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題(二)

是非題(二)

()「你們最近不常見面?」老太太問得很直接,倒是讓憶慈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工作都忙,哪有哪些個閑功夫整天膩在一塊兒?再說了,都老夫老妻的了,總不能像那些剛結婚的夫妻一樣天天你膿我膿的吧!」

老太太顯然這回沒打算放過憶慈,「你可別想這麼渾過去。報紙上那些報道哪有空穴來風的,正則這些年玩得太不像樣了,你可別怪你爺爺沒給你好臉色,老爺子正為著這事兒生悶氣呢!」

「哎呀,報紙上的東西你們也信!」憶慈不耐煩起來。

「怎麼不信,囡囡,我早就跟你說過,結了婚就得改改你那些個臭脾氣。夫妻之間,吵歸吵,總有人要先服個軟,你要是總和正則硬碰硬,他不在外頭找女人才怪呢!」

憶慈可不想再持續這個話題了,和著他搞外遇都是自己的錯?

「打個電話讓他晚些時候過來,就在我和你爺爺面前把所有的問題給我講明白了,回去好好過日子!」

「奶奶,憶恩回來了對不對?」憶慈忽然問。

「嗯,回來了!怎麼,你看到了?」

「嗯!」

此後祖孫兩人都沒了話,好像每一次,只要提到周憶恩,大家都會變得小心翼翼,就算是憶慈先提起的,老太太也很明顯地不願意多說。

今天早上周憶恩和石斌忽然到訪讓她也頗感到意外,雖然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的,但午飯後卻終究是打發他們走了。憶慈周末下午總會回來,老太太不想讓兩姐妹見面,免得又惹出些不必要的事兒來。臨了,避開了老爺子,老太太還不忘告誡說,以後要是沒什麼事,就盡量不要打攪憶慈了。可是沒想到,千小心萬小心的,還是讓憶慈給撞著了。

憶慈給左正則打電話的時候,卻是個女人接的電話。周憶慈並沒有說什麼,只讓她轉告左正則,有空的話,晚上就去周宅用餐。很多次了,憶慈已經不再大驚小怪的了。他外頭有女人,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既然如此,她就不該自欺欺人。

左正則並沒有給她回電話,倒是他的秘書打電話告訴她說,左總今天有應酬,可能沒有辦法到場,請憶慈見諒。憶慈回答說,我會見諒的,就掛斷了電話。

是的,她一定見諒。這幾年裡,她對他的一切除了見諒也沒有第二種態度了。憶慈很多時候會想,如果自己當初就像其他女人一樣,因為丈夫的夜不歸宿大吵大鬧,因為丈夫的外遇要死要活,左正則是不是早和她離婚了。倒是也想著他的好,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把離婚協議放在她面前讓她簽,否則的話,她現在估計正在為告別單身而不斷相親尋找第二春吧。

禮拜天是這樣恍恍惚惚地過了,然後又是一周忙忙碌碌地工作。

世紀影視集團是國內影視業的龍頭,旗下包括音樂,影視,文化經濟,國際影視發行等多個子公司,是周憶慈的父親周家明在八十年代初創辦的,周家明去世以後,周老爺子就將世紀影視歸入到周氏集團,直到周憶慈三年前回國,才把世紀交到她的手上。周憶慈出國的時候不過十五歲,因為母親的原因,所以一度對影視業很排斥,所以不管是大學期間還是碩士生期間,她都沒有接觸過相應的領域。但回國后卻毅然決定接受父親的世紀影視,在此後的幾年裡,她的很多獨裁手段雖然讓人不敢苟同,但世紀發展也算是順風順水。

「慈慈,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陳橙興匆匆走進憶慈辦公室。

憶慈抬眼看了她一眼,低頭又繼續跟身旁的秘書吉米交待幾句,才順口道,「周憶恩?還是石斌?」

「你……你知道?」陳橙有些不敢相信。她今天本來無聊,打算在咖啡館坐上一天的時候,居然看到周憶恩挺著有四五個月大的肚子從咖啡館門口走過。她本來是不敢相信的,不是說在英國定居一輩子都不回來了么?

「我昨天就見到他們了!」周憶慈的平靜卻讓旁邊的陳橙很不平靜,眼睛狀似不經意地瞥過她的左腕,一隻女式的鑲鑽表燦爛的幾乎要刺瞎所有注意它的人的眼。

「是不是又寫到瓶頸了,所以沒有靈感想到我這裡來找些刺激?」周憶慈終於在最後一本文件上籤上名然後瀟洒地合攏交給身邊的吉米,然後才起身走到陳橙面前。

瓶頸是瓶頸,可是還不至於到世紀來找刺激那麼無聊。她是真的擔心憶慈做出什麼事兒來,畢竟當初那麼傷過她的人現在那樣出現在她面前,任誰都會受不了的吧。

「哎,我的劇本審得怎麼樣了,我可等著拿錢過日子!」陳橙果斷地轉移話題。

「陳家的二小姐還靠稿費過日子?」周憶慈笑起來,「你離婚時候孟飛給你的贍養費我記得好像有幾個億吧,你少到我面前來哭窮!」

「你可別給我提這茬,孟飛飛這個挨千刀的臭男人,他要是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見一次打他一次!」

「怎麼,又幾夜情了?我說你們倆這婚離的!」明明離婚了吧,偏偏關係比誰都好,動不動又來個一夜情,倒是比她這個沒離婚的過得滋潤。

陳橙這次破天荒地沒有反駁,良久,才結結巴巴地說:「慈慈,我……我好像……好像有了……」

「不是吧!」憶慈眉頭一緊,眼中閃過幾分無奈,「你說你……」憶慈覺得自己都快無語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還沒告訴他!」

兩人忽然都不說話了。憶慈知道陳橙心裡的主意,就像當初她知道自己一樣。孩子從來沒有出現在她們既定的人生規劃中,原本就搖搖晃晃的婚姻,犯不著再多一個受害者。

和陳橙在一起,很多時候,除了喝酒就是逛街。而今晚,很顯然是後者。

連續橫掃了幾家旗艦店,憶慈才得以大包小包地抽身出來。她現在恨不得把腳上的高跟鞋就地甩開。「陳小姐,您老還有什麼要買不?」其實憶慈想說的是:別再買了,趕快找個地方歇歇吧!

可是,身邊的陳橙很顯然是個沒眼色的,一聽這話,還真的狀似認真地盤算起來。「啊,對了,還有化妝品,走吧!」說著,還不忘給憶慈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像在說:您那一套,對我來說,沒用!

憶慈現在真恨不得掐死她,不過看在人家今天情路受挫的份上,也只好捨命陪她了,省得到時候再三更半夜地打電話給她鬼哭狼嚎。說到這,周憶慈不禁想起當年陳橙同學剛離婚的時候,那時候,連續幾天凌晨兩三點的時候,這位小姐就打電話給她,明顯是喝醉酒後神志不清,一口一個混蛋地罵,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殺光,全世界的小三兒都燒死。後來,左正則實在是受不了了,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就勒令憶慈把手機關了。可是效果真的不大,陳小姐又開始打座機,氣得左正則差點沒把床頭的電話砸碎了。還好她後來出國散心去了,憶慈才得以逃脫那樣的噩夢。

「走吧!」憶慈看一眼身旁的某人,又很是無奈地看了看自己九厘米的高跟鞋,無比任命地向電梯口走去。身邊這位小姐是倩碧的忠實粉絲,憶慈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她接下來的目的地。

兩人正說笑走著,沒走兩步,陳橙忽然停了下來,臉色怪異地看一眼身邊的憶慈,又轉頭看看前面。

「慈慈!」陳橙的聲音很輕,有種地下黨接頭的萎縮勁。

周憶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臉上的笑意瞬時間就慢慢地隱了下去。那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丈夫——左正則。鐵灰色的西裝,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高大的身材襯得身旁的女人更加嬌小可人。左正則顯然也看到了他們,但腳下卻沒有停,倒是旁邊的女伴顯然愣了三四秒的樣子。

「慈慈……」陳橙拉一下憶慈的衣袖,很是擔心。畢竟,再有涵養的人,看著自己的丈夫挽著其他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晃悠那都是忍受不了的。

「走吧!」憶慈嘴角依舊含起笑來,好像眼前的那對男女是再普通不過的路人一般。

擦肩而過的瞬間,時光也沒有半刻停留,含笑對視,形同陌路。

「周總!」那女人含笑著叫道,一如平常,淡定而溫婉。

憶慈停下腳步,側身看她,笑而點頭,卻沒有言語。

坐在車上,陳橙說實話很彷徨。駕駛室的那位同志面容僵硬,連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都微微泛白。

「慈慈!」陳橙今晚已經喊她的名字無數次了,總是不忍心說下去!

「你不用擔心我,他的事,從來不是什麼秘密!」

陳橙知道那種每天看著丈夫花邊新聞而無動於衷的表情,曾幾何時她也這樣過,總以為自己夠豪放,看著那些齷齪的照片還可以談笑自若,但當真正看到那種場景的時候,自己是忍不住地,所以大吵大鬧,再然後,就以離婚慘淡收場。今天,她總算知道了為什麼憶慈和左正則這許多年卻可以相安無事。

「我總覺得,左正則看女人的眼光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是真的,不過那也是孟飛飛多年研究的結果。他說,左少的女人以周憶慈為代表,卻不知道是因為周總經理影響了我們左少,還是因為左少先天就那樣。他的女人,向來都是恬靜淡然大氣的,單從外表就是那樣。「你看他今天帶的那個唐楊,我覺得氣質上跟你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你過於強勢,而她正好很溫柔!」

「你想說明什麼啊?」

「就是讓你溫柔一點拉,女強人!」

「你確定不是變相鼓勵我封殺唐楊?她可是還在我的公司啊!」

「不想成為全世界眼中的妒婦你就放手去干吧!」陳橙很不以為然,所有的女人都可能這麼做,她周憶慈也絕對不幹這種掉份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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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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