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余又染醒了
余又染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來的,醒來時,她發現自己除了眼睛鼻子嘴巴以外,其他地方都被白色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她轉動著圓溜溜的眼珠子,巡視著周圍,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牆體,還有白色的被子……
她在醫院裡,她還活著!
她激動的眨眨眼,淚花點點蹦出。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是她遠在K國的哥哥,淚水頓時由點成線,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悅,她撐大嗓子喊了一聲,「哥!」攜帶著著哭腔的嗓音聽起來讓人憐惜。
余又琛徐徐走到病床邊,隨手抽出了一張紙巾,替床上的人兒擦著眼淚,動作輕柔而溫和,極有耐心的哄著她,「哭什麼,白白浪費力氣。」
「我出車禍了,嗚嗚嗚。」
她愈發哭出了聲,大哥第一次這麼輕聲細語跟她說話,她更加高興。
「我知道。」
男人看著那濕噠噠的眼淚,眼神有些嫌棄,但還是抽紙巾幫她擦著。
「是顧遠風救了我,對了,顧遠風呢,他怎麼樣了,沒事吧?」
她腦光一現,忽然想起了顧遠風,當時他們正在對峙著,一輛車突地飛速向他們的方向駛來,雖然顧遠風及時的扭轉了車頭,但那車還是撞了上來,電光火石之間,他撲到了她的身上,為她擋了那被撞碎的玻璃片……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腦海中是他驟然放大的臉還有那隻言片語,「阿正還喜歡著你。」
她忍不住再抽泣,在那種時刻,她沒系安全帶,也沒有準備其他保護行為,卻能安然無事活了下來,都是因為他。
「他……在另一個病房,你休養好了就可以去看他。」
余又琛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抬頭看了一眼輸液瓶。
「你還是告訴我實話吧。」
女子止住了眼淚,哽咽著說道,那一秒鐘的停頓,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在重症加護病房,還要再觀察幾天,很有可能會是植物人。」
男人低下頭,沉著嗓音說道,他沒想到顧遠風會在最後一刻救他妹妹,無關情愛,只是作為一個男人的擔當和風度,就憑這一點,他敬佩他。
余又染聽到「植物人」這三個字,裹著的臉龐不停抽搐著,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她抖動著四肢,突然掙扎著要起來。
「你幹什麼,好好躺著。」
余又琛按住她的雙手,沉著臉喝道,看到她這般痛苦的模樣,心中後悔,不應該那麼快告訴她,至少等她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
女子重新躺在床上,雙目悔恨交加。
「是我害了他,我害的他。」
她聲嘶力竭地喊出來,連續說了十幾聲「我害的他」。
要不是她突然發瘋了似的去踩油門,阻擋著他,在他開吃的時候干擾他……他們就不會出車禍,他就不會有事。
都是她,都是她的錯。
她抬起同樣被繃帶裹著的雙手,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不應該醒過來的本來就是她,是她自己活該。
余又琛制止她繼續想要捶下去的手,狠狠的瞪著她。
「余又染,你再自殘下去,顧遠風救你,又有何用,況且,他只是有可能醒不來,不是一定,你懂嗎?」
「嗚嗚嗚嗚……」
余又染放下了手,合上了眼眸,嘴巴咧開到最大弧度,只安安靜靜地在哭笑著,她一直都希望某一天顧遠風能夠在乎她一次,不負她多年的深情,這一天終於來了,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要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她,那該多好呀。
「哥,我是不是很壞,想著做他們的第三者,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最後不惜用命威脅,呵,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你只是一時糊塗,沒有看清自己的本心。」
余又琛看著妹妹頹然的樣子,嘆了一口氣,他們兄妹倆從小跟在父親身邊長大,父親只會教他們如何經商,管理下屬;卻不曾教過他們如何生活,他們在商場上遊刃有餘了,但其他方面,都是短肋。
他無所謂,一直以來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從來也都是別人附和他;但妹妹不一樣,她是一個女孩子,日後會嫁人,家庭生活對於她,就是她的下半輩子。
余又染仰望著天花頂,茫然若失。
「哥,我睡一會兒覺。」她無力地說道。
「嗯,你好好休息,我去幫你買點吃的。」
余又琛看到妹妹不想說話,推門走了出去。
另一邊的重症加護病房裡。
穆暖和顧父站在病房外的透明玻璃門,目光緊凝著裡面的情況,因為顧遠風手術后又突然休克,再次被推進去搶救了幾個小時終於恢復了氣息,但這兩天除了特定的醫生護士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看。
只見床上的男人全身被白色繃帶包裹著,左腿弔掛在支架上,他眼睛緊閉,直挺的鼻樑上蓋著氧氣罩……他就這樣寧靜的躺著,那微弱的氣息,似有似無,擔心下一秒它就會消失。
顧遠風那樣傲氣的人,何曾如此狼狽過!
穆暖一手掩著嘴鼻,不讓自己哭出來,婆婆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遠風更是……她低頭,撫著腹部,兩個孩子,還有顧家,都需要她,她不能倒。
看著平日總愛跟他作對的兒子躺在裡面不省人事,顧父大大嘆了一口氣,頭上的白髮似乎比昨晚的又多了幾戳,他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側的人。
「小暖,你回家休息休息吧,已經叫司機來接了,這邊我看著。」
他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兒媳,在醫院整整折騰了一天一夜,一陣心酸,蒼老的聲音沉著說,「等臭小子從加護房裡出來,再不醒,我就把他打醒咯。」
「爸,你先回去,我去陪媽,遠風這邊醫生會一直看著的,你也不用太擔心。」
「你多久沒有休息了?你不是一個人,你肚子里還有一個快要降生的孩子。」
顧父忽然惱怒起來,他知道這孩子不忍看他辛苦,但他何嘗不是擔心,他重重的又嘆息,語氣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