耗盡，總共十秒的持續時間，看似很短暫，但對於風塵的重塑之力來說，卻已經太漫長。

甚至不需要三秒鐘，擁有三鞭執掌境境界和真正實力的風塵，就可以將自己還原為鼎盛狀態，再次邁入十秒鐘序列。

「你該不會以為，焚火能做到的事情，僅僅只是這樣而已吧？」柳若芸的笑聲傳了過來，同時發生的，還有那連縱方圓十數萬米的焚火，猛然間朝著風塵所在的位置聚集而去。

只一瞬，便將焚火的整體濃度和壓迫感增強了數倍不止。

將安穩的十秒鐘序列，強行縮短至三秒鐘左右。

一時間，風塵的行動變得局促緊張起來，但這其實沒什麼，因為風塵的經驗足以穩住局面。

真正讓風塵眉頭一皺，甚至驚恐起來的是另一件事。

隨著焚火的整體佔地體積變小，多餘的濃度最終匯聚在一起，形成了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八個極點，猶如擾人的蒼蠅一般，盤踞在風塵身周不肯散去。

甚至於，隨著焚火的流動，一點點朝著風塵所在盤旋而去，釋放出讓風塵心悸的洶湧波動。

「打算在我衝到面前停住的瞬間襲來？」

或許是因為曾經是一個人，風塵若無若無的察覺到柳若芸的想法，心中嘀咕道。

焚火不會傷害自己的主人，所以哪怕在面前，甚至抵住肉體爆炸，受傷的只有可能是風塵，而非柳若芸，故而這種猜想是相當有可能發生的。

那麼，風塵能怎麼做？

躲避？

不可能躲避的，因為這八個極點的焚火聚集物移動速度足夠快，如果風塵想要擁有超越它們的速度，那就得開啟風生水起，可這樣一來，不用等這八個焚火聚集物爆炸，單單基礎的焚火灼燒，就能把他給滅了，因為那個時候的他，根本不具備足夠強大的重塑之力。

故而銀白之刃的存在，是絕對的，是不能改變的，除非更進一步的演化。

「只能先將你們摧毀了！」

風塵迅速做出了決定，手中的銀白之刃剎那間化為一片虛無，趁著血氣尚且還能夠支撐幾秒，猛地朝四面八方橫掃開去，登時裂出八道清晰無比的痕迹，將那漆黑一片的焚火層直接破開，將那象徵著威脅的焚火聚合物，呈現在風塵的面前，也暴露在風塵神禁第四招的鋒芒下。

沒有耀眼的光芒，僅僅只是一股無形之力的輕輕碰觸，便將那高度聚合的焚火層層剝裂，最終，化為烏有，似乎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隨著風兒一吹，就散了。

「比之前輕鬆太多了！」風塵在心中簡單做了個比較，發現自己的實力實在進步太多太多。

曾經三重境初游使用這一招，基本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現在以三鞭執掌境的境界層次使用，別說是耗損乾淨體內所有的靈力，就算是十分之一，恐怕都沒有，遊刃有餘到了一種風塵難以想象的境界。

「你還有十分鐘！」不等風塵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柳若芸的聲音，帶來了一個讓風塵難以置信的消息：三十分鐘的戰鬥時間，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分鐘。

「這怎麼可能？！」風塵搖了搖頭，仔細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察覺到了其中的詭異。

似乎在沖入焚火的那一瞬，影響到他的能力，不僅僅只是焚火而已，還有其他一些東西。

如果是沒有從楚明溪那裡得到時間規則的掌握，風塵可能這一瞬，真的會百思不得其解。

可有了對時間規則的初級掌握后，風塵終於明白，自己被柳若芸做了什麼手腳：時間流速。

看似只有短暫的幾秒鐘，實則已經按照六十倍的速度開始流逝，若不是機緣巧合下，用凈化之力一同將時間規則的束縛也凈化了，只怕這一刻，屬於風塵的戰鬥時間，已經徹底結束。

「看來，我和你的差距，還是很大啊！」

風塵點了點頭，十分坦率地笑道，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原本他以為，也掌握了一些時間規則，不會如此簡單的中招，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

一個不小心，他最後的翻盤希望，就會徹底消失，也因此，某些招式必須要提前動用。

「你似乎，做出了一個很有趣的決定！」柳若芸愣了愣，旋即笑道。

或許並不知道風塵要做什麼，但這一刻，看著風塵那堅定不移的眼神，她作為百戰之人，已經隱約間察覺到什麼。

就算沒有這直接的證據，單單是突然間感覺到的，來自於風塵體內的一股隱隱弱弱，縹緲虛無的威脅感，就足以讓柳若芸為之側目。

這是此前從來都不會產生的感覺，證明了一些事。

隨著怒塵刀閃爍著無色的光芒化為虛無，籠罩在風塵身體表面的血色霧氣逐漸散去，取而代之，是一層層若有若無，似真似幻的光芒逐漸明亮，滲透了風塵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肌膚，甚至是經脈骨髓，以及丹田和神識，滲透了所有，也在這一刻，悄悄地，一點一點的，改變著所有一切，將風塵的身體，逐漸推向了某個無法預知的結果。

在這個過程中，哪怕有凈化之刃的支撐，風塵體內的重塑之力，也流逝的極快，幾乎是以十分之一一秒，不，五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每秒的速度瘋狂流逝，迫使風塵不得不分心重塑體內的重塑之力，進而補充進一步重塑自身的重塑之力，周而復始。

當重塑之力的流逝速度，終於走到了二分之一每秒，已經根本無法再通過自身恢復時，風塵的肉體，或者說，風塵整個人，也在這股玄妙的規則之力影響下，走到一個神鬼莫測的地步。

這股玄妙的規則，就是時間規則，而帶給風塵的結果，便是通過不斷的時間流逝，最終，將風塵的肉體，從二十一歲不到的現在，送至了數百年，數千年，乃至數萬年後的境界。

這是時間長河早就已經悄然種下的結果，若不是楚明溪將時間長河的時間推演到十數萬年後，這一刻，風塵即便動用了這種手段，也不可能取得時間長河也未知的結果。

「恭喜你，你五萬歲了。」柳若芸笑了笑，已經看破了一切，也放棄了一切的掙扎。

時間並不一定等於一切，但多了五萬年的成長，風塵的實力縱然不會超越至強者藩籬，也絕對不是她柳若芸能夠匹敵的對手了，即便是血色身影和星夜陽一同來到，也很難與之爭鋒。

並不是說，他們就沒有相似的手段，實際上，這一招其實柳若芸，血色身影，還有星夜陽都會，但都不會用，因為一旦觸及到了時間規則的禁忌，就意味著死亡，意味著永恆滅亡。

而且，即便他們要用，也不見得有風塵的效果好。

一來，風塵的時間規則，來自於楚明溪，來自於時間長河未來要仰仗的人物。

所以，風塵能夠得到一些容許，也就是作弊，這也是風塵為何到現在都沒有自我滅亡的原因，換做柳若芸，說不定進行到一半，就已經被時間長河制裁。

二來，風塵的年齡，實在太小了，二十一不到的三鞭執掌境，這種高度，足以讓他開創一個全新的境界，超越至強者的極限，所以，這一刻，風塵所擁有的實力，柳若芸根本看不懂。

無法掙扎，也沒有反抗的能力，柳若芸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除了等待那鋒芒落下。

「那就落下吧，能見證這樣一個奇迹的誕生和滅亡，也不錯！」柳若芸輕輕一笑，姣好的面容隨著嘴角翹起那一瞬，被耀眼到刺目的光芒吞噬，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隨著方圓數千萬米世界的毀滅，王若晨，采星，石御三人被一股玄妙的力量包裹，瞬間送回到了紫羽城所在方向，耳畔，也在這空間的徹底崩毀前一秒，若有若無的，聽見了什麼。

「團長老大，我去看一看冷墓那傢伙，如果回不來的話，就和他做伴吧！」

紫羽城，紫府內院，紫玄瑩的房間內，少女端著那一塊開裂的玉珏，嘴裡不住地念叨著祈禱之詞，卻在下一個瞬間迎來了破碎，化作齏粉，任憑少女如何撲取，也無法挽留。

最終，灰飛煙滅。

少女愣了，許久，將那掌心唯一剩下的一丁點粉塵捧著，臉蓋了上去，淚水從指縫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