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結局

杜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依稀見得丫頭站在不遠處，身穿一身素衣，正笑著回望她。

「娘娘，再見了。」

緊接著，那個身影便轉過身去，背影落寞，彷彿走了一條不歸路，漸行漸遠，杜衡想要去追，卻發現腳如同被藤蔓纏住一般動彈不得，就這樣掙扎著，突然醒過來，刺眼的白光，使得他眼淚不住的流下下，想起夢中的丫頭，杜衡只覺得更難過了，這個夢好像預示著她即將要失去丫頭。

一雙手撫上她的額頭，「醒了？」聲音熟悉。

杜衡這才如夢初醒，但看到連翼，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將心中的委屈傾瀉而出。杜衡的眼淚染濕了連翼的衣襟。

連翼就這樣靜靜的攬著杜衡，時不時的拍一拍她的後背，等著杜衡宣洩完情緒。

連翼太久沒有接到杜衡，已經計劃準備出行去尋找杜衡。

卻沒有想到一大幫人馬親自將杜衡送了回來，杜衡毫髮無傷，只是一直昏睡，此刻醒轉，連翼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

杜衡哽咽著說完丫頭髮生的所有事，又將剛才的那個夢告訴了連翼。「我們去接她好不好？不要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她做的這些事情太危險了，這本來不是她該承擔的。」其實在暈倒的那一刻，杜衡便可以猜到想讓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丫頭卻要獨自面對一切。

連翼點了點頭，他利用自己的渠道，也得知了一些丫頭的事情，為何她會性情大變，但卻又在最後為了獲得杜衡周全，將她送了回來。「我已經派人去打探她的消息的，儘力而為，但你要知道，本就是他的選擇。」

杜衡得了承諾，將頭埋進連翼的頸窩。只覺得安定了不少，「謝謝你。」

其實杜衡不知道的是，跟隨他回來的，還有一封丫頭交給連翼的信。

信上內容言簡意賅，只說讓連翼耐心等待，丫頭將會送連翼一份大禮，還是萬分叮囑，要有餘生好好照顧杜衡，否則丫頭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而此刻在他國，朝堂上一片混亂，皇上此刻精神狀況十分差，經常會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歇斯底里的同時雙目赤紅，幾次三番的要殺朝中的重臣，有的朝臣意識到情況不對，連忙讓太醫前來醫治，也同時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皇上瘋了，而為了抑制這種瘋狂，太醫每日要給皇上喂大量的安神葯，而哀傷嘆氣，服用安神葯並不是最好的方法，雖然確實可以穩定身心，可是也對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丫頭冷眼看著一切，現在在朝臣看來，似乎只有她值得委託了。

每日在病榻前照顧皇上的，卻是丫頭。

「皇上，喝葯了。」丫頭攪著湯匙，此刻宮殿內沒有旁人，她也懶得再裝，就坐在榻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皇上，面色上帶著漫不經心。

看著雙目緊閉的皇上，丫頭忍不住皺了皺眉，在黑褐色的葯汁里有加了些東西。

而這個動作卻被轉醒的皇上看在眼裡，「你往裡面加什麼？」

丫頭見被戳穿，卻並不慌亂，將指尖的一點白色粉末撣進葯汁里，「皇上猜猜這是砒霜，還是鶴頂紅，亦或是這世上的所有至毒？」

「為什麼？」皇上問這句話時十分平靜。「你為什麼要殺我？」

「不為什麼呀。」丫頭俯著身子，一頭黑髮散落在皇帝臉龐，彷彿若無數藤蔓一般，一雙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皇上，恍若鬼魅，「我就是想要你死，我最是討厭你高高在上的模樣，放入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沒想到吧，你的一切終究是被我毀了。」

接著，丫頭便用湯匙舀了一勺藥，強迫塞進了皇上的嘴。

不過這個動作完全沒有必要，皇上並沒有反抗，黑色的葯汁盡數流進他嘴裡。

丫頭倒是十分詫異他的配合，「還真是乖啊，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就這樣靜靜的喂完了一碗葯，丫頭將碗放置在一旁，突然感覺腹部一陣劇痛，在低頭一看時，一把短刃已經刺入她的身體之中。

「既然這樣，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吧。」皇上將手鬆開，此刻鮮血已經染滿了他的雙手，一雙平靜的黑眸下卻隱藏著十足的瘋狂，像是要將人拉進地獄一般，不死不休，這把短刃他一直藏在枕頭底下，他敏感而多疑，卻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會這樣背叛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這把短刀，最終會刺向自己的愛妃。

「皇上還真是……」丫頭看著腹部的那把刀，彷彿將疼痛當做不存在一般，將刀拔下，鮮血頓時噴涌而出，濺到了皇上的臉上，「那碗葯中，我只是加了些糖霜罷了，皇上一直說愛重我，其實你愛的只是你一個人罷了。」說著又叫那短刀放在脖頸間。「下輩子，我們不要再相見。」

在這一年中，這個國家所遭遇的太多了，當朝皇帝瘋魔，殺了自己最愛的寵妃，成日披頭散髮遊走在宮庭間，知曉者皆知國將亡亦。

而這個時候連翼才知道，丫頭要給自己的這份大禮，究竟是什麼？

是一個國家，丫頭以這樣極端的方式，將這個國家拱手奉上。

而連翼的皇叔一直從旁建議到，「此刻攻打才是上上選，此刻敵國群龍無首，正是下手的好時機，倘若他們找到了新的繼位人，又是再次誘發兩國戰爭，最終受苦的終究還是百姓，你合併兩國，功勞至偉，那時候你繼承皇位，不會有人有異議的。」

皇叔這話說的確實不錯，但是攻打一個國家，需要考慮的因素有許多，連翼思慮了一天，還是猶豫不決。

杜衡聽說了丫頭的死訊，民間甚至將這個故事寫成話本，話本子中丫頭就是千篇一律的痴情女子，不曉世事的百姓們只想知道凄美的愛情故事，並不知道這個現實中的姑娘在異國皇宮中舉步維艱，縱橫謀略，丫頭所做的一切，終將被時間所掩埋。

連翼有些擔心杜衡，得知他知曉這丫頭的死訊后，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務，先去找她。

但杜衡卻十分平靜，只是抓住連翼的手，眼神中卻帶著無助，「一定要把丫頭的屍首帶回來，讓她回歸故鄉，不至於在外漂泊。」這樣說著，終究是忍不住，眼角落下淚來。

幾天後，皇上的死訊傳來，是瘋病犯了，拿著一把短匕首直接刺中自己的腹部，據說死前還是笑著的。

連翼知道時機到了，便火速集齊兵馬，兵分幾路，立刻圍攻。

而他自己，在一邊攻打帝國的同時，朝堂之上一片和諧，皆是主張連翼繼承為皇。

而繼任大典上，需要皇上與皇后攜手共築上高台，一起邊疆的戰士們祈福。

一身鳳袍的杜衡，看著鏡子中被描畫好的精緻美顏，一時間恍若如夢。

一旁的主事嬤嬤，還在不厭其煩的說著一會兒的流程。

杜衡抬起頭，主事嬤嬤的話依舊就在腦中徘徊，而此刻場景切換，他已經能看到站在高處的連翼，此刻正溫柔的看著她。

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杜衡。一直覺得自己像水中的浮木一般找不到依託，而自從連翼來到她身邊，才讓杜衡慢慢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兩個人相知相識相愛，是十分困難，杜衡能遇到連翼，已經是十分幸運。

鳳袍沉重，杜衡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終究還是猜到了裙擺。

高台是需得他一個人走上去的，身旁沒有任何的依託，杜衡心中一驚，就在即將要失去重心摔倒時，自己的腰卻被攔住。

是連翼。

杜衡不知道他何時下來，但此時卻焦急的說到，「這與禮不合，你需在上面等著我。」

「我不喜歡等著，剩下的路我們要一起走。」連翼輕輕握住杜衡的手，帶著他一步一步的攀上階梯，他步伐堅定，沒有因為萬人的注視而顯得慌亂。

杜衡只覺得此刻心彷彿在溫水裡泡著熨帖舒適，成王成皇的的路孤寂艱難，但杜衡相信，只要他一直在身邊堅定的陪著連翼，一切困難都不足為提。

當帝後站在高台之上，徐徐轉身之時，台下的所有臣民皆是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杜衡和連翼一起受著朝臣禮拜，心中卻是十分震撼。

連翼感受到了他的內心，手依舊緊緊的握住杜衡的手，「別怕。」

彷彿是上天送來的好消息一般，在登基的三天後，攻破敵城的消息便傳了回來。

連翼大喜，可杜衡卻心中不安，主動請纓去戰場上救治軍民，連翼怎麼可能會讓他獨自前去，便將手中的一幹事務。託付給信賴之人，與杜衡一同前去。

一路上艱辛無比，杜衡一直咬牙堅持，是救治的人無數，最終頂不住壓力突然暈倒。

前來看房的醫師，卻診治出喜脈來。

等到杜衡醒來時，一把被連翼抱住，得知自己肚中有一個小小生命時，她的手撫上腹部，彷彿能感受到嬰兒的心跳。

數月後，皇宮中誕下一名女嬰，其名為泰安，也寓為國泰民安之意，而這個國家也如同孩子的名字，風調雨順，一派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