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姨娘的母愛
「嗯。」
邵芷珊最大的優點，便是聽話，尤其采雪又是姐姐派來的丫鬟，更是得她倚重。
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便轉身欲走。
見狀。
采雪暗暗鬆了一口氣，肯聽勸誡便好，否則在大堂鬧出了事，人家是小姐少爺，她只是一個奴婢，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攤上這麼一個主子，始終是前途無亮，不知哪一天便被帶著走進了坑裡。
她嘆息一聲。
「站住！」
邵榮睿本是受了江姨娘的暗示，前來找茬，點到為止即可，但見了采雪，心底的不平怨恨，登時全都涌了出來。
二姐被記作嫡女，身邊的丫鬟都是頂尖的，尤其是采雪，年齡雖小，卻正是好調|教的時候，長得又粉雕玉琢，不輸於一般的小家碧玉。
他之前撒嬌賣痴多次，甚至不惜拉下臉皮，借著姐弟之情，開口直接要，二姐也沒有同意。
憑什麼叫這個窮酸貨得了？
「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下人插嘴做決定了，今日我非得替三姐教訓教訓你！」
既然自己得不到。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皮，他就是毀了，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邵榮睿早做好準備，不僅聲音尖銳，而且出手更是迅速，揚起了巴掌，指骨微彎，便欲朝采雪的左臉狠狠扇下。
他指甲蓄的長，這一巴掌下去，恐怕連肉也要連帶下來。
采雪躲得開，卻不敢躲，她現在雖然還住在清蘭院，卻已經是三小姐的丫鬟，就算躲得過一巴掌，可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足以將她發賣出府。
若自己還是二小姐的人。
邵榮睿一個庶子，恐怕連都手都不敢揚！
她目露凄然，不閃不躲。
「啪！」
巴掌聲響起。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邵榮睿看著被染紅的指甲，倒退兩步，直貼到牆，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不，不是我，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是你。」
臉頰處先是一涼。
隨後才是巨大的疼痛傳來，又彷彿有人往自己的臉上倒辣椒油，火辣辣疼得痛徹心扉。
淚水流進去只會更疼。
邵芷珊強忍哭意，難得智商上線，朝著被自己推到一邊的采雪吩咐道：「快去找姐姐。」
「不能找二姐！」
邵榮睿驚駭欲絕，打殺一個下人不算什麼，但是令親姐姐毀容，雖說邵芷珊本就貌若無鹽，但萬一影響了自己的名聲。
他可還指望著日後繼承國公府，進朝廷做大官，呼風喚雨呢。
思及此處。
邵榮睿不得不紆尊降貴，強忍心中不甘，平易近人的勸說道：「別找二姐，先去驚鴻院，讓母親給你看看傷，她哪兒有好多好東西呢。」
「該叫姨娘！」
「好好好，叫姨娘，去驚鴻院叫姨娘給你拿葯，保准一點疤都不留。」
邵芷珊本就不是記仇的性格，十分好哄，又過慣了地位低下的生活，這會兒被毀了臉，雖不後悔替采雪擋了一劫，卻也懷疑，是不是自己也做錯了。
本著息事寧人的心思，她剛想拒絕，然後一個人回清蘭院偷偷處理。
院子外面，便傳來一陣笑聲。
「這丫頭，別的不行，就一張小嘴抹了蜜似的，慣會哄人開心，你可別被她騙了去。」
老夫人聲音洪亮，明貶暗褒，嘴上說著嫌棄，實際上對於孫女的喜愛與驕傲，簡直要溢出來。
不知先前說了什麼，丹陽長公主的語氣也頗為親昵，出手之大方，更是令人咋舌：「兒媳先前得了兩塊和氏璧，正好是一對，瑤兒那有了一個，另一個便給嫣兒吧。」
和氏璧本就珍貴至極，有了丹陽長公主給予的榮耀，更是令其價值翻倍。
邵佑瑤是丹陽長公主的親生女兒，不僅是國公府的嫡長女，而且一出生，就被封為長樂郡主，可惜相貌平庸，體弱多病。
不然，單憑皇上的寵愛，國公府的資源，也傾斜不到其他小輩身上。
能與她平分和氏璧，無論從什麼方面看，都是邵佑嫣佔了極大的便宜。
「多謝母親，那——」
前世邵佑瑤聯合江妙珠，將她在大婚當日擄去殺害的仇恨，以後她自會報復，而此時，這場母慈女孝的大戲，還得繼續唱下去。
踏進大堂，看見邵芷珊滿臉是血時。
邵佑嫣雖停下了說話，臉上卻還帶著慣性的，恭順而又和善的笑容，彷彿一層來不及收回的面具。
死一樣的安靜。
「啊！」
有下人忍不住發出驚呼，然後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
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直至看到素來端莊識禮，不矜不盈的二小姐，忽然一反常態，瘋跑了過去，然後才回過神來，端水找葯，亂作一團。
「姐姐！」
看到靠山來了，邵芷珊心下大定，頓覺委屈，剛想嚎啕大哭，卻又牽動了傷口，疼得呲牙咧嘴，活像地獄惡鬼。
不少人不忍直視的移開目光。
邵佑嫣卻彷彿視而不見，仔細盯著妹妹的臉，保養得宜的指甲，陷進掌心，幾乎要挖出一個洞來，她卻渾然不覺。
自己離開不過一晚上！
「不關我的事。」
邵榮睿不打自招，接下來說的話，更是顛三倒四，令人不齒：「是她，是她自己把臉往我手上撞的，真的，你們相信——」
「啪！」
邵佑嫣回身便是一巴掌，力度之大，使她半個手掌都在發麻，眼神冰冷，低頭認真問道：「是你往我手上撞的嗎？」
安靜至極的一瞬。
「啪！」
又是一聲清脆至極的巴掌聲，她小指的指甲直接裂開。
從進來到現在，也不過幾息時間，可其中諸多反轉，令本打算陪主子歡歡喜喜吃頓早宴，得兩個賞錢的下人們，也心底生寒。
各個縮手縮腳，鵪鶉似的站在一邊。
「啊！」
「你怎麼敢？」
率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江姨娘，她猛地沖了過來，看到兒子臉上的血痕，幾乎目呲欲裂。
一反往常楚楚可憐的作態，如市井潑婦般，伸出指甲，張牙舞爪便朝邵佑嫣臉上挖去。
果然是感人至深的母愛！
邵佑嫣從為妹妹復仇的心態中清醒過來，嘴角閃過一絲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