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打草驚蛇的蠢事
「王爺的劍法自然是天下無雙。」她諂媚地回著,臉上卻全無笑意。
「你們……」刺客用力捂住自己仍在流血的斷臂,臉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異常蒼白。
「很驚訝?」万俟凜冰冷的劍鋒對向刺客的脖子,足夠的自信是這個已經斷臂的刺客此時無法再作出任何威脅的動作。
刺客再也無法握劍,便也再也殺人。無法殺人的刺客,與死人無異。
「或者你還有一個活下來的機會,」万俟凜的語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條件是說出你的主人。」
這人很鄙夷地掃了万俟凜一眼,沒有說話。
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沒有足夠力氣說話了。司璃音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她皺起了眉。
「王爺仁慈,你不會不明白。」她適時地開口,「良禽擇良木而息。真正聰明的人該知道怎樣抓住機會活下去。」
万俟凜聞言,朝她淡淡看了一眼。
可惜這人並不領情。
「司大小姐……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這麼卑賤可憐的活著?!」
「不好!――」司璃音剛出聲,這人已經身子猛地一震,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倒是個『忠節義士』,」万俟凜收了劍,話間滿是嘲諷,「還知道服毒自盡,不肯讓本王活捉。」
司璃音站定在原處。她不認同這種可笑的「忠節」:如果命都沒有了,這所謂的忠節義氣,僅存於世又有何用?
「那王爺豈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不會說實話的?」她聲音婉轉低吟著。
「無論說不說實話,背叛本王的人,下場都只有一個。」万俟凜轉過身來,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司璃音知道這句話是提醒,也是警誡。
不過她只當沒聽到似的。再柔笑一聲:「那王爺先時又何必再和他多言?」又何必再給這個刺客所謂的「機會」?
万俟凜勾了勾嘴角:「對於瀕死的人,本王是不吝於讓他多聽幾句人世間的話的。」
司璃音淡淡一笑,還來不及應答,身子卻重重一晃。
「小姐!」籠花再次及時扶住了她。
万俟凜看著她,絲毫不擔心的模樣:「是方才的藥效。送你主子回屋歇著吧。」
司璃音並不急著離去。她虛扶著腦袋,目光灼灼地看著万俟凜:「王爺,府里有內賊。當你發覺蛛絲馬跡的時候,蜘蛛已經在四處張羅結網。王府內……應該不止這一個……」
万俟凜緩緩走到司璃音身邊,冷冷說著:「你知道,本王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司璃音便嫣然地笑著:「妾身這些小聰明,自然是入不得王爺的法眼了。」
「妾身這就告退。」她將手輕輕搭在籠花的臂上,躬身離開。
回到房間,司璃音才曉得自己脖子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的原因:匕首已經在她的脖子上抹出一道深深的血印。
籠花被主子脖子上這一道道深深淺淺,又紅又紫的痕迹嚇得慌了神,聲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哭腔:「……小姐……」
司璃音覺得自己腦袋確實混沌得厲害,剛才在外面已經是強撐,便急忙擺手:「先伺候梳洗吧。」
司璃音知道此時的自己體力、精神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限。正猶如強弩之末。
而這王府的內賊……既然万俟凜不樂意自己去管,那她也不願自討沒趣去多管閑事。
司璃音放鬆了心裡那根緊繃的弦,重重地跌在香軟的床上。
終於可以歇息了,她昏昏沉沉地想。
夜已深,王府的書房裡,一影孤燈仍在兀自長明,映出窗欞上幾個男子的身影。
万俟凜站在書桌前,眉頭緊皺,食指和中指正無意識交替敲著書桌的一角。
一旁低頭跪著的幾個人卻如臨大敵。他們很清楚自家王爺的秉性:這個動作,往往說明此時,王爺的心情,極差!
「王爺,屬下立馬安排對府內人員全面徹底的排查。一定揪出那幾個大逆不道的走狗!」
眼下這幾個人都是万俟凜式微時就跟在他身邊的。忠誠度万俟凜並沒有如何擔心。
「府里的家丁,無論資歷長短,都必須格外排查。」他沉沉地吐出這句話。
「是。」
「打草驚蛇的蠢事,我希望你們不要做。」万俟凜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是靜謐的夜裡卻顯得是格外的威嚴。
這大概就是上位者或即將上位者的威嚴了。這幾人大氣也不敢出,只敢將頭埋得愈低。
「屬下明白。」
書房裡很快只剩下万俟凜一人。他無意識的手指終於停止了敲動。他的劍眉依然緊皺,儼然是在沉思著什麼。
這個昏沉的夜裡,有人不堪重負昏昏睡去,有人心事難擱只待天明。國公府被抄的第二夜,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地渡過。
山雨欲來風滿樓。司璃音對其的感覺很敏感,也許,是因為她經歷過一次的緣故。
感覺身子力氣恢復了一些,她讓籠花扶著,勉力下了床。
籠花看著自家小姐蒼白如紙的臉色,心裡說不出的心疼。
「小姐小姐,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休息?司璃音一雙明眸暗了暗。
朝中局勢風起雲動,前世令自己身死的國公府雖然已倒,但權勢之路依然暗流洶湧,昨晚細作按捺不住的襲擊就是明證。活下去才能復仇。司璃音雖不擔心万俟凜的能力,可萬一細作的目標根本不是万俟凜,而是她自己呢?這個假設可謂很大膽,可司璃音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再況且唇亡齒寒……
「扶我出去轉轉。」司璃音開口是不容反駁的堅定。
籠花眉頭緊皺,最終卻也只能聽從自己小姐的命令。
不過籠花有一個藏在心裡的感受一直沒敢說出來,她覺得自家小姐,性子和五王爺越來越像了。特別是方才這股不容別人反對的堅決,很像。
這莫非就是他們常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籠花暗自想著。
王府整體的格局風格和万俟凜個人的性格很像。明明心思是狂躁的,但卻又極力掩蓋。造成整個王府的風格布局都極度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