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雖然那人想要用手將自己的臉遮起來，不讓風飄渺看見，但是風飄渺的目光如同獵鷹般犀利，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看清楚了他的面龐。風飄渺頃刻間淚如雨下，滿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連後退數步，直到靠在了一棵樹上，才算是停了下來，嘴裡不停的喃喃到：「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印象之中，風飄凌在自己的心中，就是一個瀟洒俊逸的一個世家公子。但是此時眼前之人，卻是失魂落魄渾身上下污穢不堪，在他原本被包裹起來的臉上，三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其中一道一直延伸到了脖子，就這還是在將他頭上的破布抓下來的時候，帶動了他的衣領，這才看見的，但是卻並沒有看到盡頭，那道傷口究竟有多長，風飄渺實則並沒有看見全部。雖然說此時的傷口都已經痊癒，但是留下的傷疤卻是觸目驚心，讓人看上去，只感覺猙獰異常！

「唉～」風飄凌長長的嘆了口氣，喃喃說到，「說了不跟你說不讓你知道，怕的就是你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

應該是想到已經遇難的父親，再看看昔日最好的朋友，雖非兄弟卻是比親兄弟更加親密地義兄，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風飄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風飄凌話還沒有說完，風飄渺抱著頭蹲在地上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似乎是受到了他的情緒的影響，原本還是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一陣山風掠過，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飄過來一片烏雲，還沒有將整天天空遮的嚴實，便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不多時便已經變成了中雨，而且看上去還有往大雨發展的意思。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吧！」看著越來越大的雨水，風飄凌說到。

風飄渺臉上的淚水，已經與雨水摻雜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此時他是否還在哭泣。但是聽見了義兄風飄凌的話之後，立馬抬起頭來，聽話地點了點頭。

路，還是風飄凌為風飄渺所指的那條路。只不過不同的是，走到懸崖下面的時候，不是順著路一直走，而是有一條幾乎不能被稱為路的路，如果不是風飄凌帶著，恐怕風飄渺從這裡走過，也會自動將之忽略。風飄渺跟在風飄凌的身後，一路上默不作聲，他不說話，風飄凌有數次想要開口，但是嘴張了張話卻始終沒有說出來，只是變成了一聲聲的嘆息。

天地之間，除卻雨水打在樹葉上、打在土地上以及打在石頭上的聲音，再沒有別的聲音，兩個人在山林間默不作聲的趕路的腳步聲，完美的被這雨水的聲音給遮住，或許他們能夠聽見的，還有他們各自的心跳聲。

風飄凌帶風飄渺來的地方，是一處不算太大的溶洞，洞口不算太大，也就是剛好能夠通過一個人，深度也就兩三丈的樣子，直進直出沒有一丁點的弧度。看起來風飄凌應該是經常在這裡居住，所以在這溶洞的洞口，稍微做了一些個處理，讓路過這裡的人不會輕易發現這裡，也讓那些野獸不會突然出現在溶洞里。

溶洞里乾燥異常，眼看著外邊的雨水已經匯成了小溪，但是卻沒有一丁點流進來。席地而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風飄凌收拾起一堆篝火，「把衣服脫了在上面烤一下吧，濕衣服穿著容易害病！」

在久違的義兄面前，不論他變成了什麼樣子，此時的風飄渺，如同一個聽話的孩子，又取來一些樹枝，身上只剩下一件遮羞的衣物，剩下的一股腦全都搭在樹枝上烘烤。

兩個人相對而坐，卻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不多時風飄凌站起身來，走進溶洞之中，取出來兩大塊肉食，雖然已經是熟食，但是風飄凌還是又將之架在篝火的一旁，想要再加熱一番。

「這荒郊野外的，還是小心點好。如果大白天烤肉，雖然這山洞能夠遮擋住火光，但是煙氣卻是無法阻擋，遠遠的就能夠看見，容易給自己帶來麻煩和危險。所以我大都是白天出去打獵，晚上再回來架起篝火烤肉，一下子弄夠一天或者一天多兩天的肉食。雖然說晚上架起篝火，也會有煙飄起來，但是終歸是晚上，被發現的可能性要小上很多！」風飄凌一邊撥弄著篝火，一邊低著頭對風飄渺說到。

風飄凌既然開了個頭，風飄渺便迫不及待的問到：「那你臉上的這傷？」

「哈哈，這點傷不算什麼！」風飄渺雖然關心十分，但是作為過來人的風飄凌卻是不以為意，看上去輕描淡寫，只是淡淡的說到，「起初我剛到這裡的時候，也是怪自己沒有考慮周全，所以一股腦的去打獵，然後回來就開始烤肉吃。剛開始的兩天還好，好像是第三天吧，我打獵回來就架起篝火烤肉，因為太累，所以我就趁烤肉的這個間隙睡了一會兒。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肉香引來了黑熊，我卻是全然不知，還只顧睡自己的覺。後來聽見了一些動靜，我便醒了過來，一睜眼差點沒有嚇壞我，那頭黑熊竟然正在吃我烤的肉。」

說到這裡，風飄凌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接著說到：「當時雖然多少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兄弟你都成為屠熊勇士了，做哥哥的豈能害怕這一頭黑熊！所以當即我就做下決定，也要拿這頭黑熊練練手，說不定也可以成為屠熊勇士也未可知！」

「不過想象雖然美好，但是事實卻很不盡如人意。當時就是在這山洞之中，我的佩刀被那黑熊坐在屁股下面，我只能是靠自己的手腳。而那黑熊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對我的拳腳根本就毫不在乎，反倒是那黑熊的爪子，我還要時時刻刻想著避讓，而這山洞之中空間狹小，身手根本就施展不開，所以我瞅准機會，拼著大腿被熊掌掃了一下，撿起我的刀就跑出了洞外。不得不說那黑熊的力氣真大，雖然說我的腿只是被掃了一下，但是當時只感覺大半個身子都有些麻酥酥的感覺。要不是當時是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我強忍著一口氣，恐怕當即就要癱軟在那裡。」

一邊說，風飄凌一邊看著風飄渺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接著說到：「後來我將黑熊引到了山洞之外，手中有了兵刃，再加上空間也寬綽，所以雖然沒有將黑熊斬殺，卻也是壓著它打，而且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傷口。不過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那黑熊也學的聰明了，雖然我短時間之內，奈何它不得，但是它想將我變成它口中的食物，卻是基本無望了！所以拼著我在它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一道傷痕，它也在我的臉上留下了這三道傷疤，而且那黑熊的那一掌，力道著實不小，雖然沒有直接傷到我的這個眼睛，但是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這個眼睛還是沒有恢復過來。要是大晴天還好，看東西雖然模模糊糊，但是終歸還能看，要是陰天或者是像現在這樣，更別說是夜晚，那基本上跟瞎了無二，根本就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雖然風飄凌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其中的兇險，風飄渺又豈會不知？不過還好的是，風飄凌雖然破了相，但是小命是保住了，沒有成為那黑熊的口中餐。

「那你脖子上的傷？」

「哦，這個呀，這個就比碰見黑熊的時候要危險一些了！」風飄凌一邊說，一邊繼續撥弄著篝火，感覺烤肉已經差不多了，用手試了試溫度，正好，拿起較大的一塊遞給風飄渺，看他一接過肉就大快朵頤起來，風飄凌會心一笑，從手中的肉上面啃了一口下來，美美的咀嚼了一番咽下肚，這才又開口說到。

「自從那次遭遇之後，那黑熊也學老實了，他也知道我不好惹，所以現在不論我什麼時間烤肉，肉的香氣有多麼的濃郁，它是都不會再來蹭肉吃了！」聽見風飄凌這樣說，風飄渺也難得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至於脖子上的這道傷疤嘛，這就更早嘍。」風飄凌一邊說，一邊將身上的衣裳脫下，然後直接就給扔到了山洞之外。「好久都沒有洗過了，本來說前一段時間，要拿到河邊洗一下，然後順便再洗個澡。卻不想無意之間我發現了大量的冰族之人，為了不暴露我的蹤跡，所以一直拖到現在。若不是這周遭附近他們基本上就沒有來過，恐怕我呆在這裡就只能吃一些野果子了，想吃肉的話，也只能是吃沒有烤過的肉了！」

本以為風飄凌的身上，就只有自己看見的傷疤，讓風飄渺大吃一驚的是，此時風飄凌將他的衣裳脫下之後，觸目所及大大小小的傷痕遍布他的全身，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處好的皮肉。

風飄渺頓時感到心疼，風飄凌卻是不以為意。一邊吃著手中的烤肉，一邊看著就要流下心疼的淚水的風飄渺說到：「怎麼說你也是個爺們兒，怎麼娘們唧唧的，動不動就流淚！雖然說我這裡沒有水，但是外面的雨那麼大，就算是要洗澡，隨便現在雨里沖洗一下就行了，也不差你的那幾滴眼淚。」看見風飄渺破涕為笑，他這才接著說到，「這就對了嘛，天塌下來那又如何？想辦法挖個窟窿鑽出來就行了嘛，哭哭啼啼的頂個什麼用！」

「我剛離開風族的時候，也是十分的傷心難過，前幾天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然。後來就打算去尋找聽別人說的百草一族，所以才重新抖擻了精神，雖然百草一族終歸是找到了，但是卻也已經用去了一年還要多的時間。其中我碰見了不知道多少的艱難與兇險，其中有一次是碰見了兩個外族的人，雖然他們兩個的身手，都只能說是平淡無奇，但是他們的配合卻是相當的好。我可以擊敗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如果他們一個個上的話，殺掉他們兩個也不在話下。但是他們根本就不與我單打獨鬥，而且就算是我放棄逃跑，他們也又不想放過我這麼一個可以讓他們練手的對手，所以對我窮追不捨。我記得當時我也是大意，上了他們的當，以為有破綻可以利用，所以就想上去佔一些便宜，卻不想明面是便宜，實則是陷阱，當即他們中的一個人攔下我的刀，另一個人趁勢就在我的脖子和胳膊上，留下了這樣的一刀。後來還是他們倒霉，跳進了自己挖的陷阱，被下面的木樁活活的插死在了裡面，那一次我的小命就保不住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