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聽見冰無常的話，樂中月頓時怒不可遏。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並沒有爆發。雖然說他不待見冰無常，但是畢竟同樣身為一族的少族長，所要考慮的問題，需要比起其他人來說，要更加的全面。

冰族和風族的仇恨，已經積攢了數百年，這是這附近大大小小的部族都知道的事情，樂中月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風飄渺曾經一把火，燒死冰族上千人，還有當時冰族的大主事；以及最近的冰無常屠殺風族數百人，還有風飄渺的父親，這個現任的風族大主事。這兩樁仇恨加起來，已經遠不是他樂中月三兩句話，發一下脾氣就能夠化解的！

而再說這風飄渺，雖然樂中月十分待見他，很在意這個朋友，但是他的才華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任由他發展下去，那麼對於冰族來說，絕對會是一個勁敵，比起他父親對冰族的威脅來說，幾乎是雲泥之別，撼動冰族在這裡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對於這件事，冰族肯定比自己要重視許多，所以他們不會放棄一切能夠斬殺風飄渺的機會，因為他們不會拿自己的整個族群的未來開玩笑。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就是在羌族的家門口，還有自己這個羌族的少族長在這裡，冰無常不惜撕破臉，也要留下風飄渺的原因。

而自己如果執意要幫助風飄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自己一旦做了，那就意味著要將羌族樹在冰族的對立面上。雖然還有風族可以聯姻，共同對付冰族，先不說這有違族長的意願規劃，這還是其次，這樣做同時也是在拿羌族無數的勇士的性命在賭博。因為一旦羌族與冰族徹底決裂而與風族戰在一起，那麼先不說惜落姐姐的性命堪憂，只說這冰族與那濱海一族，就會有相當大的可能性結成同盟，到時候羌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再者說，風飄渺畢竟不是風族的少族長，而自己所知道的，風族的少族長風飄飛，還是屬於那種看見了就想扔掉，連往牆上糊都讓自己提不起興趣的爛泥！如果真的與這樣的人結成了同盟，那豈不是要斷送羌族的未來？雖然還有風飄渺，但是他畢竟不是風族的少族長，這個可是十分致命的問題！

樂中月在心中默默地盤算，而他能夠想到這些，以風飄渺的智慧，又豈會想不到這個層面？樂中月是不待見冰無常，但是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從他以往的行為之中，就可以看出來。畢竟就算是兩個人切磋的時候，樂中月下手會重一些，但是造成的基本都是皮肉傷，說是讓冰無常得到一些教訓，而這教訓更多的都是表面的，讓他丟一些面子而已。真說是讓樂中月把冰無常打個半殘，樂中月還真沒有干過這樣的事情。而樂中月幫助自己，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就已經相當不錯了，風飄渺也不是那種不知足的人。

「如果還可以的話，我真的想娶你做我的夫人！」轉過身來，風飄渺第一次拉住了樂瓊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認真地說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只見風飄渺從背上解下包裹，遞給樂瓊兮，鄭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樂瓊兮也已經意識到了目前的狀況，到底有多麼的兇險。雖然沒有想到樂中月那麼高的一個層面，但是看習慣了面對冰無常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的樂中月，此時都變得沉默，沒有更進一步表明自己的態度，這便是說明，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他能夠處理的了！

這是他們的悲哀，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就算是樂瓊兮喜歡風飄渺，放在平時還好一些，特別是像他們這樣，即將要成婚的人，像他回羌族前來幫助風飄渺，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反倒會祝福他們。但是一旦牽扯到部族的事情，特別是像現在牽扯到了其他的部族，就算是沒有冰無常和她姐姐樂惜落之間的這層關係，換做了別的部族，只要不是和他們敵對的部族，他們最多也就是規勸兩句，如果他們不聽那就會任憑他們去打生打死。也不怪樂中月會這樣做，即便是羌族族長樂百聲來了，也會選擇相同的做法。畢竟樂瓊兮和風飄渺雖說已經訂婚，但是他們的成婚大典終究還沒有舉辦，他們還算不上一家人，嚴格來說風飄渺還算是外人。而冰無常則不然，他與樂惜落已經舉辦了大典，現在可以說和樂百聲是一家人了，所以樂百聲也犯不著為了一個外人，去跟自己人反目成仇。他能夠做到保持中立，不幫襯任何一方，就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了。

而如果這個時候，如果樂瓊兮執意要幫助風飄渺的話。一則是會落下詬病，二則嚴重的話，如果有必要，他的父親還會捨棄這個落人詬病的女兒，以維持他與風飄渺的關係。

所以說無論如何，眼前這番景象，風飄渺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還有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義兄風飄凌！

「不要為了我而傷心，不值得！」眼看著樂瓊兮的眼眶之中，已經有淚水在打轉，知道她這是在擔心自己，卻又無能為力，風飄渺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到。

本來只是有些擔心，現在樂瓊兮簡直就是有些害怕。風飄渺這樣說，分明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雖然他看上去風輕雲淡，但是也能不讓樂瓊兮那顆愛他的心揪在一起！

算是與樂瓊兮道了別，轉過身來就要幫風飄凌整理衣裳，「老哥，咱哥倆能夠重逢著實不易，這次又要並肩作戰了。真是連累你了！」

似乎是沒有感覺到半點的害怕，甚至對這場兄弟聯手並肩作戰的戰鬥還有些期待，風飄凌臉上不僅沒有半點的害怕，反倒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豪情。

「看你說的，哥哥的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能夠活到現在，再與你相逢，就已經要感謝慈祥的長生天了！如果能夠用哥哥的這條命，換來弟弟的平安，那誰要拿便來取了去……」

風飄凌的聲音戛然而止，這卻是風飄渺趁著替他整理衣服的機會，看似無心實則有意轉到他的身後，趁他不注意，一個手刀砍在他的後腦勺，當即把他打暈了過去。看著軟綿綿就要倒下的風飄凌，風飄渺一把將他接住，將他已經拔出一半的佩刀有重新放回刀鞘，然後將他遞給了站在旁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個羌族的勇士懷中。

整理了一下衣衫，來到樂中月的旁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謝樂兄，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既然他們是來找我的，那就讓我自己處理這件事吧！」

聽見風飄渺的話，樂中月還想說什麼，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最後只是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正準備轉身離開，猛然一眼看向對面的冰無常，那犀利的眼神，幾欲殺人的目光，讓冰無常在這太陽底下，也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那是一種直擊骨髓與靈魂的蔑視，讓冰無常無法不毛骨生寒！

「請保護好我的義兄風飄凌！」看看這樂中月就要退去，風飄渺急忙對他說到。

「放心！」樂中月只留下兩個字，然後對這冰無常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這裡。

樂中月也已經退回了羌族的隊伍里，冰無常率領的這數百冰族的勇士的面前，孤零零的只剩下風飄渺一個人。

「既然冰族的少族長，這麼興師動眾來找我，那我就站在這裡。是殺是刮只要你們有本事，這條小命你們便取了去。至於我的義兄風飄凌，以你冰無常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風族中人，所以風族與冰族的宿怨，已經牽扯不到他。所以我希望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要將他牽扯進來！」面對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風飄渺一字一句說到。

「放心，我對那個廢物沒有興趣！」眼看著風飄渺就要成為自己的獵物，此時的冰無常連眼神都變得炙熱起來。

「記住，我的義兄叫風飄凌，而他，不！是！廢！物！」風飄渺將最後四個字說的鏗鏘有力。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面對如斯境地，風飄渺沒有做出防守的姿態，反倒是往前一步，連劍帶鞘一下子立在地上，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風飄渺整個人也朝著冰無常爆射而去！

「來的好！」在心裡暴喝一聲，看著來勢洶洶的風飄渺，冰無常也沒有絲毫的退群，提著連刀帶鞘便迎了上去。

風飄渺起手一招，只是平淡無奇的直刺，直取冰無常面門而去。而冰無常則是連刀帶鞘，劈頭蓋臉的一個跳斬。看他們的距離，冰無常這一刀，是決計不會傷到風飄渺，而風飄渺的這一劍，也是有相當大的可能性會傷到他。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眾人對冰無常這一招疑惑不解的時候，樂中月卻是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果然就像他判斷的一樣，冰無常這一刀，目的本就不是風飄渺，或者說他的目的本就不是直取風飄渺，而是要藉助這一刀的力道，將刀鞘給甩開，用刀鞘來化解風飄渺的攻勢，然後自己再趁機襲擊風飄渺。而就算是不能夠起到預定的效果，也要壓制一下風飄渺，不能夠讓他佔據主動的位置！

他的想法雖好，但是卻註定是要失望了。風飄渺似乎是摸准了他的心思，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面對飛來的刀鞘，風飄渺手腕輕抖，用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圓，輕描淡寫便將刀鞘撥開，飛向了一邊。而如果再往前將這個圓畫的完整的話，就可以在冰無常的胸口，留下一道口子。

已經將跳斬變為橫掃的冰無常，看見這樣的架勢，當即就意識到不好。自己的這一刀或許也能傷到風飄渺，但是風飄渺這余勁未消的一劍，也必將重創自己。

這分明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風飄渺此時是破釜沉舟的一戰，他能夠用出來，但是身為冰族少族長的冰無常，卻未必敢也用這一招！

果然就在冰無常猶豫的那一剎那，風飄渺腳尖點地再次借力，將速度又加快了兩分。眼看著這一劍就要劃在自己的身上，冰無常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先手，當即只能是無可奈何地收刀格擋風飄渺這犀利的一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