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於仙姬 - 2
「因為被攻破的關隘原守將趙勉正巧一個月前上奏告了丁憂,三天前回老家了,接替他的新守將對關隘的情況了解還不夠透徹。蠕蠕就是抓住了這個空子,打了新守將一個措手不及。」
「蠕蠕怎麼知……」
「你認為是尉遲秋仁故意把趙勉丁憂的消息透露給了蠕蠕?」這一次拓跋余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宗愛放肆的插言。
「是。陛下曾經說過,平城似乎有一張隱於暗處的情報網,但我們一直無法抓住這張網。臣現在回想,覺得這張網很有可能和尉遲秋仁有關。尉遲秋仁未離開平城時,我們隱約能感受到這張網的存在,而且大多在尉遲秋仁經常出現的場所有存在的跡象,比如妓院、賭坊、鬥雞場等等。可是尉遲秋仁一離開平城,這張網就似乎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臣原本以為這只是巧合,但現在從趙勉的事看來,恐怕不是巧合。這個尉遲秋仁竟然在咱們眼皮底下安插這樣一張情報網,不知道收集了我朝多少機密的消息。雖說兩國之間互派姦細互探情報本就平常,但尉遲秋仁在平城經營了十餘年我們都沒有察覺,可見此人城府之深,心機手段之狠辣,絕不可小覷。這樣的人居然讓他逃出了國境成為一國之主,這對我朝而言,實在是肘腋之患!今天他只是透露了一個邊關守將丁憂歸鄉的消息給蠕蠕,就攪和得我朝北境不寧,將來還會利用這些情報做什麼事,臣實在不敢想象!」
拓跋余臉色鐵青:「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齊隴道:「這還只是遠憂。如今的燃眉之急是于闐以五萬騎兵壓境,雖不怕他會攻破玉門關,但又不可不防。他在玉門關外駐軍五萬,至少會牽制我朝三萬兵力在玉門關,還有三萬兵力在玉門關南北的幾處小的關隘以防其偷襲。這樣一來鎮西將軍手上的六萬軍力就基本被他牽制住了。少了這六萬軍力,光靠北境守備的那幾萬人,別說難以將蠕蠕趕回北境以北,就連抵擋他不過陰山都有困難。」
拓跋余問:「大魏如今的兵力竟然這麼捉襟見肘?一個尉遲秋仁就讓我們束手無策?」
齊隴為難地答道:「如今南境東境也都不太平,南面和東面的部隊都不能輕易調動。西境的力量除了鎮西將軍的部隊,就是原成周公的部隊。成周公的部隊在成周公獲罪后重新編排,現在還沒有完全編排好,一盤散沙不可重用。北境和蠕蠕相鄰,蠕蠕長期在北境覬覦,幾大要塞的守軍都不能輕易調動。」
「那你認為現在應該怎麼辦?」
「暫時和于闐講和,騰出手來集中對付蠕蠕。臣以為于闐並不是真的想要玉門關,而只是趁機敲詐。」
拓跋余看著面前的國庫賬本,又發起了愁:「只怕他會獅子大開口啊!」
宗愛陰陽怪氣地說:「那個尉遲秋仁向來和高陽王交好,讓高陽王去談,要是花錢太多或者談不下來正好治他的罪!」
拓跋余躊躇半晌,搖頭道:「不能讓他去。」他不自覺的用手摸了摸龍椅的扶手,道:「正是因為尉遲秋仁素來和他交好,他去談判尉遲秋仁很有可能會賣他的面子。朕好不容易打壓了他在朝中的氣勢和威望,若讓他在談判中立了功,朕可就是前功盡棄了。」
宗愛傲慢地說:「臣早就說過,陛下對高陽王太過仁慈,總擔心他在朝中的氣勢和威望。想當初太子、晉王、東平王,哪個在朝中的威望不高過高陽王?陛下不也……」
拓跋余警告地盯了宗愛一眼,打斷了他的話頭。他轉頭對站在下面候命的齊隴道:「讓鴻臚寺立即安排和談事宜,明日一早擬出和談方案來給朕過目。」
齊隴領命退下。看著齊隴微胖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後,拓跋余用力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宗愛,目光中頗有責怪之意:「齊隴當初雖是支持朕的,但也不是什麼事都能讓他知道。」見宗愛一臉的不以為然,拓跋余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朕現在是皇帝,登基前用的一些手段,登基后就未必適合再用。便是登基前發生過什麼事,也絕不可再提起。這句話朕已經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但朕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見拓跋余的臉上已隱蘊了怒意,宗愛順從地低下了頭,道:「臣謹記。」
一個小太監從殿外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高陽王已在殿外等候。」
拓跋余有些心煩地揮了揮手,道:「叫他回去,朕今日不想看見他!」
對於白皚皚的建議,秋仁十分猶豫糾結,再加上政事諸多,又拖了好些日子,他才終於抽出時間鼓起勇氣去見阿依,決定正式向阿依提出繼續履行婚約的事。然而見到阿依,看到她微紅的雙眼,他卻又有些開不了口。為了緩解緊張尷尬,他邀請阿依一起去花園走走。
冬天的花園景色有些差強人意,大多數的花木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杆子,只有一些松柏之類的常青樹木還有些葉子。但這些常青樹到了冬天,葉子的顏色都變得暗沉,加上天氣有些陰,看上去更是灰濛濛的一片,實在稱不上什麼美景。
阿依走到一株參天大樹前,忽然停住了腳步,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言。
秋仁站在阿依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她正盯著大樹的根部。在枯敗的草葉掩蓋下,樹根處隱約露出一個樹洞。秋仁四處看了看,像是想起了什麼,頗為感慨地說:「我記得小時候還帶你鑽過這個樹洞。你還記得嗎?」兒時的記憶忽然被喚醒,秋仁有些興奮,沒有注意到阿依的臉色此時有些發白。眉飛色舞地繼續說:「我記得當年帶你來這個樹洞的時候,你還能很輕鬆地鑽進去,我卻因為突然躥了個子,鑽了一半就被卡住了,把你給堵在了樹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