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元始 第四章,逃跑
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很殘酷。
「什麼,赤火金獅竟然還穩穩的站在場中?」
「不可能?」
這……,做不得假,事實確實如此。
雖然它看起來搖搖欲墜,馬上就要趴在地上,但卻並沒有倒下。
這哪還是什麼中品中級的妖獸的幼崽?
就算是上品妖獸都不敢說可以全身而退,難道出現了幻覺?
眾人忍不住遮了遮眼帘,帶著滿臉的不可思議再次看去。
金獅並沒有想象的那樣不堪一擊,也沒有超出常規的毫髮無損,顯然是拿出了拚命的看家本領才得以倖存。
禿亮的大腦門和頭頂一塊碗大的傷口證明著承受了這一擊,它並不好受,鮮血汩汩而出,也證明了剛才一擊有多麼強大,而它也確確實實接了下來。
是運氣,還是實力?
眾人已經來不及思考,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之下,隱藏著如同剛才金獅一般的懼怕。
因為他們已經靈氣耗盡,陣陣虛弱不可阻擋的襲來,不敢想象,若是金獅還有一戰之力,後果將是如何?
像是爭相比斗似的氣喘吁吁,一個比一個嚴重,甚至有人已經站立不住,不比對面金獅的搖搖欲墜好多少,只能祈禱著金獅比自己受傷更重。
或許是他們的祈禱起到了作用,金獅強自站立了一會兒,終於支撐不住,趴坐在地上,對面一陣長舒鬆氣。
不過,眾人心情卻並不輕鬆,因為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局面,卻是全力一擊之下的大打折扣。
這可是以前外出歷練都未曾有過的變數,每次歷練遇到的妖獸,不敢說都比赤火金獅強大,但至少不會比它弱,都是順利無比,而且今天的配合發揮要比以往更好,結果卻是更差。
這樣的對比,讓這些自認為實力在門派之中都是屬於上層的百川海弟子,信心大受打擊。
這其中,驕傲的擎流宇第一個不能接受,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副羞愧的神色。
別人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卻模糊的看清了一些,不管承不承認,金獅幼崽能抗下這一擊,運氣的成分很小,完全是憑藉著自身的實力。
千鈞一髮之際,金獅慵懶龐大的身軀絲毫不見笨拙,反而更加快速的抖動膨脹,果斷的犧牲了護體光圈最後的力量,全部匯聚於獨角之上。
甚至毫不猶豫的放棄了獨角,拼著斷角之痛的刺激,才為自己爭取了一息跳開的時間,做出了一個本不可能完成的橫向挪移。
險之又險的閃避挪移,逃過一劫,否則它不會比眼前碎裂的土地強多少。
從其重重噴出的鼻息和身上雜亂的赤色毛髮便可以看出,雖然是扛了過去,但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有點奄奄一息的強撐著。
如表現的一般,它已經非常勉強了,但並不能達到滿意。
因為這些在擎流宇的眼中,是赤裸裸的面子受損。
更不要說激起他的同情,要知道自己可是在小師妹面前信誓旦旦的承諾過的,被狠狠地打臉,讓他非常惱怒,面上越來越難看。
不過,現在雙方都是實力大損的虛弱期,誰也不敢說比對方強多少,他只能暫時咬牙忍住,暗自恢復,沒有衝動上前。
冰火島環境惡劣,常年冥陰黑火滋生,是一個令修仙者都非常討厭的地方,非常不利於恢復。
天地之間的靈氣駁雜的令人髮指,吸收的靈氣之中,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黑火灼燒過後產生的陰荼,必須要分出很大的精力去對抗它們,儘快是不太可能了。
因此,黑火可以算作修仙界最為討厭的特殊東西之一,有其存在的地方,便足可視為禁地,鮮有人會隨意前往。
他們所在的冰火島位置,還僅僅只在離地底最遠的地方,便如此難熬,可想而知如果到了地底,惡劣會達到何等地步。
可以說,因為有冥陰黑火的存在,才會稱為大兇險。
黑火可惜算作最為常見的一種,黑暗無形,隨靈而出,降於冰火島地底,籠罩方圓百里,孤立於地海之中。
已知存在的地方便不下於三處,冰火島地底並不是最大的,據傳魔門之地幽泉要比這裡強烈十倍。
九兆業火生處,必有大靈脈,自古便有傳言,大凶之地必有大造化,許多修仙者對此深信不疑。
這並非只是傳言,現存的幾處業火之地,初時也確引得眾多修仙者前赴後繼,可熱鬧並未持續太久,不斷地犧牲終於換來修仙者的畏懼。
這等地方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輕易前往的,哪怕大修為者也不敢輕易試探,畢竟大造化並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所以冰火島才逐漸被人遺忘,成了現在的荒蕪模樣,只有一隻不大的金獅幼崽守護和遍野的紅顏草。
事實證明,這是非常有道理的,現在眾人便感受到了黑火入體所帶來的傷害,要知道,現在可是黑火熄滅最虛弱的時候。
以靈氣為灼燒媒介,化為陰荼,充斥氣海,最終徹底侵佔。
所以傳言還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有可能是經過了無數人的生死嘗試,才得出的結論。
當然,另闢蹊徑的大有人在,不是沒有修仙者想打赤火金獅和紅顏草的主意,想從它們身上找到關於黑火的秘密,可惜同樣沒聽說有誰成功過。
更別說其他幾種火焰,有的甚至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世所罕見。
而黑火又有一個更為特殊的地方,那便是日出而生,日落而熄,從未改變。
金獅受其影響,實力的變化同樣如此,隨黑火生而強,也會因黑火熄而降,百川海弟子的試煉就是摸清楚了這個規律,才放心大膽的派出門派當中的天之驕子帶隊。
趁其最虛弱的時候進攻,抓住其回巢之前的最佳時機,效果非常好,差點便成了。
要知道平時的這個時間它是決計不肯出來的,哪怕山崩地裂也無法動搖這個習慣,今日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一直在等待著?
正好碰到這群人來找麻煩,幼體心性讓它忍不住想好好陪著他們玩玩,緩解一下長久以來的寂寞。
怎知有些大意了,他們有備而來的,對自己太過於熟悉,配合又很厲害,使得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間,等反應過來卻還是慢了一步,拖延之下終被大雨堵住,徹底變成了最危機的時刻。
一方力竭,一方受傷,一方求擊殺,一方求生存!
只有當面臨這種生死選擇之時,才有可能拼盡全力的自救,修仙者如此,妖獸同樣如此!
已經有些許靈性的赤火金獅絕不甘心認命,大喘的粗氣忽然收住,嘗試撐起身子卻難成功,又不斷地努力著。
看的遠處的流雲一陣心疼,不知想到了什麼,這份倔強引起他心底最深處的共鳴,握緊拳頭默默地替它加油。
彷彿聽到了流雲的鼓勵,金獅幾次失敗以後,粗短的四肢踏實,顫顫巍巍的支撐下,身子終於站了起來。
這一站起來,身子反而穩固了許多,堅定不移,稍一停頓,猛的壓低,四肢半躬蓄力,非常明顯的前沖趨勢,同時沖著眾人的方向怒吼一聲,底氣十足。
同時,有些暗淡的護體毛髮再次發出赤火的光輝,威武的氣勢更是提了起來,甚至比剛才還要強烈幾分,乍一看去,霸氣依舊,實力更強,絲毫不像剛才那樣萎靡虛弱的樣子。
不好,金獅還有實力,難道它不是情報中的只有中品中級的實力?
有人已經開始忍不住要痛罵出聲,大罵提供情報的,家中幾輩先人。
當然更多的人是一陣心驚,甚至忍不住有些驚恐起來,這太可怕了!
按理說不能啊,組合劍陣的威力,大夥是再清楚不過了,幾乎同步輸出了體內絕大部分靈力,現在氣海都是空蕩蕩的,一陣晦澀難熬。
就算金獅勉強躲開,實力也會大受影響,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之時,赤火金獅接下來的動作讓眾人驚掉了一地下巴。
只見它再次怒吼一聲,猛的一個后跳,騰空一個轉身,撒開四蹄,向著遠處狼狽逃竄,根本沒有要衝鋒的意思。
被耍了?
「這...不好,赤火金獅要逃跑?」
「快攔住它。」
幾人本能的踉踉蹌蹌想要上前,好不容易平靜的體內又亂了起來,經脈受阻,氣海空虛,動的越狠傷害越大。
可笑的是,這麼多人竟被一隻幼獅給騙了!
不知是受到了侮辱,還是傷勢加重,靠前的幾人吐血而倒,惹得眾人更加慌亂,再穩住已是慢了半拍。
其他幾人趕忙強自提氣掐訣,節奏稍稍有些恢復,五色巨劍顫顫巍巍的破土而出,掘起一大片碎石,讓本就不太清明的視線更加模糊起來。
朦朧中,赤火金獅更是抓住了這個好機會,速度陡然加快,完全不顧身為冰火島之主的威風,眨眼便跑出了很遠的距離。
乍一看去,好像連逃跑的腳步都輕盈了許多,要是有人見到金獅現在的表情,肯定會大吃一驚,這哪是妖獸,明明就是個孩童一般。
以眾人現在的狀態,想要驅使劍陣去阻攔赤火金獅,已然來不及了,赤火金獅已經從大部分人的視線中消失了,眼見它要徹底逃脫,再無蹤跡。
不,擎流宇的驕傲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局面超出控制,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從小到大他都非常討厭。
特別是被小獸戲耍了一番,更是不能容忍,再也顧不得其他,憤然出手。
他的修為比眾人高出許多,情況自是要好一些,但劍陣本為一體,只靠他一個人根本帶不起來,眼見視線中的金獅已經變成了一個大體的輪廓,即將消失。
在這樣的刺激之下,擎流宇再也顧不得其他,斷喝一聲,
「哪裡走」?
雙手接連交錯,捻指掐訣,手腕連抖,氣海之內殘餘的靈力全部注入心竅之中,經靈竅再次噴出一股心力。
速度更快,回歸氣海,沖的周身靈脈有些生疼,氣海脹大了一圈,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
整個人著白袍鼓脹,面色通紅,攏起的發簪被一股大力崩斷,披頭散髮開來,遠遠看去,儒雅不在,多了一絲凄厲的決然。
「嘭」
劍陣崩散,勁氣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