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冤家路窄
如今姚老爹卧病在床,服了葯之後腦子清醒了些許,嘴裡一直喃喃著:「我的命根子呦,我的命根子……」
姚娟知道他還在想著那幾畝地的事,心情不由沉重了起來,她把姚柳氏拉到一旁,說道:「如今我爹病狀不穩,莫要與他提及田地之事,若是他問的急了,你就說無事,說陸家已經賠了一大筆銀子給我們,又置辦了一些地,不愁的。」
提及此事,姚柳氏就恨得牙根痒痒,罵道:「這陸家一窩子畜生,竟使得這種陰招來陷害我們,遲早有一日,他們會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會的。」姚娟的眸子也漸漸深邃,恨意迸顯:「遲早,會有那麼一日。」
「不過……辰哥兒對我們姚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以後,也不知拿什麼報答人家。」姚柳氏重重嘆了口氣。
想起那個人,姚娟的臉色緩和許多,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拿我報答就是了。」
姚柳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那也得人家辰哥兒願意才行。」
姚娟一派篤定:「他要是不願意,何苦插手我們家事?平日里可沒見他是個這般熱心助人的傢伙。」
姚柳氏一想,此話有理,不過……
「辰哥兒性子內斂,只怕不會輕易表露心思,你若真稀罕辰哥兒,就得多下下工夫。」
姚娟聽著這話不對勁兒,怎麼覺得好像是要教自己倒貼一樣,還是不是親娘了。
「娘,我好歹還是個姑娘家,可不會硬往漢子身上貼,看著吧,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他乖乖地主動來我姚家提親,讓我明媒正娶地進他牧家的門。」
「我家寶兒能耐了,娘也瞅著辰哥兒這孩子不錯,要是能成咱家姑爺,以後啊,你可就有福了。」
她美滋滋地想著,幸好當初沒同意陸家的提親,否則辰哥兒這麼好的人錯過了,可就晚了。
只是想到如今他們家現在的境況,她又愁上眉頭:「若是以往,便也罷了,可如今這般,豈不是拖累了辰哥兒。」
姚娟神色斂起,目光堅定:「娘,你放心,我定能把此事擺平,不會讓他們陸家得意的!」
想到這裡,她腦子裡突然轟隆一聲,暗道不妙,這麼長時間了,還未去各個藥鋪求證。
「娘,你先在這裡照顧爹,我要出去一趟。」
話還沒說完,就一路溜了出去,直奔各個醫館,可她一連找了三五個,都不曾問到有人買百草枯的情況。
她這一路走的腳實在是疼了,就坐在路邊歇一會兒,脫下鞋揉揉發酸的腳踝,心裡喪氣的很,因了她爹的事,所以真相還沒弄個水落石出,她就回去了,現下又耽擱了這麼久,那陸家也不是傻子,眼下只怕早就做好了防備,也都打點好了一切,她現在只怕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她越想越懊惱,一時竟忘了將鞋穿上。
「呦,這不是姚家大小姐嗎?怎麼連鞋都不穿,把足露以他人,真是放蕩哈。」
這聲音,豈不是她要一直找的?
抬起頭,果然,不是陸承業還能有誰?
此時他正一臉得意洋洋,不屑地盯著自己。
「既然本公子看了你的腳,那你就只能嫁給本公子了,本公子看你長的還略有姿色,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就是,無須感恩戴德。」
在古代,女子是不能隨意拖鞋,更不得將腳露給男人看。
姚娟是現代人,不懂這麼多規矩,怎麼舒服怎麼來,現下被陸承業借題發揮,便將鞋穿上起身道:「你做夢。」
陸承業冷嗤一聲:「怎麼,你那短命鬼老爹還活著啊!這死了多省糧食。」
聞言,姚娟肚子里的火蹭蹭往上直冒,看他這態度,定是已經把事情都瞞了下來,所以才這般猖狂,她毫不客氣地回擊:「依我看,你爹更是短命,要是死了,那真是人類之福,社稷之福。」
「你!」陸承業氣結,只是回頭想想,又冷笑一聲,說:「我不與你這耍嘴皮子,你現在是不是該賠償我們陸家的田地了。」
「我呸!陸承業,你真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人,沒有之一。」
「哎呦,承讓承讓,現在你既然找不到兇手,那就理由你們姚家來賠,若是你拿不出,那我就只好去你家裡找你老爹拿了,不過我想,你老爹剛受了這麼大刺激,若是我再帶人過去的話,也不知道你爹他還有沒有命繼續撐下去……」
「你敢!」姚娟當即喝止:「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去我家,那咱們就玉石俱焚!」
「呵,好大的口氣。」陸承業笑道:「你一個臭丫頭,我看你拿什麼和我斗,你若是能耐,現在便拿出證據,否則就乖乖把銀子賠上,若是配不上,那你就來我陸家當奴做婢,到時候,本公子想寵幸你就寵幸你,若不想,你便是路邊那沒人要的破鞋一般……」
話音未落,姚娟只覺自己面前人影一閃,接著就聽到重重一聲巴掌音,隨之便是陸承業的哀嚎。
她定睛一看,不知何時牧辰已來到她身邊,給了陸承業重重兩個耳光,只打的他暈頭轉向,他這兩個耳光出手極狠,陸承業白凈的小臉登時就腫的老高,嘴角溢出血絲,痛的他在地上打滾。
「打得好!」姚娟心裡極是痛快,恨不得再上去踹兩腳才解氣。
陸承業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一身衣衫變的泥濘不堪,他捂著高腫的臉頰,指著牧辰齜牙咧嘴地道:「你敢打我,你信不信小爺我……」
牧辰閃身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有種,再說一遍。」
「牧辰,這是我跟姚家的事,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插手,你知不知道我爹他……」
話還沒說完,牧辰重重一腳就踹了過去,又將他踹了個趔趄,他栽倒在地,疼的爬不起來。
姚娟在一旁瞪著雙眼微有怔愣,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牧辰對人動粗,竟然生這麼大氣,她眨眨眼睛,覺得此事不對勁。
「你不是想要證據么?走,我帶你去找證據!」說罷,牧辰過去將他揪起,臉色冷的嚇人。
陸承業心裡終於起了懼意,他拚命掙扎:「你要帶我去哪兒?放開我,你放開我!」
他猛地一用力,掙脫了出來,直直盯著牧辰,不敢造次。
此時牧辰的怒意也微微減了許多,神色淡淡:「你不是要證據?我帶你去找。」
「去……去哪兒?」
「仁和醫館。」
陸承業神色一變:「去那裡做什麼?」
牧辰一步步逼近他,目光銳利,嚇得陸承業連連倒退數步。
「證據,就在那裡。」
姚娟聽出了端倪,忙上前問道:「你已經查到了?」
牧辰不置可否。
姚娟是何等聰明,看牧辰神色篤定,又對陸承業出手甚重,再看陸承業現在臉色變得難看至極,那定是表明,他已經找到了證據。
這個男人,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來幫她解決一切難題。
姚娟心中一陣溫熱,她覺得這樣不好,長此以往,若是對這男人產生了依賴,又該如何。
可明明,心底是極為歡喜的。
「陸承業,你方才不是還振振有詞么?現在怎麼就變縮頭烏龜了?莫不是你心裡有鬼不敢去吧?」姚娟對陸承業使了激將法。
「誰是縮頭烏龜,好,你們不是要找證據么?那就走!」
他早已讓他的人去仁和醫館用銀子全部將事情擺平了,他就不信他們還能查到什麼!
不過他心裡仍是打鼓,這牧辰若不是知道些什麼,怎能輕易便說出仁和醫館的名號?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硬著頭皮上。
「但是小爺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找到證據,一切好說,若是找不到……那你們不僅賠償我陸家田地,還要賠償小爺醫藥費!」
牧辰淡淡掃他一眼,眸中帶了一絲鄙夷:「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這話一出,陸承業也無話可說,只得隨著他們去了仁和醫館。
這任何醫館還是他們鄰村的醫館,而且藥鋪也是錯落在人煙稀少之處,姚娟心中暗道:怪不得自己找了好幾家醫館都一無所獲,原來竟這這般難尋。
看來這陸家,早就提前做好了一切準備。
幾人趕往任何醫館,大抵一炷香的時辰,幾人便到了此處,裡面抓藥的人倒是極少,所以掌柜的看到他們上門,忙打起精神上前問道:「幾位是抓什麼……」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他看到了牧辰身後的陸承業,臉色頓時大變。
牧辰自是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兀自走了進去,四處轉上一圈,問道:「前幾日,聽說有人在你這裡抓了一味葯,名叫百草枯,你這裡可有記載?」
掌柜的身子一抖,很快笑道:「公子說笑了,這百草枯誰不知道是劇毒,咱這小店,怎敢販賣?」
「是么?」牧辰冷笑一聲:「可我聽說,近幾日有人來你這裡買過,你這裡,應當是有記載吧?」
「哎呦,天地良心,小的這裡可真不敢賣這東西,公子怕是記錯了吧!」
牧辰不動聲色地走向櫃檯裡面,掌柜的忙過去阻止,突然牧辰一個旋身,將櫃檯之下的抽屜扔出,甩在了他們面前,裡面的葉子灑落一地,正是百草枯!
「掌柜的可否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