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恢復的記憶
「阿音......阿音......」
熟悉的聲音，無數次出現在她漆黑夢境中的聲音。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她的腦海之中。
司家滿門抄斬、她被接進了王府、她成了五王府中的一個侍妾、被寒域邪教兩次抓走......
她記起了所有的事情，她是雲音，也是司璃音。
身子被人不斷搖晃，耳邊的混亂聲未曾停歇過，但同那人的聲音相比起來，那些混亂的叫喊和烈火燃燒聲都漸漸遠去，最後剩下的，就只有那人清晰的叫喚聲在她耳中、腦海中不斷盤旋。
雙目迷離的女子終於從一片迷茫之中尋回神智，在看到眼前之人時，一顆心突然靜止了下來，連呼吸都變得輕柔，似乎害怕因為她的呼吸過重，眼前的一切便都會變成一場突然間灰飛煙滅的夢境一般。
劍眉星目、清雅俊朗，司璃音看著眼前之人那雙璀璨的雙眸，只覺得，夜幕之上閃爍著的漫天星辰都成了那雙眼眸的陪襯，這個她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的人，如今就這般滿臉憂心的站在她面前看著他。
沒有絲毫的猶豫，司璃音直接撲進他的懷抱，雙手緊緊抱著他，似乎要將從前未來得及的擁抱都補上一般。
万俟凜一路抱著司璃音離開那如今已是一片火海的宮殿，只是這一路上，懷中女子不發一言，連雙眼都是緊緊閉著，似乎是十分痛苦的模樣，叫他的心突然揪了起來，生怕她受了什麼傷。
只是事情同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樣，他沒想到司璃音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這般緊緊抱著他，或許，方才那一陣混亂，當真叫她受了不小的驚嚇。
雖是才經了方才那般驚心動魄的一幕，但看到司璃音這般將頭埋在自己懷中的模樣，万俟凜的心情突然便好了不少，一直以來她對他多少都帶著些防備，他是能看出來的，這還是他同她之間第一次這般親近。
「沒關係，我會保護你。」
万俟凜抬手回抱住她，手掌處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似是在安撫受了驚嚇的孩子一般。
司璃音心中有無數的話想要同万俟凜說，只是此時除了緊緊抱住他之外，她什麼話都被淹沒在哽咽之中。
她想要說她回來了，想要告訴他，她在寒域受了多少的折磨，她想要告訴他，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有多想他......但此時聽到他的聲音，她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活著回到了他的身邊。
雖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但她看著他平定天下、看著他登基為皇，從前二人一同做下的承諾，終於有實現的機會。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回到了彼此身邊。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落到他的衣領里，他的身子一僵，似乎沒有想到她在哭泣，攬著她的手頓時更緊了些。
「沒事，都過去了，不怕了......」
輕柔的安慰聲不斷在耳邊響起，而此時，也只有這個聲音才能撫平那些無人願意回首的過往帶給司璃音心中難以磨滅的痛苦。
嬋娟閣混進刺客，炸毀整個嬋娟閣，還險些傷了新皇一事，在朝中引起軒然波，因為混進宮中的刺客，經查探，是鳳冥餘孽。
滿朝臣子似乎都在憂心鳳冥聖族有這般大的動作，是否會捲土重來？但万俟凜卻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鳳冥聖族最後的掙扎罷了，他們但凡有一點點東山再起的能力，都不會出此下策想要與他同歸於盡。
對於策劃這一切人，說起來還是司璃音的熟人。
大理寺的地牢，整個皇城之中最為陰暗潮濕的地方，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子腐朽、發霉的味道。這算是司璃音平生第二次走進這個地方，五年前在這個滿是血污的房間里，她來看望那個生養了她、卻又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男人，那時候她孤身一人，所有的勇氣只能靠心中對司家的仇恨得來，而如今，她是西夜的皇后，她的夫君是西夜最尊貴的王，在他身邊，不需要任何的掩飾和偽裝，這個地方乃至整個西夜，都無人能傷得了她。
鐵鎖鏈被拉扯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刺耳聲，看著那牢門被打開，頂上有細碎的黑色雜質落下，万俟凜下意識的皺眉將司璃音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這是大理寺之中最深處的牢房，裡面關押的一般來說都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要犯，今日司璃音跟隨万俟凜一起來旁聽審問的，便是先前燒宮、妄圖刺殺天子的刺客。
似乎是因為寺卿知道万俟凜同司璃音今日要來旁審，這牢房的地面都被仔細打掃過，沒有司璃音記憶之中的那般滿地血污，甚至本該污濁的之上還鋪了一層毯子，司璃音腳下的暖玉鑲籮履從門外一直走至此處，都沒有沾染上半點的污濁。
「皇上、娘娘，到地方了。」
寺卿開口，引二人進了那牢房，漆黑幽暗的房間之中，只有高牆之上巴掌大小的窗戶上透進絲絲光亮來，那光束落在整個牢房的中心處，將被關押在此處的人清清楚楚呈現在眾人面前。
看著此時被鐵鏈束縛在十字木樁上的女子，看著此人滿身血痕、氣息奄奄的模樣，司璃音不禁想起她還在雲幽皇宮中的時候。那時候的羽合願就算被闔宮的人當成瘋女人，就算整個王宮之中沒有人再在意她的死活，至少她能好好的活在那個地方，有一屋一瓦足以遮風擋雨，雖過得苦楚些，若是無人打擾，羽合願至少也能在那清涼殿之中安度餘生，不必像如今這般的命懸一線，是死是活，不過是旁人的一句話。
司璃音很不明白，此人費盡心思的逃出雲遊王宮，甚至還藉助了她的手，不好好尋個地方重新過活，為何要跑到千里之外的京都城來殺万俟凜？
「你知道放你自由的人是我，為何還要殺我同陛下？」
心中才想著，司璃音便直接問出口來。
只是被束縛住的女人低垂著頭顱沒有半點動靜，似乎是沒了呼吸一般的死寂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