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初醒

噩夢初醒

「你們都是怪物!怪物!!」一個醉醺醺的咆哮聲劃破了蜘蛛尾巷寧靜的清晨,緊接著響起的是周圍鄰居早已經習以為常的女人尖叫和東西被摔到地上的聲音。只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里的吵鬧似乎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就歸於了平靜。不過並沒有人去管這些,反正那一家子的事少去攙和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的共識。

此時,蜘蛛尾巷一起居室的地板上,橫躺著一個身材魁梧健壯的男子。在他前面不遠處蜷縮著一個黑髮的小男孩兒,而他的身後則站著一個拿著粗木棍的面色茫然的年輕女子。

男孩兒的低聲抽泣隨著魁梧男子的轟然倒地而愕然停止,抬起那還帶著青腫的稚嫩臉龐看向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在最初的猶豫過後,男孩兒還是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女人身邊,拽住了她的衣袖,仰著臉用一種擔憂的口氣喊著:「媽媽……」

男孩兒的那聲軟軟的呼喚聲,讓安雅從獃滯的茫然情緒中清醒過來。她之所以會抄起木棍去打那個男人,完全是因為看不過一個成年男子竟然去毆打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可是當這個被救助的看起來髒兮兮的孩子,竟然抓著自己衣袖喊媽媽的時候,安雅還是本能的感到了慌亂和不知所措。

因為家庭原因而過早成熟的男孩兒敏銳的捕捉到了安雅的那種不適,墨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苦澀,而後悄然鬆開了自己拉著安雅衣袖的手,並不著痕迹的後退了一小步,低下了他的頭。

安雅也察覺到了男孩兒情緒上的波動,不過現在並不是安撫他的時機。因為她的頭開始疼了起來,並且一陣比一陣劇烈。似乎有很多雜亂的信息在衝撞著她的腦海並試圖佔據她大腦的每一寸空間,這讓她有一種頭就要裂開的感覺。

這時,躺在地上的男人呻吟了一聲,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有清醒過來的可能。安雅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了,無論如何,必須得先離開這裡。

她毫不猶豫的邁步走向大門,在經過依然還處於昏迷狀態中的男子的時候,安雅略微停頓了一下。強忍著頭疼蹲下身子在男子的身上仔細翻檢著。在將所有搜集到的紙幣和硬幣都胡亂的塞進了自己口袋裡后,才又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媽媽……」

這聲帶著一絲猶豫的呼喚,讓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安雅停住了腳步。她轉過身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覺得呼吸一滯,胸口感覺悶悶的。看著那個還孤單站在原地,臉上寫滿悲傷絕望的男孩兒,她的心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

這是一個怎樣的孩子啊,明明臉上流露的是一種被拋棄的絕望神色,但是小小的身體卻依然站得筆直,力圖表現出自己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不!不能讓他這個樣子!一個聲音在安雅的腦海里吶喊著。忍著越來越劇烈的頭疼,安雅向那個緊抿著嘴唇的男孩兒伸出了自己的手:「別站在那發獃,跟我走。」

聽到安雅的話,本來身體緊繃站在原地的男孩兒一下子就放鬆下來,帶著一股如釋重負的表情。男孩兒完全沒有一絲的猶豫,快步繞過了依然躺在地板上的男人,甚至於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了安雅的身邊緊緊的握住了安雅伸出的手,就好像唯恐她會再次丟下他一樣,不肯放鬆分毫。

就這樣,在清晨蒙蒙的細雨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離開了蜘蛛尾巷。

安雅並不知道要去哪裡,而男孩兒也只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並不放鬆。在頭疼的折磨下,安雅覺得自己必須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否則她極有可能就這麼直接暈倒在大街上。

牽著男孩兒那冰冷的手,安雅踉踉蹌蹌的走到了眼前所見的第一座橋的下面。頭上的橋洞很好的為她遮擋了帶有絲絲涼意的雨絲。就這麼靠著牆面,她癱軟到了陰冷潮濕的地上,在男孩兒擔憂的目光和一聲聲急切的呼喚中陷入了無意識的昏迷……

「劉子豪,你放開我!」安雅摔開了劉子豪拉住她的手,轉過身指著這個男人的鼻子說道,「別以為我跟你以前泡的那些女人一樣!我不是你用金錢就可以收買的!而且,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

「安雅,你聽我說,我沒有!」英俊帥氣的男子再次抓住了這個狂躁女人的手,試圖解釋著什麼,「我沒背叛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安雅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你口中的喜歡就是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來套取公司機密嗎?如果是那樣,我還真當不起你的喜歡!」

「安雅,別這樣好嗎?你也知道我不容易,如果這次我不能拿到這個項目的內幕,那麼我就會被他們殺了啊。」劉子豪一臉懇求的神色,幾乎就要給安雅跪下了,「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你不要去告發我,好不好?」

「……好,我不去告發你。但是你以後也別在出現在我面前。」安雅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或許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同意和這個傢伙單獨到天台上來。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她決定先安撫下劉子豪的情緒,有什麼事等到安全了再說也不遲,「我們下去,一會兒我有個會議,如果他們看不到我,會出來找我的。」

劉子豪忙不迭的點頭,一副奴顏婢膝的諂媚神色,並率先帶頭走向梯。安雅見此悄悄鬆了口氣,舒緩了一下不安的情緒。或許是因為她想快些離開這裡,不免跟劉子豪的距離有些過於接近。結果在路過用於排放廢氣的廢氣口時,淬不及防的被猛然轉身的劉子豪推了下去。

安雅此時最後的一個想法就是:還是大意了,幸好自己孑然一身,了無牽挂……

回憶到這裡突然中斷,安雅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四周白茫茫的奇特空間內,在她對面還站著一個亞麻色頭髮的女人,相貌平平,屬於那種一扔進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種。

看著那個女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安雅決定先開口以便弄清事情的真相——她向來不喜歡做被動的一方。

「請問,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嗎……如果你知道的話。」安雅突然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說得是英語,細想起來,剛才對那個男孩兒說的也是英語——事情變得更加撲朔了。

「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艾琳,艾琳•普林斯。」對面的女人開口介紹著自己,語調帶著一種讓人覺得舒服的柔和,「我將把一切都告訴你,代價就是請你幫我繼續照顧我的兒子。」

安雅既不點頭同意,也不搖頭拒絕,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聽著面前的這個女人講述她的故事直到完結……

「那麼說來,你之所以會嫁給巫師口中的那個麻瓜,是因為被人用一種惡毒的咒語控制了思想……而這種可怕的控制作用竟然長達六年年多,直到你死的時候才得到解除?」

「抱歉,我對魔咒方面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研究,所以恐怕我不能給你想要的答案。」艾琳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化,似乎隨時可能消失在這虛空里,「但是,如果你返回普林斯家的話,也許會找到答案。」

「……不會被人看出是借屍還魂嗎?」安雅並不了解艾琳口中的那個巫師世界,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能根據一些以前看過的修真小說進行類比和推測。

「不,當然不會。我會放棄我的靈魂,這樣我的靈魂和全部記憶都將和你融為一體。到時,即使是最高明的巫師,也無法通過攝神取念來得知你的真實身份。因為你本身的記憶將被我的記憶深深掩蓋著,他們能探查的只有我的過去,而不會是你的。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條件?」安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你該不會指望我繼續和那個渾身散發著酒氣,對自己的妻兒實施家暴的混蛋男人繼續過下去?」

「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替我照顧我的兒子。西弗勒斯從小就吃了很多苦,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艾琳加快了語速,唯恐自己沒能在消失前把話說完,「我看過你的記憶,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因為你不像我那麼軟弱無能、遇事只知道忍讓和退避……答應我,照顧好西弗,求你……」

看著艾琳的身影在逐漸變得透明,安雅默默的點了點頭。她實在無法狠下心來將那個孩子推回到那個該死的酒鬼身邊,這無關是否有血緣關係,而是她真的做不到。

「既然你的記憶會全部給我……那麼,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幸福。」安雅給出了承諾,然後看著艾琳微笑著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媽媽!你醒醒啊,醒醒……」

聽著耳邊那一聲聲急切並帶著哭腔的呼喚聲,安雅慢慢的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男孩兒的那張焦急的面孔。看著她醒來,男孩兒匆忙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用力攙扶著安雅,試圖讓她坐起來。

「西弗,不哭,我沒事。」此時,艾琳的記憶已經完全地鑲刻在了安雅的腦海,她勉強讓自己坐了起來,看著西弗勒斯那鬆了口氣的樣子,心裡泛起了一陣陣的苦澀。

這個孩子太瘦小了,明顯的營養不良,如果不是從記憶里得知他已經五歲了的話,恐怕自己會認為他只有三四歲;身上穿著的也是極為不合身的衣服,應該是艾琳當初穿過的衣服被粗粗的改了一些就給了這孩子;西弗小臉上有的地方還有一些青腫,肯定是剛才那死酒鬼留下的家暴的痕迹……

從今天起,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兒子了……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和靈魂融合的緣故,安雅的心中湧起了一陣奇妙的感覺。長吸了一口氣,扶著牆壁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彎下腰牽起西弗的手,安雅帶著這個臉頰上還有淚痕的孩子邁入了倫敦清晨的細雨中。

安雅已死。從此,她將作為艾琳•普林斯,帶著自己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昂首挺胸的活下去。大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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