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絕望的大姑

看著祖母那張老臉一陣的青紅不定，寧湄都擔心她會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死翹翹了，到時候怕是會連累她大姑啊！

正愁著，寧湄聽到上房裡傳出祖父的咆哮聲：「東霞，你個死丫頭再胡說八道，看老子打死你！」

「行啊，你打啊，打不死，我就不是你閨女了！」為了自己的親事，鬧騰了這麼久，寧東霞心累，而且兩個哥哥也都受了連累，大哥被老虎咬斷腿，二哥打了繼母被關在祠堂，還不知道會受什麼懲罰，她徹底絕望，也是豁出去了。

鄉村的早晨，村裡人很少有睡懶覺的，大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去田間地頭干一會兒活，再回來吃早飯。

寧東霞跟繼母對罵的時候，左鄰右舍都開始吃早飯了，一個二個的，端著碗圍到院子外看熱鬧，不少小孩子爬著牆頭，或者乾脆進院子來起鬨。

村長黑著一張臉，披著褂子，從上房衝出來，看到外面這情形，又壓下火氣，神色不善的瞪了老妻一眼，奪過她的掃帚，在她肩上不輕不重的抽了一記，喝道：「給我滾進去！」

罵完了老妻，村長又來罵女兒：「還不去給你嫂子幫忙去，儘是些不省心的貨！」

這種各打五十大板的處置方法，擱平時算是不錯了，現在卻是給寧東霞火上澆油。

大姑現在的狀態，讓寧湄想到一句話：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寧東霞現在就處在爆發的狀態，歇斯底里的喊道：「爹也怕了吧？哈哈哈哈！你怕什麼呢，你不就是怕我出嫁了，會告訴表姨我娘是被氣死的，才跟那沒廉恥的母女合謀，壞我的親事么？」

咦，怎麼一回事？

寧湄望著大姑直眨眼睛，這一盆狗血太勁爆了，她擔心祖父會不會打死大姑。

比起養尊處優的老妻，總愛學著富家老太太的作派，村長更顯老，也更像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老漢。

他不愛穿綢緞，一件青布褂子也是皺得像腌菜，長得濃眉大眼的，倒是挺精神，這一點前妻所生的子女都隨了他，底下的孩子都隨娘，眉眼間帶著輕浮之氣。

這一刻，村長的老臉徹底黑了，暴跳如雷，衝下來一個大耳括子狠狠打在長女臉上，咆哮道：「滾回屋去，再胡說，老子打爛你的嘴！」

曲氏向來膽小，身子骨也柔弱，在婆母開罵的時候，一直躲在廚房不敢出來。現在大姑子挨打了，她才趕緊從廚房衝出來，把寧東霞往東廂房扯去。

寧東霞挨了一記耳括子，臉上頓時紅腫，火辣辣的痛，耳朵也嗡嗡直響。她卻渾不在意，心裡更絕望了，目光陰鬱得如同風暴在眼底聚集。

她一把掀開大嫂，大聲嘶喊：「想替嫁，你們做夢！我把表姨家的婚事退了，這輩子，我不嫁人，做姑子去，也不會讓那沒廉恥的東西去禍害表哥。」

寧湄不敢，也沒法攔著幾近癲狂的大姑，只能捂著小嘴兒，淚水嘩嘩的。

這年代太可怕了，女子命賤如草，完全沒法掌控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