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守靈
第五章:守靈
「你站在門外偷聽!」安氏的眉梢一挑,怒聲說道。
宋蓉伸手指了指落在屋子裡面的帕子,道:「我只是忘了東西在這。」
宋蓉一邊走過去,一邊慢條斯理的把帕子撿起來,繼續說道:「不曾想,卻聽到大伯母在這編排母親。」
說到這,宋蓉的聲音微冷:「你若是有這個心思,還不如也學我母親,好好孝順祖母!」
安氏沒有想到,宋蓉竟然變得這麼伶牙俐齒,當下就被氣的一窒,她深出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宋蓉!我是你大伯母,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說到這,安氏就回頭,對著宋老夫人道:「母親,你瞧瞧,這許氏教出來的女兒,就是這般!」語氣之中,滿是嘲諷和不屑!
宋蓉被安氏這麼一說,眼中瞬間就帶起了淚水,跪在了地上,哽咽的說道:「祖母明鑒,我剛剛頂撞大伯母是我不好,我只是,只是不忍母親的一番孝心,被說的這般不堪。」
宋蓉知道,什麼時候該硬氣,什麼是應該軟一些。
她繼續說道:「父親去世了,除了鈺兒還懵懵懂懂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和母親都很難過,可是再難過,也得往前看,父親沒有辦法復生,與其為父親難過,還不如,替他好好活著,去孝順他想孝順的人,如此,父親在九泉之下,方可安心。」
宋蓉說了這一番話,聽人的耳中,落在人的心裡,竟然讓安氏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她總不能說,宋蓉和許氏此刻應該繼續難過,而不是來孝順老夫人吧?
安氏用眼睛的餘光,悄悄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只見老夫人正閉著眼睛,好像是沒有聽到宋蓉說什麼一樣,可是老夫人越是這樣,安氏的心中就越發的七上八下的,她猜不透老夫人的心中想著什麼。
「你們都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老夫人掀開眼皮,慢聲說道。
安氏的心中暗道不好,看樣子這次,老夫人也是惱了她了。
安氏知道,老夫人不悅的時候,是萬萬不能惹的,於是只好道:「母親,那兒媳先告退了。」
宋蓉和安氏一起出了南山院,安氏冷著眼睛看著宋蓉。
宋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安氏,轉身就走。
安氏的心中一驚,她怎麼都覺得,今日的宋蓉,好像變了一個一樣,只是具體哪不一樣了,她又說不上來。
剛剛的事情,還是讓安氏很堵心的,她本來是想藉機讓老夫人更加不喜歡許氏,不曾想,卻落得了自己也被趕出來的後果,你說她能舒心嗎?
宋蓉蓬萊院的時候,許氏已經做好了冰絲糕,許氏卻不在,宋蓉吩咐青桃把這些送到去南山院,然後來到了宋府最北邊的一處廢棄的院子之中。
這裡姑且能算靈堂吧。
靈堂是私下設的,她的父親死了,宋戴甚至是不允許收屍,此刻這靈堂裡面,只有牌位,和一疊衣物。
若不是宋戴的還顧忌著一點臉面,不好真讓許氏連一個難過的地方都沒有,甚至這簡陋的靈堂,都不會有!
靈堂很簡陋,宋雲犯得是死罪,大家都在避嫌,所以這靈堂之中,除了許氏,也沒有別的人了。
許氏就獃獃愣愣的坐在地上,望著那牌位出神。
宋蓉心中知道,母親這是在難過,她走了過去,蹲在了許氏的身前,把自己的頭,靠在了許氏膝蓋上面,溫聲說道:「娘……」
「臨娘,你來了,給你爹磕幾個頭吧。」許氏的聲音有些顫抖。
許氏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不斷的掉落著,許氏沒有哭出聲音,可越是這樣無聲的哭泣,就讓人覺得,許氏那死了心一般的難過。
宋蓉磕了頭,就跪在旁邊,陪著許氏一起守靈。
掐指一算,今日是父親去了的第七日了,母親就是在明日清晨出事兒的,她一定要看住母親了,斷然不能讓母親,再有尋死輕生的念頭。
夜來了,屋子裡面的燭火,明明暗暗,讓這靈堂,更加的凄清。
伴隨著吱嘎的一聲,靈堂的門,忽然就被推開了。
宋蓉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宋戴沉著臉,大步走了進來。
宋戴的目光,落在宋蓉的身上,微微一頓,眼神凌厲,宋蓉甚至覺得,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她現在應該已經死在了宋戴的目光之下了。
宋戴這麼晚來這做什麼?
她可不信宋戴是來給父親上香的!
若是宋戴真有這個心,那父親就不會死!
許氏看著宋戴,眼中有一絲驚懼,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宋蓉的旁邊靠了靠。
宋蓉感受到許氏的情緒,心中一沉,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別的念頭。
哀大莫過於心死,父親死了,母親的確有尋死的可能,可是母親今日還說過,要好好照顧他們姐弟,這足以證明,母親的心,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死!
為母則剛,母親這麼愛自己和鈺兒,又怎麼會隨隨便便的輕生?
可若是母親不是輕生自縊,那是怎麼死的?
宋蓉把目光定在了宋戴的身上,前世的時候,她沒有陪著許氏來守靈,自然不知道,宋戴會在深夜過來……母親的死,會不會和宋戴有關係?
既然父親的死,都和宋戴有很大的關係,那麼,她不得不把母親的死,也和宋戴聯想在一起!
想到這,宋蓉遍體生寒!
如今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許氏是自縊死的了!
宋戴許是感受到了宋蓉那透徹的目光,就冷著眼睛,回視了過來。
宋戴的目光凜然,仿若是一把利劍一樣,想要穿透宋蓉。
若是在以往的時候,宋蓉肯定是要躲開的,以前的她,畢竟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啊!
不過此刻,卻是眸中含著冷意,直視著宋戴,沒有一點要躲閃的意思,她的目光之中,有仇恨,有怨憤,有防備……
宋戴感受到這些,覺得自己的眼皮一跳,他怎麼可能從宋蓉的身上感覺到這些?難道宋蓉知道了他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