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許硯的套路
大老鼠被捅了心臟都不死,許硯索性把它砍成了一堆骨頭和肉。可他說大老鼠還沒有死。
更重要的是,第二天早上許硯和灰叔處理車身上的划痕和車頂的口子,意外發現了車頂有一個巴掌大小的血眼符號。許硯把血眼符號拿手機拍了下來,可是沒有找到黑色曼陀羅。
「黑曼陀難得。或許是黑斗篷不捨得拿出來。」
許硯在電話里給沈靈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剛起床,夢了一夜打地鼠讓她迷迷糊糊,順口接了句:「什麼黑曼陀,那麼多老鼠,來幾條黑曼巴都吃不完……」
說完,許硯那頭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沈靈雨的無奈。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刷牙的沈靈雨忽然一個激靈,差點把杯子摔到地上——黑色曼陀羅和血眼符號,這件事又是鬼王手下搞出來的!灰袍大老鼠和黑斗篷一樣,都是鬼王的手下!
十八歲生日一天比一天近,鬼王他們的試探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沒有等下去的耐心了……
她的這雙眼睛,最後能不能成功保住,誰也不知道。
沈靈雨滿心被這些日子的事情塞滿,晃晃悠悠去食堂吃了飯去到教室上課,上課時想的也是這幾件事情,根本無心聽課。
再過三天就是十一假期。有的同學,看最後三天課程沒有重要的,直接把行李箱拖到教室來,將近列車發車的時間就貓著腰拖著箱子從後門,一路軲轆軲轆小跑離開。
這節課正常來說,教室里座位應該是坐夠四分之三,今天連一半人數都不夠,跑了幾個之後教室里就剩十幾個人了。
一晚沒睡好,上課沒過幾分鐘,她就困得直點頭。為了不趴下去,支起手肘撐住自己的腦袋,結果困得更厲害了。
歪歪斜斜,就往右邊倒,還好右邊有人給她一把扶住,這才沒有摔下去。沈靈雨睡眼惺忪,轉身向身邊的人道謝,要說話還沒說話,她愣住了。
「許硯」兩個字剛要說出口,嘴巴被許硯一把捂住,沒能發出聲音。
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沈靈雨抬頭看了眼,離他們最近的同學在三排以外,唯一可以把整個教室里所有人模樣看到的老師正在講桌后喝水看書。
本就不是閉卷考試的課程沒幾個人在意,馬上放假,學生的心散了,老師講課就更沒什麼用了。老師想得開,乾脆,要求同學們把本章內容通讀一遍,自己也好光明正大偷一會兒懶。
見此,沈靈雨轉頭小聲問許硯:「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生意上門了嗎?」
許硯一搖頭。
沈靈雨又問:「那,是黑斗篷臭老鼠他們找到了?」
許硯又一搖頭。
「那,是逄易明找到了?」
許硯只說了一個字:「走。」
言罷,隨手把沈靈雨鋪在桌面的書本紙筆,悉數塞進她的書包,拉著她就往外走。
起身的動靜驚到了前面的幾個同學,幾人轉過頭,掛了滿臉的驚訝和八卦。
他們的表情正好被不經意回頭的沈靈雨看到,沈靈雨心中一片不妙。
外面陽光明媚,沈靈雨背著雙肩的小書包,短裙下兩條小細腿跟著許硯身後,倒騰得飛快。
「許硯,」她還是忍不住問,「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到了就知道。」
沈靈雨默默「哦」了一聲,跟著他走出學校大門,一路向右邊去,經過集市時他還買了串糖葫蘆給她。
吃著酸酸甜甜的糖葫蘆,沈靈雨跟著許硯繼續往前走,集市很熱鬧,裡面人擠人,許硯怕她跟丟了就拉著她的腕子往前走。
沈靈雨怕糖葫蘆蹭到別人身上,於是高高地舉了起來,看著自己手腕上許硯白凈的手指,不由得滿臉發燙,走到一半感覺哪裡不對……她怎麼那麼像電影里那些,因為貪嘴被壞人拐賣的小孩子?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許硯有事情瞞著她。
直到沈靈雨躺在針灸館里,被紮成了一隻刺蝟,這種不祥的預感終於坐實。
許硯特地去學校,帶她逃掉無聊的課,就是為了帶她去針灸。
在集市裡時,他拉著她走路,或許除了怕她走丟,還有一點,就是怕她看見針灸館后撒丫子溜掉。
抬起手,沈靈雨看著自己虎口這兩根銀針,細細盯著針柄上的符文。
針柄寬度不過兩毫米,上面居然刻滿了符文,這技術真是令人稱奇。可是這些符文是什麼意思?瞧了又瞧,看得眼睛都暈了,沈靈雨也沒看出個名堂。
為她針灸的長衫男人看出了她的困惑,露出善意的笑容,對她講:「這銀針的製法是我家祖傳下來的,配合相應針法,對改善體質很有效。」
針灸館里,除了她再沒別的病人,長衫男人也是乾脆的人,直接把門關了歇業,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和許硯聊起了天。
長衫悠哉悠哉地說:「許硯,你也好久沒來我這邊了。紫靈水你那邊還有存貨嗎?賣我兩杯,便宜點。」
許硯回:「存貨我沒關心過,你問問景慕青。」
長衫滿臉為難:「景慕青啊……景慕青這個人太會賺錢了,在這裡劃下價格,他總能在別的地方給找回來。然後我還要記著他的情,你說這找誰說理去?」
沈靈雨在這邊默默聽著,想到景慕青每次跟客戶討價還價,兩眼發亮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
紫靈水,就是提取惡靈靈體后,僅用秘法去掉戾氣怨氣,不作任何稀釋處理的汁水。因為顏色為紫色,所以大家叫它紫靈水。將紫靈水晒乾變成粉末,名字就叫紫靈粉。
這種水沈靈雨見過一次,在羽毛球館等待弔死鬼上鉤時,她扭開的那隻保溫杯里,裝的就是紫靈水。
紫靈水純度高,味道極香,具有拂亂心魂的能力。灰叔每炒一鍋菜煲一鍋湯,只要往鍋里滴上一兩滴紫靈水,便可以讓整道菜都保持著那種誘人的香氣。
長衫買紫靈水,是為了治病救人,來他這邊的,修道者不在少數。
長衫打扮得很古樸,名字也很有底蘊,他的大名叫郁溪橋。
郁溪橋看樣子三十齣頭,同他們說起話來,卻像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聽他說話總是慢悠悠的,這並不妨礙聽者產生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想要從許硯這裡買到折扣紫靈水不成,二人就說起了別的事情,一般是郁溪橋在說,許硯在聽。
郁溪橋勸她睡一會兒,睡一會兒行針效果好。
沈靈雨本就有些疲倦,這會兒身上帶著針躺在床上不敢亂動,聽了他的話,不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已是四十多分鐘之後。
長衫針灸師郁溪橋笑道:「醒來的時間剛剛好。」
替她起了針,在她坐起來揉自己發麻的腿腳時,郁溪橋把一面鏡子送到了她的眼前。
沈靈雨接過來一看,現在鏡子里的自己,比早上照鏡子時好看了不止一點。
她的五官形狀和排列都沒什麼問題,眼睛又出奇的好看,差就差在她的臉色,菜得永遠都像從手術室里跑出來的。這種疲倦羸弱,不是化化妝就可以遮蓋住的。
現在鏡子里的她,皮膚光潔白凈,嘴唇和雙頰呈現出健康的櫻紅色,甚至眼睛也更亮了幾分,整張臉十分耐看。
這是她以前,只能在吃了熱或者辣的食物后,才能看到的狀態。
郁溪橋給她扎了針,四十分鐘之後,她就變成了這樣。
沈靈雨站起身來,發覺自己神清氣爽,這也是她之前很少有的狀態,她有些驚訝,隨之湧上心頭的是喜悅。
這種感覺就像是中了獎!
郁溪橋看著她,笑眯眯的,許硯看著她,眼神也不似平時那麼淡然了。
郁溪橋把針收起來,轉而對許硯笑道:「這座老城裡,身手最強的,做飯最好的,最會算計別人錢財的都落在了你們事務所。現在,又來了長得漂亮能力難得的小姑娘,反觀我這針灸館,就我和一個一天天找不到人的調皮小子。」
許硯說:「你要不要也來事務所,我們正缺老城裡最好的醫者。」
苦笑著,郁溪橋直搖頭表示拒絕。
沈靈雨太享受現在這種狀態了,跟許硯出來時,一路蹦蹦跳跳,臉上陽光明媚,引得很多擦肩而過的人看她。
當然他們也會看許硯,看完還誇一句:多麼養眼的小情侶。
嘴角一抽,沈靈雨老臉通紅。
她的確是和許硯走得很近,幾乎是挨在一起的。
可那是因為集市上人太多了,許硯大長腿走路帶風,她怕跟丟了。就這麼被直接說出來,許硯又不聾,總這樣大家多尷尬。
反觀許硯,臉上依舊是一派風輕雲淡,反襯得她不夠坦然了。
想了想,沈靈雨覺得自己不能比他差太遠,暗暗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淡定下來,結果差點憋岔了氣。
她沒有看到的是,許硯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無聲地笑了一下。
她只是保持著深呼吸,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聽見,哪有心思注意許硯臉上的表情變化?
沈靈雨哪裡知道,她錯過了這一次,下次看到許硯的笑,便是在他們的關係轉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