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五下午A市一中發生了一起學生打群架事件上了A市的頭條。

其中一個學生傷勢嚴重，直接進了搶救室。

但是據說最後受傷學生的家長不僅沒有起訴打架的那些人，並且沒有索要賠償。許多人都有蹊蹺，一時間議論紛紛。

作為A市的重點高中，第一次出現這麼大的事情，所以件事的處理結果格外受到外界關注。

甚至當地教育局打了好幾次電話來諮詢處理結果，學校當天就給出了結果並且多所學校通報批評：給予參與打架學生，勸退的處罰。

一中有傳統是不會開除任何一個學生，所以勸退在一中已經算是最高的處罰了。

沈慶國在收到了秘書發給他的一中的校處罰通知時，他正在開會。看完處罰通知書後，他怒氣沖沖的走出會議室，一句話也沒留下，秘書一時難以決斷會議是否要繼續進行。

「砰——」關上他的辦公室門，聲音大的嚇人，昭示著他此時的心情。

原本一中聯繫他的時候，他以為一個是個小事，畢竟沈衍經常在學校闖禍，這種通知書他已經收到不止一次了，所以他就讓秘書老王處理這個事。

他深呼吸平息了點怒氣，掏出手機，想好好和沈衍談談。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散漫，還透露著一些不耐煩。

這讓沈慶國原本平息了的怒氣，瞬間就蹭蹭的沖了上來，怒不可揭：「你這個混賬東西！是要氣死我嗎？！」

他眉頭緊皺，鼻子里喘著粗氣：「我的老臉都讓你丟光了，出門我都不敢說你是我兒子！」

沈衍嗤笑：「哎呦，您還知道你有我這個兒子啊？」

「你！」

還不等沈慶國說什麼，電話里就傳來了「嘟嘟」的掛機聲，再打過去時，手機里機械的女聲提醒他對方已經關機了。

沈慶國被他這麼一操作，就感覺被氣憋著，上不來，下不去，令他窒息。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都無法平復。

沈衍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每次他出差回來，沈衍都會和他吵架，至少在學校一直都是安分守己。

這一年裡沈衍越來越過分，動不動就打架鬥毆，動不動就被請家長。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壞，每次他想好好和他談談，他都能讓他先自雷，完全沒辦法好好談下去。

真的是拿他沒辦法。

像是時間不允許他生氣似的，他很快就調整了狀態，撥通了現在已經是六中校長的老同學的電話。

聽到對面很快就接聽了電話，他趕緊問了聲好。

「老同學，誒是我，我想拜託你件事…」

「老同學的面子當然還是要給的啊，不過嘛…」

對方笑意微收，壓低了聲音，「這事兒鬧的有點大啊，我這公然收了怕是對學校的聲譽不太好，我也不好向我的股東交代，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學校，您說是吧？」

沈國慶：「………」

六中的名聲向來就差勁的很，本來就是一個中專技校改了門面，掛著羊頭賣狗肉，每年校園醜事層出不窮，哪裡還會注重聲譽一詞。

沈國慶內心冷笑，畢竟有求於人，他不好發作：「老同學你說怎麼辦呢？」

「畢竟都是老同學，我也不為難您，聽說您最近在開發一個新項目，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福氣能向沈總討點利潤啊」

「百分之二十」

對方聽完很爽快的答應了沈慶國關於沈衍轉校請求，相互假意寒暄了幾下就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后，他像是鬆了口氣，這些天連續的加班，疲憊感一下子湧上來，他癱坐在辦公椅上。

男人臂肘撐著高椅扶手，抬手揉了會兒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過了許久他才感覺好了一些。

他垂眸看向辦公桌的角落的照片。

辦公桌被打理的十分整潔，除了辦公電腦和資料外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很美，和沈衍有幾分像，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十分溫柔。

站在門口的王助理，原本是來找老闆簽字的，看到的卻這樣的一副場景，老闆專註的看著手裡的照片，像對待珍寶一樣的，輕輕地撫摸著，神色格外柔和。

王助理不忍打擾他的這片刻寧靜，悄悄退了出去，順便輕輕把門帶上。

老闆娘出車禍走了以後他感覺老闆好像也走了一樣，留下的就像是他無意識的軀殼，一個工作的機器而已。

如果說以前老闆是工作狂，那麼現在他想應該是一個工作機器。

老闆娘的去世給老闆的打擊本真是太大了，現在和自己孩子的關係又是這樣的針鋒相對。

真的是不容易啊。

*

林瑤昨天離開墓地以後就回家洗了個澡，頭也沒吹乾就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起來已經十點多了，她就感覺頭昏昏沉沉的，手往床櫃摸了摸，找到了家裡的體溫計。

38.5

得去醫院一趟了，今天估計是去不了學校了

她打電話給班主任蘇靜文請了一天的假。

六中是封閉式的的教學管理模式，今天是清明假期的最後一天，按照學校規定是要歸校上晚自習然後第二天照常上課的。

老林今年帶初三，再加上早上有早自習，所以很早就去學校上課了。她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打點滴。

林瑤家小區有點偏，離醫院有點遠，打車過去到醫院，今天周六人比較多，排隊排到林瑤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左右了。

林瑤坐在醫院的走廊的長椅上打著點滴，她的血管太細，再加上幫她扎針的護士應該是新人，扎了好幾次一直沒扎准，見一直沒成功，小護士開始有些著急起來，再次下手時也開始狠了起來。

林瑤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但是她不太忍心打擊小護士的自信心，一直和她說沒事沒事。

好在小護士在試第二隻手幾次后，終於成功了。

如果小護士再不成功，林瑤想她墓碑上可能要被後人特寫上：年僅十七，死於掛瓶。

林瑤的點滴在吊第二瓶的時候，她的長椅上迎來了第二個病號。

她老遠就看到了班主任蘇靜文，重點是班主任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是昨天在墓地的那個高嶺之花。

而那個人穿的正是他們班的班服……

林瑤就這麼看著他們越走越近，十幾秒鐘都沒能緩過神來，像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直到班主任蘇靜文領著同款病號沈衍過來，並且坐在了她的旁邊，她才意識到，這他媽是真的！

蘇靜文連忙就是對著林瑤病情詢問三連殺。

「林瑤同學，醫生怎麼說？有沒有什麼大問題啊？要不要再多請幾天假？」

蘇靜文是高二年段出了名的好脾氣加寵學生狂魔，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任何時候都不會對學生髮脾氣，但是她說教起來，真的是活脫脫的一名現代版唐僧。

「醫生說就是有點發燒，掛個瓶就好了，今天就能回學校了。」林瑤耐心的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她問完后又是一頓關心，反覆確定了林瑤沒什麼大問題了才想起介紹身旁的沈衍來。

「這是沈衍同學，今天剛剛轉到我們班哦，沈衍同學今天也發燒了，所以我就把他也帶來了。以後都是九班的了，大家要好好相處哦」

見兩人沒有反應，蘇靜文堅決不讓冷場，和藹道：「兩位同學還很有緣分哦，都是今天發燒了呢，為這份緣分趕緊認識一下吧！」

說實話，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她真的是不想認識，真的太他媽尷尬了。

就他們倆的初次見面的''交情』，認識一下就算了吧…

在蘇靜文無比熱情以及期待的目光下，林瑤僵硬的扯了一個微笑，用另外一隻沒有扎著管的手揮了揮，尷尬的嗨了一下。

她對沈衍的名字倒是不陌生，昨天他打架的事鬧得滿城風雨，被好幾個學校連報批評。

不過她聽說他這次打架是為了他們校的校花：段微。

不要問她為什麼這些，因為她的同桌葉琪是班裡出了名的八卦小天後。

沈衍沒說話，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

林瑤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沒什麼反應，他漆黑的眼睛微垂，神情冷漠，彷彿他們真是第一次見面。

…難道他忘記了？

蘇靜文還是表示很欣慰的，兩個學生在她的見證下開始了友誼的新征程。

蘇靜文一聽林瑤沒還吃飯，就主動請纓要去幫她們買飯，林瑤深知攔不住蘇靜文的熱情就放任她去了。

蘇靜文一走，空氣感覺都變得尷尬了起來，尤其是他們兩個人還離的有點近。

她不動聲色的往左邊挪了一下，再過去一點…

她的視線落在了遠處走廊正往這個方向走的，幫她扎針的那個小護士身上，護士小姐姐端著藥品，像是準備等會掛瓶用的。

似乎又是剛剛那個護士小姐姐扎針的樣子，她正在考慮要不要善意的提醒他一下，維護一下他們這微薄的同學情。

身旁的那人突然吹了聲口哨，如此不合時宜，就像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

林瑤轉頭看了過去。

沈衍在玩弄起她打點滴的細管，見她看過來他挑眉一笑，玩味十足：「跑什麼啊，嗯？」

林瑤：「……」

她突然不想維護這段同學情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殺人滅口？！！不留渣渣的那種，在線等。

你瞧瞧，你瞧瞧，挑釁。

很好，你沒了。

是時候讓你嘗嘗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