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章 不死不滅

幾分鐘后，在宋薇和朱凌霄的協助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脫困。

我和老蒲，鐵軍，以及雷將軍，都是清醒的。Snakey和安琪兒還處於昏迷之中。

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望著宋薇和長竹竿，我有太多的疑問。

「老祖不見了……」

朱凌霄的語氣十分凝重，舉著槍，不斷的在地面巡視。

「他不會死的，他是不死的。只是藏起來了，一定還在這個房間。」

宋薇嘗試著喚醒snakey，但始終沒有成功。暫時放棄之後，緩緩的站起身來。

美麗的眼眸在地面上掃視，尋找著蛛絲馬跡。

宋薇忽然把槍丟在了地上。「我知道您就還在這裡，想和您談談。可以嗎？」

「有什麼可談的？」沉寂了數秒鐘之後，陰森的聲音，從周圍響起。

「關於傅家的秘密，關於您。」宋薇沉聲說道。

「傅家的秘密，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我是一個死不了的老東西，只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夥伴……但這個簡單願望，縱然過了一千年，還是實現不了。」

「有沒有想過，實現不了的原因是什麼？」宋薇大聲說道：「擁有無盡的生命，是逆天的事情，是違背自然規律的。改造生命形態，過度影響生物的進化，除了導致恐怖的結果，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小丫頭，你說的道理我自然明白。我的這種願望，就好像孤夜裡的一盞燈。為了微薄的不切實際的願望努力著，反反覆復，用過程來消磨時間。」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種嘗試是徒勞的？哈哈哈！我不敢自稱是這個世界上最睿智的人，但至少，我在無盡的歲月里，比一般人更加懂得人世間的道理。」

「我本應該放棄執念，但直到遇見了我的後代們。」

「你們知道所謂的仙泉水是什麼？它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你們此刻所站立的這塊土地，這個房間，所見到的實驗設備和儀器，都和人類世界的有所不同。」

「或許是某種特殊的緣分，我的血脈能夠融合泉水的力量。按照地球的科學理論，如果我可以，我的後代也有一定的概率可以。所以，我仍抱有希望。」

「那個叫做安琪兒的孩子，還有這個女孩，還有你。你們三個，正是我無盡的希望。」

「我從你們的身上看到了進一步進化的可能，看到了無限的生命力。尤其是你！」

一陣細細嗦嗦的聲音傳來。

地面的陰影中，出現了那張俊美異常的冷峻的臉，一隻肥碩的兔子，正小心翼翼的托著那顆巨大的銀髮頭顱。銀色的髮絲，像是觸手，凌空舞動著。

「尤其是你！除了具備我的血脈，你的身上還有很多特殊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是傅家給你的。如果我推斷不錯的話，你應該繼承了一些特殊的術法。而這些術法，能夠讓你對精神力和身體做更好的控制。也就是說，如果在你身上進行試驗，幾乎可以確定能夠獲得成功。」

「你們三個，一個資質比一個更優秀。我千年來的願望和期待，在這一天達到了絕對頂峰。這讓我無比興奮。」

「但奇怪的是，你們似乎並不想成為我這樣的人。不想做我的同伴。」

「最開始那個女孩，她和她的母親，對長生不老有著明確的慾望。而事到臨頭，卻開始退縮，我只有用強迫的方式進行操作。」

「第二個女孩，從一開始就是抗拒的。來到這裡，更多的是想窺探這裡的秘密，而不是接受改變。」

「至於你！」

銀髮男子美麗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宋薇。

「我讀不透你的思想，我看到你的眼睛的時候，除了喜歡。還有一種——隔離。」

「你在隔離我？」銀髮男子說著問著，語氣中透出困惑。

「難道，像你這樣玲瓏剔透的女子，不願意長生不老？不願意擁有無盡的青春和生命？根據我的判斷，你應該是條件上最接近我的人了……」

「老祖，很遺憾。並不是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像您一樣，有這樣的渴望。」

宋薇認真的說道：「您的經歷，更多是生命的持續，沒有經歷過死亡。我不一樣。」

「在年輕的生命之中，我經歷過很多的生離死別，有親人，朋友。甚至是我自己的。」

「很多次，我都在死亡面前徘徊，所以，我理解死亡的恐怖。」

「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會熱愛有限的生命。」

「生命的美好，不僅僅是長度，還有寬度，以及密度。」

「生命的寬度和密度？有趣的說法。」銀髮不斷在空中抖動，美麗的眼眸透出別樣神色。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不希望她們死去。」宋薇指了指昏迷的snakey：「如果她們死了，我剩餘的生命，都會在遺憾和痛苦中度過。如果我還有五十年的生命，我就會痛苦五十年。如果還有五百年的生命。我就會痛苦五百年，那麼我寧可只痛苦短暫的時光。」

「如果她沒有死去，那我和她都有五十年的生命可以活，我們可以一起擁有五十年的快樂時光，一起生老病死。這就是生命的密度。」

「如果她五十年後死了呢？」銀髮頭顱反問道。

「那我寧願剩下的生命越少越好，這樣我痛苦的時間，就會很短。直到我死了，我的痛苦就沒有了。我想，失去至親的痛苦，以及孤獨的痛苦，都是一樣的。您應該深有體會。」

「懂了。」銀髮頭顱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最後閉上了嘴巴。

又是一陣沉默。

「我想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你們這些生活在正常中的孩子，擁有的感情要豐富的多。感情就是你們生命的密度。你們不需要通過拉長生命的長度，來降低生命的密度。這一點，我沒有機會體會了。」

「很多時候，我不願意承認，一個已經獲得長生不老的人，會羨慕那些僅有幾十年生命的凡人。但這就是事實。」

銀色頭顱苦笑不已：「可惜，我這把老骨頭……就算只剩下一顆腦袋。也不會死去。」

「你們或許不知道，我的身體結實的很。此前並非只是骨骼。為了體會正常人的痛苦，我時常虐待自己的身體，挖去自己的血肉，想要體會那種真實的感覺——甚至死亡的感覺。」

「但很可笑，我始終死不了。就像現在。」

頭顱不再說話。

銀色長發緩緩蠕動，變成類似蜘蛛的形態，拖著那顆頭顱，朝著對面的牆壁蠕動。

那隻肥碩的兔子，則緊緊的跟在後面，一步三回頭，警惕的望向我們。

牆壁打開，從那面巨大的玻璃牆壁後面，探出了一隻巨口，四顆尖利的獠牙不斷開合。

巨蛇探出半個腦袋，緩緩低垂，兔子抱起那顆頭顱，爬上了巨蛇的頭頂。

隨後，巨蛇緩緩的縮回了牆壁，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