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羞羞的事
蘇覓一步一步沿著木架向前,微微抬起手臂,卻發現這些相片,都被人換成了黑白色,一點色彩都沒有。
她正想拿起其中一個仔細一看,然而纖細的手腕卻在離相框咫尺之遙時,被人狠狠握住。
劇痛沿著手臂密密麻麻傳來。
她下意識轉身掙扎,「放開——」
卻在轉身的時候,對上陸天祁那雙幽深的雙眼。
只是此時陸天祁,再也沒了平日里的淡漠,一雙眼睛如餓狼一般,帶著幾分惱怒,死死的瞪著她。
她不由得狠狠打了個寒顫。
對方壓抑怒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誰讓你進來的?!」
「喂……你捏疼我了。我是不小心進來的,我出去就是了。」蘇覓回過神來,別開目光,只覺得手腕像是要被他捏碎一般。
她皺了皺眉,想要掙脫開他的固鉗,然而卻發現只是徒勞。
陸天祁只是冷冷盯著她,熾熱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燒。手掌處因為用力,青筋都顯而易見。
蘇覓心下一顫,卻也更加氣惱,皺著眉吼道,「可以放手了嗎?陸總?」
「媽咪,陸叔叔,你們背著阿琛是在做羞羞的事情嗎?」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脆生生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蘇覓臉色一僵,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是從那隻眼睛看得出,她們是在做羞羞的事?
「媽咪不要害羞,阿琛不會笑話你的。」蘇彧琛彷彿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頂著招牌笑容對蘇覓眨眼睛。
有了蘇彧琛的介入,陸天祁這才放開了蘇覓的手。
得到了自由的蘇覓,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
劫後餘生的驚險,讓她實在沒精力和兒子在嘴上鬥法,也不敢去看身側的陸天祁,只能借這個機會溜之大吉。
從樓梯上下來,蘇覓心有餘悸地朝二樓看了一眼,忽然又想起照片上的年輕男人。
不過是看了幾張照片而已,他的反應就這麼大,看來就是陸天祁那位死在他面前的大哥無疑了。
陸天祁牽著蘇彧琛的手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蘇覓正咬著筆帽沉思。
不知道蘇彧琛用了什麼了不得的忽悠大法,總之他那一張本來臭得要死的臉。已經恢復平靜。
而蘇覓那股不怕死的精神又冒了出來。
她微微一笑,對著陸天祁道,「剛才的事純屬意外,雖然我無意窺探陸總的隱私,但總歸是有錯在先,我向陸總道歉,對不起。」
陸天祁神色微滯,卻也沒有繼續追責,「下不為例。」
蘇覓見他不和自己算賬了,連忙跟著點頭,狗腿哈腰,「我已經找到衛生間了,迷路這樣的事不會再有下次,也絕對不會侵犯陸總的隱私,您放心吧。」
她口吻客氣,好像是醫患之間的閑聊。可陸天祁分明聽到隱私兩個字被咬住,連帶心裡那團鬱悶之氣都堵在心口,揮之不去。
只皺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蘇覓的話。
這個天有那麼一點聊不下去的感覺。
但是他面前坐的人是蘇覓,別說惜字如金的病人,即便是一言不發的陸天祁,她都能從對方的表情里撬出蛛絲馬跡。
陸天祁的態度絲毫不影響她的工作熱情,支走了蘇彧琛,對著陸天祁又笑起來。
那笑容和方才道歉的時候一模一樣,陸天祁在蘇彧琛眼底見過一樣的狡黠,他覺得心裡更堵了,「蘇醫生,我們不繼續嗎?」
「繼續,當然繼續!」蘇覓連連點頭,又恢復了之前的專業與認真,只是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雙淡秀的眉毛緊緊的擰著。猶豫了一會,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看著陸天祁道,「不過陸總,在繼續治療之前,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
「嗯?」看著面前小女人一臉糾結的模樣,陸天祁修長的手指勾住面前陶瓷杯的邊緣,輕抿了一口,淡聲道,「有什麼問題直接說吧。」
他像來不喜歡彎彎繞繞的。
「咳,就是……關於陸總您大哥的事。您產生睡眠障礙是出現在您大哥出事之前,還是之後?」蘇覓長吸了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問出了問題。
這幾日的治療下來,關於陸天祁的癥狀,並沒有特別明顯的改善。這樣來說,就應該不是單純的失眠症,而是因為某些事,某些誘因,導致的精神障礙失眠。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得先解決誘因——
果不其然,蘇覓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臉色頓時一變。
蘇覓的心也跟著漏了一拍,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神情。
但是除了神色有些陰沉以外,陸天祁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緘默了半響,他才吐出了兩個字,「之後。」
「那陸總你的大哥,是出於什麼死因……」
蘇覓還想在問些什麼,卻是被陸天祁低沉的聲音打斷,「今天的時間到了,蘇醫生可以下班了。」
「我可以在……」
「司機就在外面,時間我們下次再約。」陸天祁抿了抿唇,眼神又冷下來。
真是好明顯的逐客令。
可惜蘇覓沒心思計較這些,試探失敗,雖然結果意料之中,卻難免有些小失落。
她又向陸天祁交代了些平時需要的細節,去找窩在樓梯上打遊戲的蘇彧琛。
小傢伙兒正棋逢對手,做好了大戰三百回合的準備,抱著手機不肯動彈。
治療不順利就算了,還要被提醒兒子是剋星的事實。
蘇覓懷著老母親最滄桑的心態在木質樓梯上坐下來,等著小魔王結束戰鬥。
過於高端的高手過招蘇覓是看不懂的,對她來說,還是電子檔案里病人的各項數據來得更可親。
就在她無聊到數手指的時候,樓下傳來的傭人的聲音,「陸總,老夫人來了。」
蘇覓腦子裡冒出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形象,下面就傳來的陸天祁的聲音,「奶奶,您怎麼來了?」
聲音無比的溫和,沒有一絲冷漠。
原來是太皇太后。
「我怎麼不能來?」太皇太后聲音洪亮,聽起來身體應該也很是健朗,「你和婉言是怎麼回事?他說你不打算和她結婚了?你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