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一絲落寞
楚芸清獃獃的抬眸看狄墨，狄墨亦是定定的看著她。
「咳咳……」楚芸清尷尬的輕咳了兩聲，忙挪開視線低垂著頭，繼續忙著手上的東西。
不見楚芸清回答，而這反應更似是已經給了他回答。眸中淡淡閃過一絲落寞，狄墨默默垂下眼眸，沒有再繼續多說。
屋子裡一度又變得十分的安靜，狄墨和楚芸清兩人各自挑揀著鬼赤子。逍遙氏端著煮好的粥和菜走到前廳時，室內一室安靜，只有兩人挑揀東西的聲音。
氣氛也並不算太尷尬，兩人相處得平和卻似是又少了點什麼。
「哎……」逍遙氏暗暗嘆了一聲，吸了口氣鼓足了氣力，故作歡快的走進了前廳。「來來啦！粥已經熬好啦！快點收拾東西，先用早膳！」
楚芸清見逍遙氏端了早膳走向桌前，忙伸手將桌上擺著的竹簍與裝著鬼赤子的碟子給收了起來。動作不算太利索，卻也不至太笨拙。
「誒！小心！」瞧著楚芸清隨手將裝著鬼赤子藤蔓的竹簍拽了起來，忙驚慌的伸手將其從她手中接了過去。
楚芸清被他這動作驚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麼緊張。狄墨蹙眉看了楚芸清一眼，將裝又鬼赤子的竹簍放置在一旁。
逍遙氏將楚芸清和狄墨之間的交流動作看在眼中，眼底隱藏的失望，不禁又慢慢變成了一絲歡喜。
楚芸清將裝有鬼赤子的碟子收在一旁，這才上前欲從逍遙氏手中結果托盤。
「我來吧！」狄墨的聲音從楚芸清身後傳來，聲音低沉卻又不失溫柔。
看著一雙手從身後伸出，接過了逍遙氏手中的托盤，楚芸清抿抿嘴「哦！」了一聲。
「好了！好了！快坐下吃飯吧！你倆近日身子都需好好調理，這粥里我可加了不少好料呢！」逍遙氏咧嘴哈哈笑著，拉著楚芸清在桌前坐了下來。
兩人剛剛落座，就見平日都是被人照顧的狄墨，正拿著勺子與碗為三人分別舀了粥。
「謝謝！」見著放在面前的粥碗，楚芸清忙拘謹的出聲道謝。
蕭璃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頗為複雜的看了眼楚芸清，這才放下了勺子在桌前坐了下來。
「謝、謝什麼謝呀！都是一家人！來來來……吃飯吧！我家沒那麼多規矩，小……哦！對了，小姑娘叫芸清是吧！這名兒啊！真是不錯……」逍遙氏笑著打趣著。
楚芸清尷尬的笑了笑，這被誇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為好。
「我家墨兒呀……狄墨狄墨……墨者濁也！本是希望他能活得沉穩些，不成想竟是這般死性子！你叫芸清……芸芸眾生，驅濁為清！你們倆啊……就名字就是甚配了！」逍遙氏笑呵呵的說著，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在楚芸清和狄墨臉上轉悠著。
這般明顯的想要將她和狄墨湊成對的話，聽得楚芸清是心下尷尬萬分。眼角瞟見桌上放著的正冒著熱氣的饅頭，楚芸清忙伸手將那饅頭拿在手上，低頭猛咬了一口。本想岔開話題說些讚歎的話誇讚一下逍遙氏的手藝。誰成想那饅頭太過滾燙，楚芸清這一口下去，被燙得別說是說話了，連連嘖嘴哈著氣。「啊！燙、燙、燙……」
狄墨看著楚芸清燙得臉色發紅，忙將面前的碟子端了起來，墊在楚芸清嘴下。一手拍撫這她的後背，一邊催促道：「快！快吐出來！」
「哎！你這孩子，就算餓也慢著點啊！」逍遙氏看著楚芸清燙得眼淚水都出來了，不禁也有些著急了。可瞥見一旁自家兒子那擔心的模樣，她那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
楚芸清下意識的想要將嘴裡的饅頭吐出來，可看了看身側的狄墨。她怕吃到嘴裡的東西吐出來太過難看，忙哈著氣嚼著嘴硬生生將那饅頭給吃了下去。
「好、好了！呼……」楚芸清張嘴給自己扇了扇，感激的看了狄墨一眼。想要道謝的話，子啊一旁逍遙氏的警告眼神示意下，又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一頓飯，就在這麼有驚無險的情形下開始了！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可這一點在狄墨家中，並沒有被嚴格遵循。吃飯時，狄墨和逍遙氏偶爾都會說幾句沒頭沒尾的話。而神奇的是，兩人似乎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楚芸清想著，這或許就是母子之間的心性與默契吧！楚芸清識相的沒有吱聲，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吃著東西。
待桌上食物吃完了，逍遙氏和狄墨才放下碗筷。逍遙氏收拾著碗筷，對狄墨道：「明日元宵了！你帶著芸清去外面逛逛，午膳早些回來。晚上日落之前，還要去城外山頭挖些神仙草回來！」
「嗯！」狄墨悶悶應了聲。起身幫逍遙氏一起收拾完桌上殘羹，這才走回道楚芸清面前。
「走吧！」他說。
「哦！」楚芸清應了聲，回頭看了看已經進到裡面的逍遙氏，這才跟在狄墨身後走了出去。
兩人正要出門，突然又聽到逍遙氏在後面喊道：「誒！等一下！等一下！」
楚芸清和狄墨頓住腳步，回頭朝身後看了去。就見逍遙氏正拿著個竹編籃子，朝門口了過來。
「今日城南應該著手準備花燈會了，你們去那邊轉轉，若看上什麼好玩好看的吃的用的，就帶回來吧！」逍遙氏提醒著，轉身臨走前還特意給了狄墨一個眼神。
狄墨無奈的搖了搖頭，帶著楚芸清向城南花燈會的會場走了去。
回到安州待在母親身邊的狄墨，早已經卸去了一身的官服與凌厲的氣場。以前的錦衣玉服換成了普通的粗製布衣，身邊簇擁的下屬僕從，也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全身的氣質也都變得柔和謙遜了許多，若是以前楚芸清不曾認識他，現在街頭遇見的時候，估摸著也只會覺得他是個謙遜有禮的溫潤書生吧！一路安靜無語，路邊的人行色匆匆，來來往往的從楚芸清和狄墨身側穿梭而過。從城東到城南距離並不遠，當狄墨帶著楚芸清到了不知明日燈會的會場時，街頭來往的信任也瞬間多了起來。
楚芸清發現，那些行人之中偶爾還有些藍眼睛黃頭髮的異族人。早就見過不少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的楚芸清，對這些不同長相的異族人，也早就是見怪不怪。
狄墨看著目不斜視，滿面平靜無波的走在路上的楚芸清，心中不禁有些訝異於她的鎮定。在他看來，沒有人會在見到那些金髮碧眼的異族人時，會不露出驚詫的神情，從而停下腳步甚是好奇的多看幾眼。可楚芸清的反應，明顯異於常人。
「母親說……前日夜裡遇見你時，你與傅家二公子在一起！」甚是難得的，狄墨第一次主動開口交談。
楚芸清側眸有些詫異的看了狄墨一眼，遂點了點頭，甚是大方的應道：「是啊！」默了默，她隨而又道：「傅公子在淀州城的時候救過我的性命，我亦是受他人所託，所以才來的安州！」
「手他人所託？」狄墨凝眸沉思，眼神頗是怪異的看了楚芸清一眼道：「原本……你並沒有打算來安州的？」
「額……」楚芸清沉吟了片刻，想著既然已經不消息說漏了嘴，她也懶得再多說做辯解。索性誠實道：「原本……的確是沒有想過要一人獨自來安州的！是一個老婦人的孫女……她心悅於傅公子跟隨來了安州，那老婦人照料我數日，托我來安州能照顧她的孫女，早日勸她回去……」
既已經提及此事，楚芸清便索性也向狄墨細細詳說了她和傅一塵的相遇，以及後來到了安州城發生的事情。她又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鬼使神差的到了他母親家裡。
聽了楚芸清的述說，狄墨顯得十分的平靜。楚芸清說完之後，不禁有些那麼的看著他，問道：「譚宅鬧鬼之事應不是一日兩日，狄大人可有曾去調查過呢？」
「芸清！」狄墨輕嘆一聲，抬眸眼神定定的看著楚芸清。
「嗯？」楚芸清疑惑的看著狄墨，似是在等著他的解答。
「這裡……沒有狄大人！只有陪著妻子與母親的男子……叫狄墨！」狄墨甚是鄭重的看著楚芸清，重複著早上他母親說過的話。
楚芸清被狄墨那鄭重的態度，看得不禁也都肅然起來。她想著……或許狄墨這次回來，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狄墨狄大人，他就只是想作為一個普通的男子，帶著自己的妻子陪著自己的母親，像所有平凡的人一樣過幾日平常人的生活。讓自己放鬆之餘，也讓自己的母親能夠享受幾日的天倫之樂。
「嗯！」楚芸清點了點頭，像是突然之間明了狄墨的意思。她甚是配合的笑了笑，有些拘謹卻又滿是開心的上前，拉了拉狄墨的袖口，甜甜的喚了一聲：「阿墨！」
看著她親昵的舉動，聽著耳邊甚是熟悉的一聲『阿墨！』狄墨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擊中了般，身體隱隱顫抖著，瞪著眼眸看著站在眼前穿著粗布衣裳，卻是滿面溫柔笑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