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老底都透了
劉琴和蘇婉言原本就不是什麼善類，是她從前看走了眼。
失蹤的大小姐幾乎是蘇家上下的禁忌，傭人不敢多做停留，放下茶水便退了出去，蘇覓唇角勾出一抹諷刺，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那一點諷刺還沒有消散，便僵在嘴角。
她看見樓梯上走下來的父親，與這棟別墅一樣沾染了歲月的痕迹，心頭又被無邊無際的酸澀所淹沒。
她動了動喉嚨，很艱難才叫出聲來，「爸。」
到底這麼多年沒見女兒，蘇有為被她這一聲叫得紅了眼眶，「還記得我是你爸，還記得這個家？你一走就是五年，杳無音信，是要我這個做爸的當做從來都沒生過你是嗎？！」
「爸，不是的……」蘇覓想要解釋，開口卻發現自己像當年一樣，根本無從解釋。
「不是什麼不是？五年都沒什麼長進，整天做著個什麼胡事！」蘇父重重地哼了一聲，想到當年的往事，心裡難受，嘴上卻更加強硬，「回國都不肯回家，我看你就是把這個家，把我這個爸忘到天邊去了，如果不是你妹妹告訴我你回來了，如果我不給你打這通電話，你還打算踏進這個家門嗎！」
蘇覓無從回答。
她此生都不會與劉琴蘇婉言這樣的人和解，何況劉琴還對阿琛動了手，她們之間早就已經不共戴天，可是她卻又不能捨棄父親。
這個問題本就無解。
蘇覓低著頭沉默了半響，最後也只能幹巴巴地道歉，「爸，對不起。」
當年衝動之下踏出國門，她如願甩開了所有的紛擾與痛苦，如願保住了阿琛，卻欠下父親無年的孝道。
這是不能彌補的愧疚。
「對不起就有用嗎？你真是想氣死我！」
蘇覓只能靜靜的聽著父親嚴厲的訓斥，但是這種訓斥，她聽在耳朵里，也是溫暖的。
在這個家裡，除了父親以外，再也沒有人是真心對她，在乎她的。
即使父親固執，說出來的話不好聽，但是她知道，這都是父親不善言辭的原因。
如今身為人母的她，也更能體會到父親的心情。
心中，也是更加愧疚。
「哎呀，這帶著個小野種誰敢回來啊？這要是被左鄰右舍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麼丟人呢！」劉琴從樓上走了下來，見蘇覓回來了，心中閃過一絲不悅，講的話也是越發的刻薄起來。
反正蘇覓當初在家的時候，她就沒怎麼給她過好臉色看。
這幾次，要不是因為在陸天祁和老太太的面前——
一看到劉琴，蘇覓就想到受傷的兒子，她心中憤恨，握緊了拳頭，但是礙於蘇有為在場，也不好發作。
還不等蘇覓開口說話，倒是一旁的蘇有為瞪了劉琴一眼，語氣頗為惱怒，「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就算覓兒不是你親生的孩子，你也是她的后媽！你教養了覓兒這麼多年，如今覓兒變成這個模樣，和你這個當媽的妥不了干係！」
當初蘇有為娶劉琴的時候，就是為了希望有個人能幫她照顧蘇覓。
但是沒有想到，在五年前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
而蘇覓不說也就算了，現在還剩下一個蘇婉言，倒是整天圍著一個男人轉，也不務點正事！
一想到這裡，蘇有為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也就這兩個女兒，卻都沒一個成氣的！
「她自己不檢點，這也怨不得我啊，總不能我在分個身出來，天天看著她吧！」劉琴被蘇有為這麼一訓斥，也是有些不悅，雙手插著腰，顯然就要耍起潑來。
「你還說！」蘇有為沒想到劉琴竟然還和自己嗆嘴，一雙眼睛頓時瞪圓了起來。
蘇家一直都是蘇有為做主，常年一家自主的氣勢顯示了出來，壓得劉琴心慌慌的。
只是不甘的瞪了一眼蘇覓，也就不在說話了。
「對了，覓兒啊，我聽婉言說，你還帶了一個……孩子回來？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蘇有為面色有些難堪，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看得出來，顯然這個問題已經在他口中盤旋了好一會，這會兒再也憋不住問了出來。
蘇覓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蘇婉言將她的老底都透了出來。
不過想想也對，以她的性子，都不知道要將自己說得如何不堪。
看著蘇有為嚴肅的神色，蘇覓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當初自己懷孕這件事，也是出國之後才發現。
本來是想自己打了胎，但是第一次預約，因為下了暴雨，道路上發了洪水就沒去成。第二次預約，醫生手頭上有個搶救的病人，正好又是周末，也沒有多餘的醫生能幫她完成手術。第三次預約，蘇覓雖然是成功到了醫院，沒下大雨，醫生也在，但是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起了惻隱之心。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
或許這就是她和蘇彧琛的緣分，要是她那時候做了錯誤的決定，恐怕……
想到這裡，蘇覓不打算瞞著蘇有為。
這個孩子是她決定留下的，她自然是要將他撫養長大。
「爸，孩子五歲了。」蘇覓話音剛落，就看蘇有為的臉色頓時一變。
有難堪，有不解，有憤怒，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覓兒，你怎麼這麼糊塗？！你現在都還沒結婚，就帶著一個孩子，先不說被別人知道了，會怎麼看你，難道你就不嫁人嗎？」蘇有為懊惱的錘了錘手，像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怎麼都沒想到，當初以為女兒出國，只是因為那件事受了打擊，想出國散散心也是對的。
但是這一走就是五年，竟然還帶了一個娃回來！
他連女婿都沒見個著，就喜當了個外公？！
「爸，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我不後悔。而且孩子很可愛，也很懂事，要是在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選擇留下他的。」蘇覓坐直了身子，一想到這些年要不是因為蘇彧琛的陪伴，她還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要說雖然是她留下了他，但也是他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