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草驚蛇

「大人，是否屏退左右。」

杜衡的目光肅然，直勾勾的盯著褚雲澤，沉著的語氣帶著信服力，「關於大人的病情，我想單獨和大人說。」

「荒唐，你……」

「下去。」

未等師爺開口，褚雲澤便不問緣由，徑直吩咐。

這一下，饒是師爺不信，可是也不得不聽褚雲澤的命令，從善如流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待四下無人。

「大人這情況已有多久？」杜衡抿著唇問道，說話間，已經走向櫃檯，執筆而下。

多久？

成年之後，他便時常腹痛，內廷都查不出原因，只能這樣拖著……

「十餘年。」褚雲澤正色，掩去眼角的一道陰戾。

「是否發病時間逐漸頻繁，到了今年，每逢月圓，都要發作？」杜衡頭也不抬，兀自問道。

褚雲澤心驚，沒想到杜衡竟然說的如此準確。

此時，杜衡已經抬筆，折返到褚雲澤的面前，面色如常道：「你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一種蠱。」

下蠱。

褚雲澤的眸色在頃刻間劃過種種思緒，最終歸於平靜，聲音幽沉了幾分，「可有解決之法。」

十餘年間，看病大夫不下百餘人，卻沒有一個能找到病因，可是現在眼前的小女子竟然能在片刻間說出病症和原因，褚雲澤的目光不禁幽深幾分。

「其實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只曾在古書上看到這樣的蠱，幼蠱才能寄生人體，隨著長大，漸漸顯露蠱性，直到成年，便會與身體融為一體，在漫長的歲月中磨損壽命，消耗精血……」

這種蠱蟲十分變態，微不足道，卻時不時出來作祟，不會讓你立刻致命，卻在漫長的歲月中讓你纏綿病榻，最後延至癱瘓……

「好在這種蠱蟲成長的時間漫長，十餘年也不過加重三成蠱性，這是它的隱蔽之法。」杜衡聳了聳肩，按照藥方取櫃抓藥，「若要成年，恐怕還需十餘年，現在，被我遇上了，它註定要壽終正寢……」

杜衡勾唇一笑，語氣多了幾分倨傲，很快便將藥包做好，轉身，遞給了眼前的男人，「大人放心，此蠱能解。」

褚雲澤靜靜的看著眼前神采飛揚的少女，心頭微微一震，眸色微深，許久，沒有動作……

「大人不放心？」

杜衡見褚雲澤沒有動作，語氣揶揄了幾分，「雖然小女子剛繼承醫館不久，可是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信心的。」

褚雲澤眸色微黯，隨即恢復如常，接過藥包，語氣漸深，「杜小姐能一語中的，本官自然放心。」

「褚大人無需多慮，此葯雖然不能根治，可是暫時無憂，可保大人不再腹痛，至於根治方法，小女子會儘快研製出克制之方。」

杜衡眼底湧起一道興奮，沒想到在這樣的地方竟然能找到如此刁鑽的蠱種，引起了她的研究之意。

「這個人情，本官記下。」褚雲澤唇角微微上挑，丟下這一句，便轉身離開了醫館。

杜衡看著褚雲澤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劃過一道狐疑。

她倒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費周章，對褚雲澤下手……

而另一頭，褚雲澤剛離開醫館，輕輕拍了幾下手。

「少主。」隨即一個黑衣人落在了他面前。

「杜衡，調查清楚。」褚雲澤的臉上已經不復溫爾，陰影下的臉冷漠淡然，冷冽的氣場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

而黑衣人不問緣由，喏了一聲，繼而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褚雲澤睨了一眼手裡的藥包，食指和拇指緩緩摩挲，黑眸如墨一般，深不可測。

「主子，咱們這次來江南辦案，實在是不宜打草驚蛇。」師爺低聲提醒。

褚雲澤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倒不覺得。這次來辦的本就是葯監局的案子，只是沒想到江南這塊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倒像是悍鐵一塊。不過，也許從杜衡這裡，可以下手……」

「杜衡？」師爺有些疑惑，卻又不敢多問。

再抬眼，瞥了一眼醫館，褚雲澤薄唇勾起一抹輕笑。

杜衡。

呵呵。是個好名字。

醫館內。

杜衡輕鎖雙眉，盯著門口，陷入了沉思。

「小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還是先去歇歇吧。」另一個夥計杜全上來說。

「杜全。」杜衡開口，「你覺得褚大人是不是有些蹊蹺。」

「是。」杜全腦子屬於那種很靈活的那種，觀察力也夠敏銳，「口音不是當地人，倒像是京城的。也可能是京官外派，不過看那氣派，又不像。倒像是……」

「像是個皇子。」杜衡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