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難不成還要謝她?
「朕想一個人靜靜,你們在這裡陪著公主,把圖畫出來,博奕,要多向你十九叔學。」君鴻鎮制止住身後跟上的人,陰冷的視線掠過了眾人,落在卿嫣的臉上,「公主就辛苦一下,畫完了圖,朕會重重賞你。」
「小女不敢。」卿嫣福身下拜。
腳步聲遠了些,她才直起腰,扭頭看向君無殤。他還是那副面癱樣,無端讓人心煩。
「畫吧。」他抬眼,好看的唇微微一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卿嫣,「公主最好說得仔細一些,不得有半分差池。」
卿嫣白他一眼,走到畫師身邊,順手拿了一支筆,在硯台里輕輕一蘸,略一沉吟,在紙下畫了起來。
「這是什麼?」君博奕看了一會兒,驚愕地問。
「他的浮燈陣。」卿嫣垂著長睫,一筆筆勾勒著那些浮在半空的琉璃燈。
「浮燈陣?」君博奕扭頭看向君無殤,訝聲問:「皇叔可知這個?」
君無殤微微側臉,深幽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卿嫣的臉上,淡淡地說:「公主未免把那人說得太神奇了,世間哪會有此物。」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宸王雖神勇,不也被人給一箭穿透?」卿嫣的話聽似溫婉,卻透著諷刺之意。
君博奕淺淺一笑,低聲說:「公主不得無禮,你能獲救,也是皇叔拖著病體,牽制了那些賊匪,才讓我有機會救下公主。」
難不成還要謝她?卿嫣抿緊粉唇,歪了歪腦袋,繼續畫畫。
她知道,成年男子封王之後,是不得在後宮過夜的,君博奕都不能例外,而君鴻鎮卻偏留下了君無殤,這是何道理?
畫上琉璃燈成陣,盞盞玲瓏剔透。貴族用的彩墨都是摻進了寶石粉的,各色名貴的寶石硬生生碾碎成粉,畫出的東西被光一照,光芒閃耀。
「公主才貌雙全,這天下,無人再勝過公主。」君博奕站在她身邊,聲聲讚歎。
他愛贊就贊,卿嫣也不說話,粉唇一張,輕輕咬住筆頭,眉頭微皺,一雙水眸輕合著,想著在大元城裡的經歷。她知道,就算她不畫出大元城,思瑩也會說。是她小看了思瑩,居然憑著自己保全了清白。
她若不儘快弄出衛長風,一旦思瑩在這後宮得寵,她可就麻煩大了。她現在要怎麼從君博奕這裡下手呢?頭疼!
一隻蜜蜂落到畫上,卿嫣伸手就趕,筆尖的墨飛起來,正飛濺到她的鼻尖上。
「弄髒了。」
君博奕笑了起來,拿了錦帕,附身過來給她擦。眼神、動作,莫不溫柔如和暖春風。
「太子殿下別弄髒手。」
卿嫣不適應他的親密,匆匆伸手一擋,不想指尖正好摸到他的臉。
咣當……茶碗碰到桌子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卿嫣扭頭看,君無殤已經起身走了過來,面癱臉上略帶了些許不耐煩。
「青珂公主,你可畫完了?」他掃了一眼卿嫣,拿起畫紙。
畫上琉璃燈璀璨,燈下小湖鱗鱗,她在湖中,那人在湖畔。大風刮來,他黑袍獵獵,青絲飛舞。
這人栩栩如生,宛若在眼前。
七天七夜,她與他在一起。
不管是憎惡,是憤怒,那個人的臉還是刻在她的心裡了。
君無殤緩緩抬眸,幽暗的視線停在她的臉上,喉結微沉,凝聲說:「公主,這是大元城?奉勸你一句,莫要拖延時間。早點剿滅大元餘孽,你也早點出宮。」
「皇叔,還有時間,讓公主慢慢畫。」君博奕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揮手讓畫師走開,自己入了座,替卿嫣磨墨、調色。
這君無殤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不惹為妙。卿嫣垂下雙睫,快步繞到桌后,挨著君博奕站著。筆鋒落下,印象中的大元城在紙上慢慢完整。
說實在的,她佩服閻晟那個人,能在大漠里建立起這樣瑰麗的城市,尤其是晚,如同身墜夢中,若能與心愛的人一同站在城牆之上,看琉璃燈火,多浪漫啊……
心愛之人——這詞從她腦海里滑過時,心口突然劇烈裂痛起來,好像有什麼尖銳的東西要從心裡鑽出來一般。
她忍了忍,沒在這二人面前表現出來。若你太弱,總有人抓住你的弱點,讓你不得不向他屈從。她不想那樣,她得強硬地站在這裡,保護好自己。
那痛呵,很快就漫延侵占到她身上的每個細胞里,讓她忍不住地發抖。難道上官薇下的毒,還沒有去乾淨嗎?
「你怎麼了?」君博奕快速起身,扶住了她的手肘。
「熱。」她抿唇笑笑,眸子輕眨,忍回瑩瑩淚光。佯裝成扇風,手從心口上輕輕拂過。
君博奕轉頭,讓人取了扇子過來,給她輕輕扇著。
卿嫣手肘壓在心口,手心往臉上扇,眨著眼睛笑,「好多了,謝謝太子殿下。」
美人一笑,萬花失色。君博奕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太子殿下,皇後娘娘有請。」一名宮婢勾著頭,快步過來,給幾人行禮。
「那你先慢慢畫,不要著急,來人,給公主煮一壺薄荷茶。」君博奕交待完,又取了帕子給卿嫣擦額上的冷汗。
卿嫣一把奪了帕子,皺著鼻子,嗡聲嗡氣地說:「太子殿下快去吧。」
這模樣,實在嬌憨!可她哪是想作出這嬌憨的樣子來,實在是痛得受不住了!
君博奕這才大步走開。
卿嫣長舒一口氣,突然察覺到君無殤正盯著她看。偏過頭,只見他雙瞳如墨,似冷漠,又似探究,那張薄唇輕抿著,帶著無盡的薄情之意。
她可不想在君無殤這裡找到半分同情憐愛,索性不理他,坐下去認真畫畫。
「為什麼畫二人在湖畔?」他盯著她的側顏,沉聲問。
「深夜寂寂難熬,男女在一起好混,打個架,一混就過了。」卿嫣痛得要死了,隨口回他。
良久,未聽君無殤發出半點聲響。她扭頭看去,他正滿臉嫌棄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