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提案
岑圓十指交握搭在桌面上：「抱歉，這個我可能辦不到。沈先生需要的是一整套的推廣營銷方案，而我一般只畫平面設計類的，海報或是標誌，這種事情找專業的廣告公司來做更合適。」
一番話說得挑不出錯，也委婉地拒絕了沈雁書的要求。換做其他人可能就放棄了，畢竟一個不怎麼熟識的設計師和一家專業的廣告公司相比，當然是選擇專業的公司更好。
但沈雁書的目標不是挽救咖啡店，他腦袋裡轉得飛快，迅速找到一個理由：「我相信岑小姐的實力，以前聽葉安南他們說過，你得過兩次國際性的廣告獎。沒有實力的人，連參賽資格也沒有。能拿兩次獎，肯定是個優秀的廣告人才。」
廣告獎三個字她已經很久沒聽人提起了，準確來說她得過三次獎，但從來不是獎盃得主。唯一的獎盃是她參加比賽得到鼓勵獎時，那位得主送她的，說是等她拿到真正的獎盃時再還回去。
她清楚自己不是什麼天賦極佳的奇才，只是憑著一腔熱血往前沖，想站在高台感受光芒，哪怕只有一次。可惜，那股熱血被人扔進冰塊凍涼，變成軟彈的血塊，放進熱水裡只能煮熟，再也沒法變回曾經的熱血。
岑圓輕笑一聲，一雙眸子似是蒙著層水霧，像冒著霧氣的溫泉。她的語調平穩不起波瀾：「廣告獎是團隊得的，我只是負責跑跑腿，沾了他們的光。」她停頓會，「我不是什麼人才。」
沈雁書想了想，估摸著這姑娘有過一段不愉快的經歷，廣告獎和人才幾個字，興許扎了她的心。他喝了口茶潤喉：「咳，我對岑小姐有信心。找廣告公司需要的費用比較高，我現在承受不起，如果找岑小姐的話，價格上應該會優惠很多。五萬是我能承受的價格極限，我可以先預付一半的金額，半年內讓店裡的利潤兩翻倍，就把剩下的一半補齊。半年內，岑小姐可以自由在店內點餐，不收任何費用。」
說到不收任何費用的時候，沈雁書發覺岑圓的眼睛登時亮起來，他笑容燦爛，覺得自己勝券在握。這波穩了，肯定不會翻車。
沒想到岑圓沉默片刻，開口道：「我這周會回家，後面的幾個月里也有很多麻煩事，暫時沒辦法接稿子。沈先生要是願意，等我回來再聯繫。」她從包里拿出一本本子，飛快地寫下一行數字，撕下來按在桌面推到沈雁書身前，「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沈雁書掃了眼紙上的號碼，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上一刻還信心滿滿，下一刻就被人啪啪打臉。嘖，真疼。
他也不多糾纏，收好白紙道：「謝謝，今天給你免單，就當是給你浪費你這麼久時間的補償。」
岑圓點頭，等沈雁書離開就收拾好東西，慢慢把桌上的蛋糕餅乾吃掉。她直覺得沈雁書找她幫忙似乎並非為了這家店，那些理由經不起細細推敲，可她又看不出沈雁書打的到底是個什麼主意。
難道是打的她這個人的主意？
應該不是，她又不是貌比天仙，不存在一見鍾情的可能性。
岑圓收拾好東西，走到收銀台前，剛想買點小點心，收銀員忽然拿出一個紙袋子遞給她，裡面裝著好幾個小盒子。
店員笑容滿面：「這是店長送的。」不等岑圓說話，續道，「他說，希望岑小姐能原諒他剛才無心的冒犯，不要因為他的話對這家店產生厭惡，也希望您能再考慮一下他的提案。歡迎您常來光顧，成為會員可以打八折哦。」
推辭的話到嘴邊，被生生咽下肚裡。岑圓誠懇道：「謝謝，替我轉告店長，他什麼都沒說錯，提案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罷，她提著紙袋往外走。沈雁書撩開廚房門帘背靠在門框上，看著岑圓越走越遠，嘴角笑意蔓延開來。
「心情很好？」
聽到問話，沈雁書點了個頭：「當然，目的達成一半，心情當然就好。」
季飛白沖洗著咖啡杯，嗤笑道：「就這麼自信，不怕翻船？長得好看也不全是無往不利的，她可不像是那麼好騙的人，你這張臉對她沒有太大的作用。」
沈雁書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窗邊第三張桌子上：「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季飛白拿著布細細擦拭乾凈杯子，不徐不疾道：「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家境不錯，性格內斂有警戒心，還算沉得住氣。外表和性格都不像是你喜歡的類型，小姑娘應該沒怎麼和異性接觸過，你還是別打她的主意了。」
「不是打她的主意，而是時間剛剛好，她就湊巧的出現。」沈雁書眸子一瞥，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角落的桌椅，他眨了眨眼，「我好歹是個五好青年，沒有玩弄他人的興趣。」
他徑自上前泡了杯紅茶，季飛白有兩點說錯了，岑圓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卻不是性格內斂。人是善變的動物，幾年前的喜好會隨著時間的遷移而轉變，對現在的他來說，岑圓很好，很合適。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逗留片刻，轉瞬被桃子醬的味道蓋過，他驀地想起岑圓說過的話，這周回家。他先前沒注意，現在仔細想想，假如這句話是真的，那她回家是為了什麼？
沈雁書有個大膽的推測：相親。
要回家好幾個月，但是會回來，大概是家裡出事。可她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能悠閑地在店裡畫稿，估摸著家裡也沒什麼事。那極有可能是她自己的事，或許是在這裡住得不順心。但無論如何，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回家，還是一呆就幾個月，十之八九會被喊去相親。
嘖，還真要被季飛白說中了。被打臉之後還要經歷翻船，他近來是撞到什麼邪物了嗎？
沈雁書坐在椅子上，拿出口袋裡的紙，手機打開微信飛快地輸入紙上的號碼。彈出窗口上是個素錦風哈士奇頭像，昵稱湯圓兒。他勾唇笑了笑，點下添加到通訊錄，在驗證信息里打了一行字。
您好，我是沈雁書。
很官方的話語，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客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