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目的地
半月後,陳倉關。
當再次見到陳倉關的時候,趙小俊依然覺著震撼,但遠沒有第一次那般衝擊感。
對於很多隴西郡的趙家子弟來說,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根本無從想象,驚嘆之聲此起彼伏。
他們大都從小就埋頭於學業和修行,甚少有機會出一次遠門。
及至關前,一路護送的撼山軍沒有再繼續前進,一名軍官跟孫承昱簡單道別後,便率領著隊伍返程而去。
孫承昱駐足相送,待他們的身影已經模糊了以後,才帶領著這一群少年走進了陳倉關。
陳倉關內。
雖然狄道城作為隴西郡的郡治,已經可以說是相當繁華了,但是跟陳倉比起來還是遜色不少。
隊伍中少年都謹記著族長的囑託,每個人都強行綳著,全靠餘光打量著周邊。
只見街上的店鋪鱗次櫛比,衣著各異的人們在街邊的店鋪里進進出出。
從他們衣料上就能看出來這些人都是從天南海北匯聚到陳倉來的。
既有關內傳統綢緞料子又有河北的輕質棉麻,同樣少不了北疆的平絨料子,甚至還有很多認不出的材質。
與北疆大部分城市只有一條主街不同,隨著隊伍的行進,趙家的少年們發現陳倉的每一個角落都十分熱鬧。
從府前街拐入城東大街,眾人來到了新月客棧的陳倉分號。
因為早就得知趙家趕考的隊伍會到,所以新月客棧早在一周前就已經不再接客,所有客房都空了出來。
眼看這隊伍到了,店小二急忙進去通知,陳倉分號掌柜李德財急忙迎了出來。
「孫執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孫承昱可以算是趙家近年來比較出名的客卿了,很多對外事宜趙卓翰都會有意分派給他。
李德財雖然是一店之長,但在趙家相對於孫承昱的地位可就差得遠了。
孫承昱拱手客氣道:
「李掌柜客氣了,陳倉分號在你的經營下,這些年可謂蒸蒸日上財源不斷啊。」
花花轎子眾人抬,李德財一聽孫承昱說話,哪怕是場面話,心裡也覺著舒適的很,當即躬身說道:
「還是得益於家族的照拂,我只是幹了些分內的事,倒是孫執事這些年為家族跑里跑外,辛苦的很。」
孫承昱也是哈哈一笑,一把就拉住李德財的手,說道:
「你我二人就不必寒暄了,快些安排下這些趕考的學子吧,一路風霜行來,倒是難為他們了。」
李德財點了點頭,迅速安排店裡的夥計接待起隊伍來。
由於人數較多,整個客棧凡是能擺上一張床的地方都被佔用了,住起來肯定沒什麼舒適感。
不過對於這半個月以來風餐露宿的少年們來說,真的是已經好太多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都已經習慣了早早起床收拾行囊準備繼續行程。
走出陳倉關以後,趙小俊回頭望了一眼,十六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踏出北疆。
雖然只是一關之隔,關內關外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北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乾旱。
可以說北疆大部分地區一眼望去,基本都是戈壁遍布。
而關內則是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幾乎走不了多遠就可以看到一片森林,一處湖泊,一條河流。
怪不得除了商人,很少有關內人出關。
對於北疆的少年們來說,關內就像是仙境一般。
其實當年羌人還在的時候,北疆雖不如關內雨水豐足,但是也是牧場處處,牛羊肥美。
而造成北疆現在樣子的原因除了自然環境,更重要的原因卻是拓疆令的那些年裡,很多盜採者對北疆靈晶礦的掠奪式開採。
眾所周知,正常情況下,任何生機盎然的地方,必然有一處靈脈都滋養著處在上方的生靈。
所以在關內,開採靈晶礦的資格被嚴格控制在官府的手中,對私采、盜採的人的懲罰也是異常嚴苛的。
最早的時候,一旦盜採的人被抓獲,最好的結果就是自我了斷,不然株連三族那是常有的事。
而在北疆,原本羌人一直信奉自然之道,很少直接從靈晶礦中直接吸取靈氣進行修鍊。
靠著靈脈的滋潤,哪怕是自然條件不算好的北疆,也不缺水草豐茂之地。
但自從拓疆令頒布以後,三教九流全部湧入北疆,其中他們大多數在乎環境么?
當然不在乎,這裡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只是想搶到足夠的靈晶。
誠然其中有趙家這種關內分支希望在關外闖出一番天地的,但這些人,終歸是少數。
就在短短的幾十年之內,北疆遍地瘡痍。
缺乏了靈脈滋養的地表,河流不斷乾涸,草木漸漸枯萎,動物慢慢死去。
曾經的牧場由此慢慢的變成了戈壁灘,很多地方甚至無法讓人類生存。
若不是武帝為了彰顯自己的武功親自北巡,北疆恐怕已經完全變成了不毛之地。
武帝功過是非,有很多種說法,但是,沒有人否認,武帝是中原王朝的一代英主。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拓展的疆域變成不毛之地,武帝龍顏震怒,下令時任屯騎營校尉賀天鷹跑馬逐匪。
三天時間,屯騎營自南向北,只要見到開採靈礦者,不論是非,不管對錯,全部一個字。
殺!
賀天鷹也是個狠人,三天時間不吃不喝,硬生生從天水城殺到北地郡靈州城腳下。
當時殺了多少人,沒人算得清,只知道屯騎營減員三百五十七人。
介於當時北疆已經沒有任何有組織的軍隊,後世之人猜測到,這減員的三百五十七人,也許都是累死的。
......
「咦!」
隊伍前方傳來了興奮的聲音,趙小俊尋聲望去,目之所及,一座雄偉的城池坐落在大地之上。
雖然遠望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一股厚重的氣息已經縈繞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不自覺的,眾人甚至想要頂禮膜拜。
孫承昱似乎早已料到這種現象,輕輕地將自己的神識擴散了出去,安撫下眾人的情緒。
這是.....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