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絕命之夜
墨白帶著楚芸清堂而皇之的落在院子中央,楚芸清只覺頭皮一陣緊繃,滿是錯愕的看了看她。
剛剛進入院子里的男人,瞧見墨白進來也並沒有露出驚訝神色。反倒是在看到楚芸清時,眸中閃過了一絲訝異。
「公子!」那人拱手,朝墨白行了一禮。那聲音停在楚芸清耳中,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
她擰眉盯著那穿著布衣的男子看了半晌,突地眼前一亮,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墨白。想要說話,她卻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個字來。
原來楚芸清這會兒才認出,眼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青州城,見過數次的劉三。那個劉大夫名聲不太好的弟弟。
之前劉三從青州府離開之後,就一直不見了蹤影。楚芸清還本以為,他應該是帶著他的母親回老家了。誰曾想,他們兩人竟然會在安州……這樣的一個場面再次遇見。
墨白和劉三都並搭理哼著聲說不出話的楚芸清,墨白一手拉著楚芸清,抬眸看著劉三問道:「事情進展如何了?」
「段書軒已經來到安州!安排在後面廂房裡,春三娘還未與其見面。」劉三躬身,甚是恭敬的回答著墨白的話。
「嗯!」墨白點了點頭應著。回身淺笑著看了楚芸清一眼,道:「楚姑娘!今日我便請你看一場好戲吧!」
說著轉身拉著楚芸清,朝一旁的屋子裡走了去。
屋子裡沒有點燭燈,屋子裡一片漆黑。墨白就這麼拉著楚芸清走進裡面,徑直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眼睛在適應了屋內的黑暗后,隱隱約約之間楚芸清能夠看清楚一些東西。就見墨白將她拉上床后,將床邊的床幔給放了下來,他則半擁著她在床榻上盤腿坐了下來。
「……」楚芸清不知墨白這是什麼意思,心情一下忐忑緊張起來。於女子而言,和一個男人在床上坐著,這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黑暗中楚芸清耳邊只聽見自己的怦然跳動,滿是不安的心跳聲。墨白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如何。只不過……你身上氣息濁重,不能讓外邊的人察覺到你的存在,也只能用此方法了!」
楚芸清抬眸瞥了眼坐在她身側的墨白,心想著他當然不擔心了!眼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情況,是否與她是敵對的,這叫她怎麼放心得下來?
墨白帶著楚芸清在床榻上坐下沒多久,就聽到外面突地傳來了聲響。似是有兩人前後走動的腳步聲,外邊的劉三喚了一聲:「三娘!段公子!」
外邊跟著春三娘進來的段書軒,在見到劉三時也顯然愣了一下。他蹙了蹙眉,心下雖是有很多疑惑,卻也只是淡淡冷哼了一聲,道:「沒成想……你竟然也是他的人!」
劉三朝段書軒微微俯身並未多說,春三娘瞥了那段書軒一眼,魅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哼!」段書軒瞥了春三娘一眼,甚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春三娘看了眼眼高於頂的段書軒,亦是冷笑了一聲,搖晃著柔弱無骨的腰身,往旁邊院落里擺著的桌椅前一坐,抬了抬眼皮看著段書軒道:「聽聞……年前青州之事,險些被人給毀了。今日還能在這見到段公子,實屬是慶幸啊!」
「廢話少說!事情我已經按照他要求的做了,為何寧兒她還未醒來!」段書軒並不想同春三娘虛偽以蛇,直接開口奔向他來的目的。
春三娘看著段書軒那沉不住氣的浮躁模樣,呵呵一笑,伸手端起桌前的茶盞道:「先前聽聞……唐姑娘的陵墓被人誤闖了,還毀壞了裡面的器皿機關。」
提及此時,段書軒眸中閃過一絲煩躁與慌亂。他擰了擰眉,不耐道:「這些事皆與你無關!」
「哎!段公子何須這麼疏冷,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怎麼說……也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彼此之間關心問候也是尋常……」春三娘笑著。
段書軒則甚是嫌棄的上下掃了那春三娘一眼,甚是不近人情的說道:「不過一介青樓胭脂俗粉,我段書軒可不敢與其乘一條船!廢話你也無需多說,我要見那個人!」
「段公子說得是!春三娘出身紅塵,自然是比不得書香門第家出來名門小姐!」春三娘呵呵一笑,對段書軒說的話也並不以為意。可段書軒在聽到她這番話時,面色瞬間變得鐵青難看起來。那副氣憤模樣,顯然是不樂意春三娘拿她和『書香門第的名門小姐』作比較了。
她雖未明說,可他們心中都知道。春三娘口中的『名門小姐』,是在暗指什麼。
「……」段書軒捏了捏手上的拳頭,俊美的臉上卻滿是肅殺。他似乎……在隱忍著、剋制著,自己不會馬上動手將眼前這個女人給掐死。
劉三站在一旁看著,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摻和一句,更不要說開口去調解了。
「春三娘!你這種渾身惡臭臟污的女人,連我也都瞧不上……你覺得你家主子會看得上嗎?」似乎是不滿自己的心上人被人褻瀆,段書軒冷笑著嘲諷著滿臉得意的春三娘。
「你——」果不其然,段書軒這話一出,就立即引得春三娘面色大變。
「哼!」怒急心頭,眼見著春三娘就要發飆。她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斂了滿臉的怒氣,咽了那一口氣橫眸看著段書軒道:「公子要的東西,你都帶來了?」
「我要見他!」段書軒瞥了春三娘一眼,依舊堅持著要見她的主子。
在屋裡聽著外面交談聲的楚芸清,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瞥了身旁坐著的墨白一眼。想著段書軒執著要見,春三娘口中的那個『公子』,應該就是他了!
墨白注意到楚芸清的視線,甚是輕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輕笑著咧嘴不言。
楚芸清被墨白那舉動,不禁弄得渾身一震雞皮疙瘩。不知為何,她總覺和墨白這般相處的感覺,她似乎變成了他手中的寵物,在逗弄著她玩兒一樣。
「九九八十一條女子的性命,只為救那唐家小姐一命!段書軒,你倒真是我見過,最執拗也最歹毒的人啊!」直接忽視掉段書軒要見公子的要求,春三娘徑自說著。
段書軒面色變了變,咬咬牙沒說話。
「你放心!明日安州南城燈會!你只需要在這好好獃著……你要見的人,自然就能見到了!」似乎是玩鬧夠了,春三娘也不再逗弄段書軒。
「明日……是元宵!他過來了?」段書軒看著春三娘,有些疑慮的問著。
春三娘看了段書軒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她從木椅上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走到段書軒面前,瞥著他道:「該知道的,自然會讓你知道!不該知道的,段公子最好還是好好的將嘴給閉上!」
默了默,春三娘像是又想到什麼,回頭滿是嘲諷的看著段書軒道:「聽聞……青州城那邊正在四處搜尋你的蹤跡,晚些我會命人將你安置好。若無他事……段公子回去后,最好還是好好在房間里待著,哪兒也不要去!」
提及青州城的事情,段書軒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的沉重。一張面前打起精神的臉上,這才稍稍露出些了疲憊之色。
段書軒被通緝,楚芸清有些錯愕的抬眸又看了看墨白。她記得和狄墨離開青州城的時候,他們的確是在一家院落里種有楓樹的院子里出來的。先前雖然楚芸清有懷疑段書軒和案件有關,可她卻不曾想到……這麼多條人命,竟然都是由他而起。
而他剛剛口中的『寧兒』……楚芸清想起了他和狄墨找出路的時候,在那密室的牆面上雕刻的女子。她想,那應該就是段書軒口中心心念念的女子吧!
「我的事情,自有主張。無需春三娘你指手畫腳!」段書軒冷硬著臉,對春三娘這話,感到十分不悅。
春三娘撇撇嘴笑著,妖嬈的扭了扭那如水蛇般的腰。甩了甩頭髮,道:「段公子的事自是有主張,三娘我也不過是善意提醒。畢竟……可不是誰是楊家五小姐,沉浸在他人的感情里,被利用得那般徹底……」
「春三娘!」見她又提及楊青青,段書軒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緊拽著的手不停顫抖著,像是隨時都要朝眼前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臉上揮去。
坐在屋子裡的楚芸清,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段書軒那話里的氣急敗壞。她屋檐的無言輕笑著,本以為他對楊青青的死,並沒有那般再行。可眼下楚芸清這才清楚明白,在不在意也只有段書軒本人心裡知道。
或許他對楊青青不是愛情,只是單純的內心覺得愧疚,也或許……他是愛而不自知。
可不管他是如何想,是什麼感情……楊青青已經死了,這或許就是他最為在意,且覺得無法原諒的吧。
楚芸清低垂著頭,想著先前楊青青特意點名要見她的那一個晚上。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一個晚上竟是楊青青的絕命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