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冷宮慘境
大祈王朝,昭明宮。
陰冷的風從殿外吹入,掀起層層紗幔,卻掩不住盛明珠蒼白而驚駭欲絕的臉。
「盛明珠,你還真是下賤,肚子里懷著野種,也敢自稱是皇嗣,妄圖混淆皇家血脈,真是好大的膽子!」
冰冷而誅心的話語直如一支利箭般射入她的心口,讓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她撫著高高的肚子,無意識的後退,然而看著面前太監手中的酒杯,一層層的冷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她身上漫過,激得她手腳都控制不住的戰慄起來。
「不!軒轅熾,他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麼能說他是野種?」她拚命嘶吼,淚水涔涔而下,心就像被刺了一個大洞,從內到外的冰冷徹骨。
大婚那一晚,她與他恩愛繾綣,她宛若一朵潔白的玉蘭花綻放在他身下,毫無保留。他在她耳畔低語,此生定不相負,她是他永遠的皇后。
可如今,口口聲聲對她許下甜言蜜語的人卻一口一個野種,混淆皇室血脈,將她生生打入萬劫不復之境!
「大膽!賤婦!宮人親眼看見你和侍衛鬼混,穢亂宮廷,你還敢狡辯!」
對面的人眸光狠厲,快步走過來,伸手便扯起了她的頭髮,迫使她仰起頭,看清那張英俊猙獰的臉上的痛恨和厭惡。
盛明珠的頭皮被扯得劇痛,一張如芙蓉般秀美的臉痛得失去血色,卻哆嗦著唇,咬著牙忍耐道,「我……沒有,這,這是你的親生骨肉……」
「還不認帳!」軒轅熾冷笑,眼底劃過一絲陰鷙,驀地一揮手。
兩個宮人拖著一物進來,將那物狠狠往地上一擲。
盛明珠下意識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一團被打得早已沒半絲氣息的肉泥,勉強能看出個人形,渾身污血橫流,透過那一頭亂髮,隱隱能認出那張有些熟悉的臉。
盛明珠忽然想笑,這不就是奉了軒轅熾之命守在她宮門口的那個侍衛?
當日她的貼身大宮女時宜被宮人活生生蹂躪至死,她只是想求這個侍衛把她的屍身帶出去,好生火化了,免得她魂魄無依。
這個侍衛年紀不大,心腸還有些軟,被她求了半晌,終於捱不過,幫她將時宜的屍身帶了出去。
她和他就僅僅是說了幾句話而已,沒想到如今,他卻擔了個和她通姦的名頭,被活生生打成了一團肉泥!
這可真是太倒霉了。
盛明珠想笑,然而眼淚卻一串串順著雪白的面頰流下,她狠狠咬著牙,喉頭湧起一陣陣咸腥味,胸口火辣辣一片,就像被千萬根針同時紮下一般。
這算不算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緊緊盯著上方軒轅熾那張熟悉臉,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傾心相愛的人居然是如此一副狠毒心腸,為了除掉她,居然給她安了個如此可笑的名頭。
軒轅熾被她看得心頭火起,上前一腳就踹向了她心口。
盛明珠為了保護腹中胎兒,儘力往旁邊避開,雙手本能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然而她的動作卻愈發惹惱了軒轅熾,他二話不說上前,一腳便踏在了她的臉上,狠狠的向下碾去,罵道,「賤人,還不認罪!」
盛明珠的臉被迫貼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他的靴底緊緊碾著她的臉頰,她蜷著身子,整個人狼狽又屈辱。
然而她卻儘力仰起頭,紅著眼眶,看著那道猙獰的人影一字一頓的道,「臣妾……無罪,又如何認……」
她是高國公盛家的女兒,盛家是三朝元老,父親連任兩代帝師,剛正不阿,盛家人自有風骨,更何況她這個一直讓父親引以為傲的嫡女,這種污穢的罪名,她如何能認!
被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軒轅熾狠狠一腳踩下去,她的牙齒當場便碎了幾顆,一道血漬順著嘴角流下來。
軒轅熾慢慢彎下腰來,聲音中帶著狠戾:「就你這般狠毒淫蕩的賤婦,如何配居中宮之位,還記不記得那個被你害死的孩子?」
孩子?盛明珠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已經快八個月了,她時不時就能感覺到他的動作,就如現在,她似乎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孩子像感覺到了危險,在腹中劇烈掙扎。
軒轅熾面色酷寒,猶如千年的寒冰,那道深邃的眸光緊緊迫視著她,幾乎是咬著牙道,「難道你忘了,當初是誰害得婉兒小產?盛明珠,你這麼惡毒,朕真想活活拔了你的皮,替朕的孩兒報仇!」
婉兒?
能被他如此親昵的稱為「婉兒」的只有一個人,如今被封為皇貴妃的蘇氏,也是她最好的姐妹蘇清婉。
她心頭有些冰涼,唇不自覺顫抖起來,「那只是一個意外,那日我不知道她懷了孩子……」
那日在慈寧宮請安時,蘇清婉說錯了話惹怒了太后,她怕太后罰得太過狠,便先開口吩咐蘇清婉在雪地里跪上半日,讓太后消氣。
她本來是一片好心,太后最看重規矩,最不喜軒轅熾放在心尖上的蘇清婉,她是怕她吃了虧才提前罰了她,讓太后不好開口。
那日蘇清婉戴著紫貂皮的護膝,本來在雪地上跪上一下並不打緊,沒想到她卻懷了不到三個月的身孕,還不到兩個時辰,便落了紅。
那孩子終究是沒保住,盛明珠也愧疚的厲害,事後沒少往蘇清婉宮中送補身子的名貴藥材。
沒想到軒轅熾卻把這件事算到了她的頭上。
她話還未說完,下巴卻被軒轅熾狠狠捏住,似乎恨不得捏碎了似的,「什麼叫做意外?那個孩子是朕盼了多久的,婉兒素日體弱,好不容易為朕懷了孩子,卻被你這個惡婦害死了,盛明珠,你說你該不該死?」
他緊緊掐住她的臉,盛明珠憋的臉色都青紫起來,艱難的咳嗽了兩聲,只覺得臉頰骨頭都像要被他捏碎似的,掙扎著說出一句,「我,我也為你懷了孩兒……」
她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其實他怎樣待她已經無所謂了,她只希望他能看在腹中孩兒是他的親生骨肉的份上,能讓她生下他,留他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