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興師問罪
他帶來的那一眾下屬,也因為唐禹的進入,而整齊地跟了進來。來人都是一席的黑衣黑皮鞋,整齊劃一的隊形,再加上疏淡冷漠的表情……完全超於「訓練有素」的形容!
「我聽說過你……」杜天痕牽強地勾了勾唇角淺笑,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是真的。」
關於唐禹的傳聞,他是知道的。
最開始他想打唐家的主意,也是被唐禹弄出來的動靜吸引。後來他打聽過,都說唐禹多年前就死了,他也沒放在心上,索性把注意力轉向唐堯,專心打擊唐家……
沒想到……現在唐禹本人會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顯然你太孤陋寡聞,沒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唐禹傲然地嘲諷,他說話的同時,隨意地抬手一抽,把就近某人手裡的照片拿過來,目光淡淡地瞟過,「你說,這是我哥的屍體?」
事到如今,杜天痕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這是一場關於整個人生的豪賭,他已沒有退路!現在只能奢望唐禹也不知道真相……他能把整個唐家矇混過去!想要得到無盡的利益,就得學會冒險。
「唐堯沒那麼蠢。」僅僅是一眼,唐禹已快速做出了決斷,否認了照片的真實性,「雖然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唐堯。一來,他沒那麼容易掛掉;二來……」
他的聲音停了停,白凈的指尖叩了叩照片上屍體的位置,戲謔出聲:「看這屍體躺得挺標準挺安詳的,唐堯是會這麼死的人么?」
隨隨便便拿一具焦黑的屍體,就說是唐堯……這也太扯了!
「可……」杜天痕被唐禹的一席話堵得臉色發青,他咬了咬牙,態度強硬地試圖堅持,「人都已經燒成這樣了,你又怎麼能確定他不是唐堯?」
唐禹沒說話。
杜天痕的反問,讓其他竊竊私語的人也皆是一靜,紛紛看向唐禹,等著他表態。
「我為什麼要確定?」唐禹失笑,他單手握拳,將原本平整的照片捏成一團,然後陡然揚手擲了出去,「杜天痕,你搞清楚!就算唐堯死了,難道我們唐家沒人了?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慍怒鏗鏘的低喝,讓杜天痕微微一愣。
而剛剛被杜天痕唬住的那些「商販」,也聽得熱血沸騰!總算是有個唐家管事的了!不至於被杜天痕這種人指揮……一句話概括:唐禹發聲,真叫人帶勁!
「你!」被所有的人排斥,杜天痕不禁覺得勢單力薄,他明白今天是絕對談不成生意了,只能悻悻著裝腔作勢,「算了,好心提醒你們卻不領情!我走了,以後收了貨賣不出去,可別到我這裡來哭……」
說著,他轉身,還未抬腳,卻被唐禹叫住。
「等等!」唐禹開口,說話的同時使了個眼色,他的那些下屬瞬間擋住了杜天痕的去路,「你的話說完了,這次該輪到我來問了!你為什麼會來說唐堯死了?」
不等杜天痕回答,他更犀利的問題便丟出來:「似乎全世界只有你得到了這個信息……不管現在唐堯有沒有出意外,你都是對他動過手的吧?」
杜天痕的呼吸一窒。
這是要找他興師問罪么?
果然,唐禹的下一句話,便證實了他的猜想——
「既然你已經與唐家為敵了,還跑這裡來做什麼?」他頓了頓,冷然微笑,「杜天痕,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帶著人活著離開么?」
「咔噠!」
幾乎是在唐禹尾音落下的那一秒,杜天痕已先行掏槍,快速地指向唐禹:「你別亂來!唐禹,你小小年紀的,判斷問題難免有錯誤,可別亂來害了整個唐家……」
他的話,像是威脅,像是懇求。他說話的同時,握槍的手微微發顫,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細密的薄汗。
杜天痕悲哀地想:他今天這場賭局,是真的輸了!
算來算去,竟然沒想到還有一個唐禹。
「小小年紀?」唐禹冷笑著重複出聲,輕蔑地抬眸,縱使被槍指著也沒有絲毫的緊張感,「不好意思啊,我小小年紀不學好,目前只會做打打殺殺的事情……」
「乒!」
「乒!」
唐禹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間里便響起兩聲利落的槍響——都是唐禹下屬開的槍!一槍打中了杜天痕的手掌,讓他整隻手瞬間血肉模糊,再也沒有了開槍的能力;另一槍打中杜天痕的膝蓋,讓他單膝跪下,再也沒有逃跑的能力。
杜天痕半跪在地上,痛得臉色扭曲,連叫也叫不出來。
槍響之後,唐禹這才抬腳走近,隨意地一伸手,便有下屬將一把槍交到他的手上。他順勢蹲下,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睥睨著杜天痕此時的狼狽,慢條斯理地拉動的保險閥,說著風涼話:「如果實在疼得受不了,你也可以叫出來……」
杜天痕一陣陣地抽氣,臉色又青又白。
「看來還是不甘心啊……是想等你的下屬來救你嗎?」他耷拉著槍支,用槍口碰了碰杜天痕慘白的面頰,「可惜啊,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就把他們解決掉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槍,這次卻是把槍口對準了杜天痕太陽穴的方向,然後微微用力抵了上去——
「杜老闆,你出來混,都不知道多帶幾個人么?」
這算是他送他的「臨別贈言」。
接著,他便打算扣下扳手……
「我……」強大的恐懼讓杜天痕的眼光都放空,他粗喘著,在唐禹扣下扳機的前一秒,抓住救命的稻草,高呼出聲,「等等!我還有人質!秦歡顏在我手上!」
既然他也是唐家人,那秦歡顏的命,應該在他眼裡多少有點力度。
反正秦歡顏逃跑,他們也沒人知道!
他就堵唐禹也會在意秦歡顏!
這次,他賭贏了……
周圍足足靜了一分鐘。
氣氛由緊張轉為震然,最後蛻變為一片凝滯……唐禹沒有開槍。
「秦歡顏在我手上……只有我知道她的位置……如果我死了,她也會死的……」他低喃著,感覺太陽穴上的壓力一點點減輕,才敢大口地粗喘,反向要求,「我要去醫院!我要包紮傷口……」
為了求生,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是他最後的生機。
「你綁架了秦歡顏?」唐禹怔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臉色相當將難看,沉著嗓音問出來,「唐堯知道么?」
「唐堯……」杜天痕喘息著冷笑,「唐堯不是已經死了么?」
「乒!」
又是一槍,打在他的另一隻手上,杜天痕慘叫出聲。
「我問你。」他執拗地追問,「唐堯知道么?」
冰冷質問的語氣,強勢威脅的動作。唐禹的眼神很狠,動作更狠,大有一種「如果杜天痕現在不肯說,他就不介意再給他來一槍」的架勢……
此刻的杜天痕匍匐在地上,疼得一口口抽涼氣,本人已經狼狽落魄到了極致。
「他知道……」杜天痕用他僅存的力氣,斷斷續續地開口,「但是他也不知道秦歡顏被我關在哪裡……我是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我能決定她的生死……」
這是他手上唯一的籌碼。
「你把她關在哪兒?」不悅地抿唇停頓了半晌,唐禹終究還是沉不住氣的低喝出聲,「把她的位置告訴我。」
他無法確定唐堯的位置,更無法獲知唐堯的生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唐堯……把秦歡顏找回來!不管杜天痕的話是否屬實,他都得確保秦歡顏的安全。
「在邊境的某個地方……」杜天痕斷斷續續地招供,齜著牙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以及血跡斑斑的膝蓋,「我去不了……恐怕我到那裡之前,就失血而死了。」
「送他去醫院取子彈。」唐禹果斷命令,說完之後倏然回身,猛地一把拎起了杜天痕的領子,威脅著用力晃了晃,「讓你的下屬先去地方把秦歡顏帶回來,否則……」
他的目光向下,在杜天痕受傷的膝蓋上停頓游移了一秒,繼而補充:「否則,我不介意幫你把子彈重新打回去!」
杜天痕的身體不由一僵。
而唐禹已在此時起身,揮手指揮下屬——後者立馬會意,很快便拎了個「杜天痕下屬的倖存者」過來,讓他跪在地上,聽完杜天痕關於位置的交代。
「帶走!」下屬領命離開,唐禹才冷聲命令,轉過了身去。
他忍不住開始擔憂唐堯的安危,擔憂秦歡顏的狀況。在這樣的情況下,唐禹根本沒有注意到杜天痕眼中的恨意和決絕,杜天痕的求生欲已經上升到了最高的境界——
他的雙手和膝蓋被廢,這次想逃出去簡直難如登天。
他很清楚,一旦秦歡顏逃跑的真相被揭開,亦或者他們先一步找到了秦歡顏,他都會失去利用價值,隨時會被一槍斃命!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告訴他們秦歡顏所在的位置,他只是交代了一個距離此地最遠的地點,為自己的逃亡爭取更多的時間……
唐禹那小子太嫩,果然還是很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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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球廳里的氣氛有些沉悶,唐禹帶過來的意見,讓在場的眾人一度陷入深思。不少人抽起了煙緩神,以至於最後屋子裡一片吞雲吐霧的場景……
對這些「長輩」來說,唐禹分享的計劃,似乎有些大膽!
應該說,大膽得還不止一些!
唐禹提議唐家的生意一改「承包制」,改為「競爭制」——不再統量接收當地花農的貨源,而是改為每年限量購買,而且只收好貨,只收安全貨。
提議倒是不錯,但在場卻無人敢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