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好似陌生人
喬銘櫟匆匆從院子里出來,穿上劉姐度過來的大衣,說:「你在家裡照顧好孩子,有事我會隨時給你打電話。」
「好。可是你知道欣然在哪兒么。」
「手機定位能顯示大致方向,去了應該就能找到。」
「......好那你開車務必當心,路上積雪還很多。」
「嗯。」
喬銘櫟沒有再說太多,讓人已經在村口準備好車,直接開車過去。
住在蘇欣然家旁邊的二姑出來倒水,恰好看到他從院子里出去,眼睛一亮,剛想打招呼,看到平日里和林涵走的很近的一個親戚從院門口路過,貌似和喬銘櫟打了招呼。
「你是銘櫟吧,這是要去哪兒?」
喬銘櫟認出眼前這個中年婦女是蘇欣然的一個阿姨,於是點頭打了聲招呼,說:「阿姨好,我正要去鄰村找欣然。」
「欣然?她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去找她幹嘛?」
喬銘櫟若有所思,「你說她要回來了?」
「是啊,我們一起在她大姨家說話,我先走的,他們說坐會兒再走,估計現在已經往這邊趕了。」
他站定了腳步,想了想。那阿姨打量他一番,說:「你現在過去恐怕會跟她走岔路,打電話問問。」
「她手機關機。」
「哦......那可能是沒電了,那你就在家再等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說完,那阿姨沒再久留,直接離開。
喬銘櫟站在院門口想了想,劉姐擔憂的看著他,說:「要不咱再等等?過年去親戚家拜年,多待一會兒很正常的。」
院門前的水泥路,沾著前幾日的雪水,筆直又彎曲的通向村口,他兩手插進衣兜里想了想,說:「也許真是我想多了。」
說完,他又和劉姐走了回去。
......
此時,蘇欣然的大姨家裡,已經很多年沒有聚集這麼多人,本來就不大的客廳里擺了兩張圓桌,酒菜豐盛,空氣里夾雜著濃重的菜香和低檔煙草的刺鼻氣味。
蘇欣然兩手抓在桌邊,指甲生生的在木桌上劃下了幾道指甲印,內心已經被攪成一團亂麻,疼痛無比,可是聲音卻是隱忍又克制的,生怕有些話說出來,就會打破原來就單薄又脆弱的感情。
林涵抬頭看她,生氣的說:「欣然,媽媽怎麼對你了,不過是讓你相個親,是讓你殺人放火,還是斷胳膊斷腿了,你至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媽媽難堪嗎?坐下,把飯吃完再說。」
一旁的賀東接過了林涵塞在他手裡的筷子,抬頭,見蘇欣然還像根棍子一樣站在那裡。
蘇欣然腰背挺的很直,可是內心已經痛的彎了腰,看著母親的一舉一動,強硬的語氣,冰冷的眼神,好像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一樣。
林涵好像看不到她的表情一樣,走到她身邊,把筷子握進她手心裡,說:「欣然,不要讓媽媽傷心,坐下,把飯吃完,大家都過來,坐下,咱們把飯吃完。」
其他親戚你看我,我看你,剛要走上前去。
一直像木偶一樣呆站著的蘇欣然突然動了,把手從母親手裡抽出來,後退幾步,撞在牆邊,放掉了手裡的筷子。
「欣然!」
「媽......我要回去了。」她們母女對視著,氣氛驟然冰冷。
「我想和銘櫟回家。」
「......」
林涵堅硬的站在那兒,看她說。
「你和爸既然不喜歡他,以後我會少帶他回來的。這次......是我沒有聽你的話,傷了蘇家的面子,對不起......以後,我會想辦法補償你們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段話說完的,背貼著冰冷的牆壁,心裡空空的,一步步的往外走,可是沒走多遠,就聽到林涵說:「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她心痛的一抽,回頭,看著平時對自己那麼親切,慈祥的母親,今天卻像刑場的砍頭人一樣,毫不留情。
「媽,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你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林涵直接坐下。
蘇城起身想制止,卻被她推開,說:「女兒是我領回來的!你們都沒有資格說話!」
他頓時啞口無言,只能無力的坐下。
林涵回頭看著自己女兒,一字一句的說:「當年,是我死活都要把你領回來的,所有人都反對,包括你爸,說你已經長大了,懂事了,肯定外向,不能交心。我不肯相信,因為我覺得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能知道誰是為她好,誰是在害她......你要是覺得,媽反對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是在害你,那麼你就走吧,不要再回來了,我全就當沒養過你這個女兒。」
她說完,像是在心裡割下一塊肉一樣,嘴唇顫抖著,流下淚來。
蘇欣然深深的喘息著,感覺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成了兩半,身上的力氣在不斷的被抽走。
她看到父親摟著母親,彼此依偎著,孤獨的,抬起頭看她,說:「欣然,求你了,先過來,吃了飯再走吧。」
父親在對她招手,眼裡滿了懇求、憐惜。
可她卻只感覺到恐懼和冰冷,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溫暖的親情會化作一把冰刀,毫無防備的插進她最柔軟的心底。
一直沉默的賀東,兩手握著打開的禮物盒子,也抬起頭看她。
隔了很久,他看到了蘇欣然像要停擺的木偶一樣,一步一步,含著淚向這邊走了過來。
「媽......」
林涵也抬起頭,看到女兒停在那裡,與自己隔了一張桌子,和上面豐盛的飯菜,
她的臉平靜卻蒼白,還帶著小時候的樣子。
「欣然......」她也不由得喚她的名字。
「媽,在你設今天的飯局,找這麼多人來,把我困在這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女兒。有沒有想過我心裡會有多痛苦,多掙扎。」
林涵嘴張了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抬起頭,凄蘇的眼中透著一絲決絕,說:「在我心裡,一直把你們當成我的親生爸媽,所以你們的祝福和認可,對我和銘櫟來說,太重要了......所以我一直很緊張,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帶他過來給你們看看,畢竟他的身份很特別,他的父母那邊,我也沒有見過,這段的感情,從一開始註定就會很不容易,我怕你們擔心,會不讓我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