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聲長嘆

回到爺爺奶奶家。兩個老人現在連說話也不願意跟我說了。我跟他們點點頭，去了自己房間。

過來這邊本來也沒帶多少東西，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合上眼睛，只看到無數影像在我眼前晃動，

半夢半醒之間，我又感覺到了鬼王那雙冰冷的手。他從後面抱著我，動作輕柔，似有不舍。

對於他，我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但和他做那件事情，我還是十分抗拒。

這次他很溫柔，那冰涼的觸感小心翼翼地包圍著我，那麼熟悉。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很久。

他動作加快，「楨楨，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因為有了狐狸眼，我終於可以仔細看他。他身材瘦長，臉色青白，眉骨很高，在眼睛下投下濃重陰影，嘴角向下，薄而無血色，像是心有愁苦。

我以前認識他嗎？一瞬間我似有恍惚，彷彿我們真的認識了好久好久。「你是鬼嗎？」我小聲問他。

「你覺得我是嗎？」他趴在我肩頭，斜著眼睛看我。

「他們不是說你鬼王嗎？是什麼？鬼怪頭頭嗎？」

他又開始冷笑，「隨你怎麼想吧。」

我不好再問，「對了，你說我懷~孕了，我怎麼完全感覺不到啊？」

他摸~摸~我肚子，「保護好他。」

漸漸的，我感覺自己沒那麼冷了，轉過頭，發現他已經不在了。

這些天真是太累了，我迷迷糊糊很快便沉沉睡去。

醒來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大理石板上，渾身冰冷。周邊是一片幽綠色，不遠處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躺在我身邊。

我不由得尖叫起來，昨天還好好的蜘蛛精躺在我身邊，很明顯已經死掉好久了。

表嬸聞聲過來，聲調粗啞，「小楨你醒啦？」

我心知不妙，想掙扎著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絲毫動彈不得。「你真是大膽，就不怕鬼王找你算賬嗎？」

表嬸笑了起來，「鬼王只管得了陰間的事情，我活著他就奈何不了我。算一算，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了，死了即使不得超生，也值了。」

我看她頭髮稀疏，神情尖刻，心裡只覺得悲哀。她兒子丈夫都先她走了，其他還留在村子里的，想來也是怕她比愛她多，這麼活著，即使可以活很久，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還在得意著，「還有，鬼王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續命的聖品嗎？」

我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真是百味雜陳。「我想知道，我爸媽是不是你害死的？」想到我以前還把她當親人，真恨不得扇以前的自己幾巴掌。

「你爸媽、你~爺爺奶奶，都是。你知道嗎，連鬼王也是我之前害死的。」表嫂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我簡直目瞪口呆。「他不是鬼王嗎？」

「鬼王？他不也是小鬼修鍊出來的嗎？一心只想著報仇，我看他怕是沒辦法~輪迴了！」表嬸大概是太開心了，就地打滾，變成了一隻白色禿毛狐狸，笑得渾身發抖，不多的幾根白毛，可憐兮兮的在身上搖晃。

「老狐狸，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了，鬼王馬上就會找到這邊來！」我抬頭看到金喆被吊在洞頂，身上血跡斑斑。

表嫂抖抖身子，又變成了那個普通婦人。「我看鬼王他也自身難保，起碼，他自己的孩子怕是不保了！」

「陰胎續命只是個傳說，你命數已盡，再繼續作孽，怕是沒有好果子吃呢。」金喆大概是受了不少苦，說話聲音有氣無力的。

「我也不想吃什麼好果子了。本來我也不至於此，誰能想到他一個小鬼後來竟然能布陣困我？導致我出不去這村子，見不到一個活人！」表嫂說著躥到我身前，伸出爪子就抓向我的腹部。

誰知爺爺奶奶在這時突然從旁邊跳了出來，橫身擋在我前面。「程程他媽，你放過小楨吧。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表嫂很是生氣，「我的事情輪得到你們管嗎？」後腳用力將爺爺踢飛，回頭張嘴就咬向了奶奶。奶奶年紀大了，修行上邊也比不上表嫂，硬生生被表嫂咬到了脖頸。

我看到她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慢慢變成了一隻灰色狐狸。表嫂還在氣頭上，伸著爪子撲向爺爺，只一會功夫，爺爺也倒在地上死了。

眼睜睜看著爺爺奶奶橫死在我面前，我感覺心裡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他們不是我的親爺爺奶奶，對我也是忽冷忽熱的，但我確確實實是他們養大的啊。我完全動彈不得，只好閉上眼睛，任淚流滿面。

鬼王神情悲涼，低頭向著蜘蛛精說話，「老傢伙，你出來吧。」

只見蜘蛛精的魂魄從屍體里飄出來，向著鬼王飛去。「好夥計，別難過了，我這千年道行應該能換得一個來世為人的機會了。」

「你本不該死，都怪我沒看好這老狐狸。」鬼王看著蜘蛛精和爺爺奶奶陸續飛進瓶口，轉頭目光如炬地看向表嫂。

表嫂身形一縮，變回白毛狐狸，弓起身子就要逃跑。

鬼王揚手又扔了一個金色網兜出去，那網兜幾乎和我身上的一樣，由無數金色光芒組成，將表嫂團團圍住。

表嫂越是掙扎，那網兜收縮的越厲害。最後，只見那網兜將表嫂肉~身擠成一團，動彈不得。我看到表嫂的魂魄從網兜里飄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想要逃走。

鬼王冷笑一聲，將瓶子高高舉起，「你自己出來的，別怪我不客氣了。」只見表嫂魂魄先還掙扎了幾下，之後迅速地被吸入了瓶子。

鬼王長嘆一聲望向我，兩行紅色眼淚在青白色的臉上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