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嚇唬
「娘親需要打扮什麼!反倒是你,正當花樣年華,可要好好穿戴。」朱氏寵溺地看著女兒道。
娘親不到三旬,仍舊是貌美動人,也正是最美貌的時候呢。」柳如璃朝著朱氏嘟了嘟嘴巴道。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彷彿又回到了柳夢妍小的時候。
待柳如璃出了芳衡院,一路往榮德堂去了。
四月初夏,各色草木愈加蔥蘢,妍麗的花紛紛都綻開了笑臉,榮德堂前面的小花園裡一片旖旎風光,萬紫千紅。
暖風迎面吹來,夾雜著紛亂的香氣。日頭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紅得似火。日光落下來,又似碎金,被蔥鬱的枝椏給打成了斑駁疏影。
長房老太太的身子終於大好了起來,除了瘦些精神不大如過去了,吃了些苦頭,倒也沒什麼。
柳如璃進去后,老太太也不敢怠慢,畢竟是皇子正妃,正經還得老太太給她行禮。
「老太太精神瞧著不錯呢!」柳夢妍柔順地道。雖然她心裡介意長房老太太始終沒給朱氏撐過腰,可到底是她的祖輩,只要老太太不插手自己的事情,她也不會跟老太太鬧僵了。
「呵呵,璃姐兒,你大姑奶奶來了。祖母去喚她過來,你也見見?」長房老太太笑道,心裡卻有點介意柳夢妍昨日沒過來給自己請安。
柳如璃笑著點點頭,遂從袖子里摸出一個手串兒,遞給老太太道:「老太太,這是地心石做的手串兒,能活絡血脈,常年戴在手上,可以暖身。」
長房老太太看了看,見柳如璃手腕之上也戴著一串,遂接過去,細細磨蹭起來。
「果然有一些暖意!」長房老太太笑了笑道,心裡才算妥帖了點兒。
「哎喲,這是我那大侄女兒吧!」一個略顯誇讚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只見一個身穿著磚紅色對襟襦裙,頭上梳著一個圓髻,兩邊戴著銀流蘇釵的夫人走了進來。
只見她的面相與長房老太太極像,身形略顯富態,四旬上下的樣子。
「敏兒,過來,這是你三弟的嫡長女,六皇子妃!」老太太連忙招手,示意柳敏坐到她身邊去。
柳夢妍見她大哧哧地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也沒有跟自己行禮,她也沒起身,只是略略朝著這位大姑奶奶點點頭。
「哎喲,這是老三的嫡女呀,長得可真好。怪不得能嫁給當朝六皇子。」柳敏上上下下將柳如璃打量了個遍,誇讚道。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能入了六皇子的眼,也算她的福分。」長房老太太道。
「侄女兒,你小時候,大姑奶奶還見過你。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是不是,娘?」大姑奶奶極盡諂媚。
「妍兒,你剛出生的時候,敏兒回來過。千里迢迢的,給你做了三身衣裳。」長房老太太道。
「那真是多謝大姑母了!妍兒那時候小,不記得了。」柳夢妍淡淡地應道。
她知道,只怕今日這位久未曾謀面的大姑母這是要跟自己開口,為她的幼子去找關係了。
「呵呵,那也是。你那時候太小。不記得也是正常。不過大姑母也是與娘常書信往來。娘在信里將你們的情況一一說於我聽呢。」柳敏一點兒也不尷尬地道。
「璃姐兒,其實你大姑母這次來,還真是有點事情。你正好回來了,不然祖母都要叫人遞信去逸王府了。」長房老太太突然開腔道。
柳夢妍一臉平靜,但還是問道:「祖母有何事?」
「哎,還不是為了濤兒的事情!璃姐兒,你表哥董濤來了,就在府上住著。他是來參加今年春闈的。」大姑奶奶道。
「哦。表哥考得可好?妍兒與逸王離京了一個多月,正巧不在。」柳如璃道。
大姑奶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長房老太太。
「濤兒做了一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情。」長房老太太道,但臉上卻並沒有不好意思的神色。
柳如璃偏也不問,反而是坐等著老太太自己說。
大姑奶奶見著氣憤尷尬了,連忙道:「都是濤兒糊塗了。璃姐兒,你表哥在考場上夾帶被抓了。要被取消三年的資格。」
柳夢妍故作驚訝地看了看大姑奶奶,又去看看長房老太太,應道:「表哥一時糊塗了,以後便是吃一見長一智了!」
大姑奶奶將柳夢妍這麼說,連忙看向長房老太太。
「璃姐兒,你表哥年歲不小了,若是再耽誤三年,只怕就影響他的親事了。他本已經跟當地的守備之女定了親事。此事若是傳回去,只怕人家要退婚了。」長房老太太道。
「對呀,大侄女,要不是實在難辦,姑母也不會千里迢迢過來尋你祖母了。」大姑奶奶說著便捻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不知祖母想如何處置表哥這件事?」柳夢妍只好問道。
「老生想讓你二伯走動走動關係。還有逸王殿下是否可以幫忙疏通疏通?」長房老太太道。
柳夢妍想了想道:「老太太,這一次春闈的事情,殿下說皇上對考題泄露的事情十分看重。在朝堂之上發了脾氣。」
大姑奶奶一聽這話,頓時像泄了氣一般,不由得喃喃自語道:「那濤兒這事,然道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聽殿下那口氣,皇上還想要追究夾帶作弊考生的責任。不光光是取消三年的科考資格。」柳夢妍索性這樣說道。
「啊?」大姑奶奶一聽,頓時眼皮子直跳。
老太太也是臉色一僵,不敢置信地道:「璃姐兒,此事當真?」
「不如二伯回來,您問問二伯吧。妍兒覺得,還是讓表哥早些回鄉吧。若是留在京城,萬一皇上哪天非要捉拿觸犯律歷的考生,那到時候想走,也走不脫了。」柳夢妍道。
「娘,娘,那敏兒還是帶著濤兒回去吧。」大姑奶奶頓時就慌了。
「莫要慌!慌什麼!」長房老太太到底是經歷的事情多,這番話還不足以嚇到她。
「祖母,大姑母,恕妍兒不想相陪了。殿下說好來接妍兒的。」柳夢妍見狀,遂起身道。
長房老太太此刻也沒心思再多說了,只好對她點了點頭。
出了榮德堂,柳夢妍長噓了一口氣。
「王妃,殿下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碧桐在一旁低聲道。
「若是不嚇嚇她們,怎麼脫得了身?」柳如璃道。
「王妃還真是嚇唬老太太的?」碧桐咧了咧嘴道。
「也不算全嚇唬。殿下的確是這個意思。有人泄題,皇上說不動會真查這件事的。那麼他們這些買答案的考生,可不就要被下獄了?」柳夢妍道。
「奴婢瞧著大姑奶奶的樣子,嚇得恨不得立刻走呢。」碧桐道。
「這個時候,我才不能給殿下招惹這樣的是非呢。爹這才說得對,這種事,可不要隨便管。」柳夢妍道。
她們回到芳衡院,柳夢妍與朱氏又說了一會兒話后,果然門房處傳來了逸王來接的消息。
「殿下也不進來坐坐?」朱氏有些忐忑地道。
「娘,他不進來,就不進來唄。就是怕麻煩娘!娘好好養好身體,等我來接你們。」柳夢妍說著,便要出府了。
朱氏一路送到垂花門口,柳如璃便不讓她送了。
出了柳府的大門,便見拓跋澤言的馬車就停在門口,他應該坐在裡面。
柳夢妍走了過去,一撩開帘子,果然見他坐在裡面,一聲白袍,俊美得令人嫉妒。
「殿下還真是,也不肯進去看看?」柳夢妍故作不悅地道。
「王妃真是壞。不是你不讓本殿進去拜岳母么!」拓跋澤言一伸手,將她拉了上去,摟進了懷裡。
「這次回來,差點兒給殿下惹到事情。」柳夢妍道,遂將董濤的事情說於拓跋澤言聽了。
「王妃機智。此事決不能應承下來。父皇的確有此意思。」拓跋澤言看著懷裡的人兒道,「王妃聰慧得令本殿好生歡喜。」
「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了。妾身太聰慧,殿下會不會覺得壓力大?」柳如璃斜視拓跋澤言一眼道。
「怎麼會,本殿歡喜還來不及呢。」拓跋澤言湊近她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道。
「殿下瞧著有心事呢?」柳夢妍敏銳地覺察道。
「嗯。昨天父皇給我本殿一件差事。又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拓跋澤言道,「本殿昨日沒跟你說。」
「讓妾身猜猜,是不是皇上讓你查辦泄題的事情?」柳夢妍道。
「妍兒真是本殿肚子里的蛔蟲!什麼都猜得到!」拓跋澤言道。
「妾身才不是蟲呢!只是妾身想,此事皇上只能交給一個不與任何一方有沾染的人去辦。除了殿下,沒有旁人了。」柳夢妍道。
「此事參加主考官的人,不光有太子的人,也有成王的人,還有賢王的人。本殿是要得罪三方了!」拓跋澤言道。
「殿下是怕了?」柳如璃道。
「本殿只是不想這麼快讓暴露本殿的野心罷了!」拓跋澤言勾起她的下巴道。
「殿下是奉了皇命辦差。不必顧忌太多。」柳夢妍道。
拓跋澤言點點頭,兩人互相依偎著一路回了逸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