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防備之心
從未對皇後有過防備之心的前幽朝皇帝，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心愛的人竟然會死於她只手。當他知曉心愛之人不但死了，甚至屍首還被砍成了兩半后，氣急攻心的他舉劍殺了皇后。
而那時皇后早已經派人書信送回了安州譚家，她似乎早就才想到了自己的結果。並命家人一定不要為她報仇，而要為下一任君主做籌謀。而她給出的條件就是，誰滅南疆、解決了南疆之亂，誰就將成為幽朝的下一任君王。
不知道是蓄謀已久，還是天命使然。當時的北冥將軍憑著一人手中軍隊，就解決了南疆之亂。而又是那麼湊巧的，當時的北冥將軍，與譚家的三小姐一見鍾情。那時北冥將軍已經娶妻生子了。
因為前幽朝子嗣單薄，皇帝繼承之時只他一個男子。后又因為他與皇后並無子嗣，繼承之人只有皇后遺囑。那時為了避免皇位空置太久而生變動，譚家本就有意扶持北冥將軍，而北冥將軍也似是為表誠意，便娶了當時的譚家三小姐為平妻。
雖說是有皇后遺照，可這北冥將軍一路登上皇位的過程，也依舊是十分艱辛困難重重。好在朝堂上有皇后的人幫襯著，又有財力雄厚的譚家做後盾。在朝堂之上並無實力的北冥將軍，最後變成北冥皇帝。
北冥皇帝即位沒多久，就如楚芸清先前在街邊聽到的那般。不過不同的是，北冥皇帝動手的契機，並非是他即位之時，而是在兩年後以當時的皇后——也就是譚家三小姐生辰為由。
所有的事情都並非偶然，是出總是有原因的。當時北冥皇帝命人請譚家人進京時，譚家人也早就有了提防之心。他們確實怎麼也沒有想到，縱使他們想要躲避……可最後皇帝心狠得直接將整個譚家都給滅了。
卸磨殺驢之事，在朝代更替里是屢見不鮮的。可僅僅只是因為猜忌、因為擔憂，就將一家人三百多口給滅了的，這北冥皇帝做得著實是太過殘忍了些。
楚芸清能夠明白那北冥皇帝心中的惶恐與擔憂，畢竟譚家人可以將他一個在朝堂上毫無勢力的人扶持起來做皇帝。若有那麼一天，他若是讓他們不滿意了，那麼他們也自然可以將他撤了，換另一個人來做。
這也是為什麼，在他羽翼初建的時候，就大刀闊斧的將劍刃直接轉向譚家的原因。
或許在譚家人眼中，他們並沒有污泥之心。可在當時的北冥皇帝眼中，他們的存在就是一種威脅。
對於這種知恩不報，更甚至恩將仇報的人，楚芸清心裡是深惡痛絕的。若她是譚家的人，或許她也會恨不得能將他千刀萬剮。
可不管是誰做皇帝，只要有兵禍發生，而倒霉的都是老百姓。以前看著書本上的歷史朝代變更，楚芸清也並沒有什麼感覺。可她眼下生活在這個朝代，她自然是希望一切安好，無需天災人禍、更不願有兵荒馬亂的情況發生。
若是不知道這事的前因後果，楚芸清或許可以義正言辭的指責墨白，阻止他那些可怕的想法。
可再知道之後，楚芸清發現自己很難開口勸阻。或許……在知道譚家發生的事情后，她內心裡也是十分替譚家感到不平的。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的正義，也都希望自己的正義能夠得以伸張。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在新聞上看到了不平的事情發生，你會很生氣。生氣得恨不得能夠衝過去，直接將那無理的一方給狂揍一頓，好平息一下內心的怒火與不平，讓心底的那股正義得以伸張。
「你……身邊的那個叫做風清的護衛呢？」沉默了許久，楚芸清側頭看了看墨白空落落的身側，擰眉開口問著。
墨白面色僵了僵，眼中眸光閃過一絲冰冷。他咬了咬牙，恨恨道：「他是老頭子的人！」
一句話，已是說明了一切。風清是老頭子的人，而墨白傳聞是殺了國師的人。自然風清就與他是敵人了！不追著殺他就不錯了，更不要說跟在墨白身邊保護他了！
「你在生氣嗎？」看著墨白不自禁皺起來的眉頭，楚芸清問道。
墨白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為何要生氣？」
「覺得被背叛了、被丟下了……那個日夜陪伴視為兄弟的人，卻並沒有陪你道最後。失望、生氣之後……從而將自己封閉得更嚴實了！更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著……感情於你而言，都是多餘的東西。就算沒有他隨時隨地的保護，你也一樣會活得很好！」楚芸清絮絮說著，分析著墨白的心理活動。
墨白錯愕的看著楚芸清，墨色的眼眸中混雜著殺意與讚賞。
「楚姑娘！你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些！」墨白眸色一沉，冰涼的手指掐了掐她的下顎。他笑得極是危險，道：「只是有時候……越是聰明的人，只會死得越快！」
楚芸清只覺身上又是一陣發涼，她扯了扯嘴角。別開頭抿著嘴，不再多言。
這一路似乎十分的漫長，在氣氛弄得十分僵硬之後，楚芸清和墨白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而良久后，墨白突地伸手輕輕按上楚芸清的肩頭，將她攬在自己懷中。
面對突然的靠近，楚芸清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就要往旁邊推避開。卻被墨白另一隻手再次遏制住了下顎，他的身子朝她傾著，臉與她貼得很近。
「譚家的女人都很聰明的！大姑姑如此、三姑姑如此、三妹……亦是如此……若此行順利，楚姑娘……我娶你做皇后吧！」墨白樂呵呵的笑著，嘴角上揚著。楚芸清的視線，落在了他身後隨風飄蕩著的黑髮上。
兩人氣息越來越近，楚芸清緩過神來努力向後仰著，想要避開墨白的貼近的臉頰。可她的力氣是在太小，在墨白面前不過如孩童撓痒痒般。
眼見著他的唇就要親上，楚芸清見無法躲開，不禁急得眼睛泛紅。可奇怪的是，墨白卻在要親上她時，又特意頓了頓。而在這一刻，楚芸清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一道箭矢劃過空氣發出的聲響，空氣中一陣肅殺之氣，朝著轎中坐著的墨白直直襲了過來。
楚芸清看見墨白嘴角的笑意漸濃，一切仿若都在他的設計之中。
「終於肯現身了嗎！」墨白冷笑一聲。突地伸手將攬著楚芸清的那手往前一推，本還坐在墨白身側的她，身子突地就朝前邊飛了出去。
看著直朝自己飛來的箭矢，楚芸清頭皮一陣發麻，想著她這會兒算是真的要完了。
「芸兒！」耳邊只聽一聲怒吼。眼前朝著她飛了的箭矢，被空中無形的東西給擊飛了出去。下一刻腰上被一隻手給緊緊摟住，而如鼻息之間的氣息，卻是讓她十分熟悉的。
飛轉過身，楚芸清回頭看見的，是一身十分熟悉的黑色錦衣，和那十分熟悉的黑色面紗。
「蕭璃！」楚芸清愣愣看著出現在她眼前的人，不禁吶吶叫出了他的名字。
「別怕！」看著楚芸清被嚇得冷汗淋漓面色蒼白的模樣，蕭璃甚是心疼了摸了摸她的臉，輕聲安慰著。
楚芸清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朝著蕭璃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四周重重腳步聲傳來原本還空蕩蕩的街道，眨眼之間被重兵圍堵住了。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被裡裡外外的官兵給堵得有些不流通。莫名的壓迫感，壓得楚芸清有些難受。
蕭璃伸手將楚芸清拉至身後護了起來，抬眸冷冷的看著眼前轎子上坐著的墨白。
「呵！皆言帝王之家多薄情！沒想到……先來的，卻是你啊！」墨白冷凝著眸子，勾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眼前一身漆黑夜行裝扮的蕭璃。
蕭璃微微一愣，眸中光芒閃現，凝著墨白冷聲道：「石忘塵！別忙著意想不到啊！後邊……你意想不到的，可還不止這些！」
「哦？是嗎？」墨白冷冷一笑。他一甩袖袍，滿腹譏笑的半側著身躺倒在轎子上，出聲道：「那……就看看你是如何讓本主想不到的吧！」
殺戮之聲，隨著墨白一個指腹的動作，便在耳邊不斷響起。
站在蕭璃身後的楚芸清，看著四面八方湧來的拿著兵器的官兵，有那麼一刻……她有一種亡命天涯的感覺。而她和蕭璃，顯然就是那對亡命鴛鴦。
只是那種感覺……太過刺激、太過驚險了！那比楚芸清以前坐過的任何一個遊戲，看過的任何一場恐怖電影，都要來得驚險嚇人。
那時的楚芸清，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她書看不見其他的顏色，只看漫天飄飛帶著濃郁的血腥氣息，不停的在她眼前晃動著。粘稠甚是還帶著溫熱的血液噴洒在她身上、臉上，驚得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那種被死亡緊緊擁抱的感覺，楚芸清覺得她此生都怕是難以忘記。以至於後來在她得救之後，腦海里夜夜都不停的縈繞著那個恐怖的場景。
一擁而上的數十人，在一番血肉模糊的戰鬥之後，最後只剩滿身是血的楚芸清和蕭璃兩人，還已然佇立在那。
楚芸清原本穿著的水藍色長裙，此時也都被血跡染得點點斑駁。精心打扮過的裝扮，也在這一番混戰中變得狼狽不已。
眼前的墨白看著手握寶劍，身形不見絲毫紊亂、甚是連氣息都沒變的蕭璃。他甚是讚賞的拍了拍手，笑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