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腿打七分

千鈞一髮之際，李謹侍用左手揮出直拳，這一拳他佯裝攻擊洛的臉，但真正目的是讓手臂從內向外發力，頂住洛的劈拳。

「碰！」

兩人的手臂相撞，雖然他感覺要頂住從上往下的劈拳，左手的壓力很大，但暫時還能支撐一會。這時，洛又用左手使出劈拳，劈向他的另一側，逼得他伸出右手，像之前一樣強行格擋。

兩人四臂糾纏在一起，一時間無法掙脫，李謹侍正琢磨著接下來要怎麼辦，卻見洛突然騰空躍起，在空中變換雙腿，用左腿攻向李謹侍小腹。

這一刻，洛雖然停下了上肢的攻勢，但動作太過迅猛，李謹侍有些猝不及防。在被打中的最後一刻，他用雙手在小腹前交叉，勉強擋住了洛的進攻，但被腿勁踢得連連後退，那股灌入體內的翻浪勁，再次讓他陷入窒息中。

洛一落地，便再次騰空向他躍來。每個拳手都知道力從地起，騰空的飛擊非常危險，大部分人都會盡量避免這麼做。但在特殊的情況下，有時候這樣做會有奇效。

李謹侍以為洛會使用凌空飛踢之類的招式，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但洛要攻擊的部位依然是他的腿，他從空中伸出左腿朝著李謹侍的大腿踩來。

李謹侍還沒從疼痛中緩過氣，但這麼大的動作，要閃避開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往後一個跳步便躲開了洛的踩踏，順勢朝洛的臉揮出右手直拳。

洛一擊踢空，卻絲毫不顯慌亂，一落地他便將身子下墜，躲過了李謹侍的直拳。沒等李謹侍反應過來，他又從下往上打出鑽拳，直取李謹侍的心口。

之前才因為心口被打中，險些輸掉比賽，對於瞄準心口的攻擊，李謹侍自然異常謹慎。他整個上肢後仰，擦著洛的拳峰避過了鑽拳，之後立馬一個正蹬將洛踹開。

這輪攻擊被勉強化解，但李謹侍依舊感覺心裡發涼，剛剛只差一點他的心口又會被洛打到了。如果這次再倒下，他完全沒有還能站起來的信心，或許比賽會在這一刻結束。

「這是龍形拳的『蜇龍升天』，只有保證『三曲』，才能像剛剛那樣進攻。我猜，你應該對這套拳法深有感觸了。」

正如刑天所說，那些東西只有親身經歷之後才能明白，和嘴上說說的感覺完全不同。龍形拳的『身有伸縮高低、形有起落縱橫、氣有吞吐出入』，只有親身對戰之後，才能明白其中的玄妙。

洛的每次攻擊高低起伏都一直在變換，每當李謹侍以為他會從一個方向進攻時，他總能從預想之外的方向攻來。而又因為上肢彎曲，大部分時候李謹侍很難判斷他真正的攻擊距離，許多次被他打得猝不及防。

這套拳法完全將「神龍見首不見尾」表現的淋漓盡致，虛實變化無常，招招致命。

打到現在，李謹侍也完全揣摩不出這套拳法有什麼破綻，似乎發明這套拳法的前輩，已經預想過對手可能會用到的所有攻擊方式。此外，這套拳法，很多動作手腳會同時進攻，根本不容反擊。

我如果用上段的攻擊，他會用身子下墜閃避，然後從下段攻來。如果從中段，他又會藉助從上往下的力化解掉攻擊，然後順勢反攻。難道……攻下盤？

李謹侍一怔，感覺這靈機一動想到的點子，好像確實可以執行。無論洛會如何閃避攻擊如何攻擊，始終力從地起，跳躍攻擊畢竟是非常少用的招數。

雖然他已經能預料到，洛肯定有很多反制下段攻擊的辦法，但只要低掃足夠猛烈，就算是洛也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也好過坐以待斃。

想到這，李謹侍集中注意力，再次朝洛靠近。之前的每次進攻他都帶著猶豫，抱著試探的目的，但這次他完全豁了出去，一靠近洛便毫無保留的使出全力，掃出一記剛猛的左低掃。

吃過上次的虧后，他沒有將自己的軸心腳暴露在身前，所以選擇了以身後右腳為軸心的左中掃。這一擊速度速度足夠快，力量也足夠大，洛還來得及反應便被李謹侍的脛骨掃中大腿。

洛皺了皺眉，神情不再從容，似乎這一擊挨得不輕。但李謹侍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又是一記低掃踢去。

只是這一次，洛事先預料到了李謹侍的攻擊，他前腿突然高抬，避過低掃的同時踢向李謹侍下巴。見狀，李謹侍連忙後仰險躲過腿擊，卻又見洛的腿往前劈來，和左腿同側的左手，也在同時砸來劈拳。

這樣的攻擊李謹侍根本無從閃避，只能護住身體的要害硬接下來。雖然洛手腳連動，照理說那個姿勢下很難有足夠的破壞力，但他每次的進攻都帶著翻浪勁，內家拳獨特的發力方式，完美的彌補了肢體運動距離的不足。

李謹侍感覺雙手有些發麻，洛的攻擊的他彷彿不是拳腳，而是冷兵器。但這一刻，他也漸漸看明白，龍形的拳法其實就是五行拳的擴展，就像遊戲的DLC，額外增加了步伐和更多的運用方式。但龍形的腿法是獨特的，那種精妙之感，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龍形常被形容為『腿打七分，拳打三分』。但腿法不會望空而起，講究『起也打，落也打，進也打，退也打』。」

刑天的話再次讓李謹侍一怔，簡單的幾句，點名了那種腿法帶給李謹侍的震撼。

龍形雖然說足打七分，腿法卻完全沒有跆拳道的華麗，甚至有些「土」，但實用性上無可挑剔。每次出擊，龍形的腿法都不是單一的目的，一個動作暗藏了幾個進攻點，讓人防不勝防，再配合那個詭異的步伐，真可謂神出鬼沒。

只是就算這樣，李謹侍也不能再後退，他只能繼續朝洛靠近，然後拼盡全力，使出更快更猛的低掃。他的技巧沒有洛那麼多，但是每個基礎的拳腳，他都用了十二分的努力去訓練。

兩人開始對轟，擂台上的悶響此起彼伏，這一刻，兩人的交鋒聲聽起來不像拳腳，反倒更像刀劍。擂台在對轟中劇烈搖晃，彷彿再也無法承載兩人的力量。

最開始，李謹侍的攻擊大半被洛化解，隨後又被洛趁勢反攻，他的身體上不斷增添新的傷痕。但就算這樣，他的攻擊也沒有停下，簡單粗暴的低掃也有許多次掃中了洛。

幾輪對轟后，原本就受內傷的洛，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他命中的次數正在逐漸增多。一時間，兩人看起來都占不到優勢，很難預測最終勝利的天秤會向哪邊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