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韓家有女
「小女出自城南韓家,名喚韓舒樂。」她福福身子,回答地很得體。她這話雖答得巧妙,並未提及自己嫡庶女的身份。可在座的個個都是人精,她刻意迴避,反而顯得她底氣不足。
賈老夫人稍稍收了笑,面目還是很慈祥,「這韓家姑娘長相倒是出眾,不知你帶了什麼賀禮來?」
聽到賈老夫人如此問,方才還提著一顆心的韓舒樂稍稍鬆了口氣,柔聲回道:「我是大小姐的閨中密友,聽聞老夫人壽辰將至,特意綉了一幅百壽圖……倒是……」她頓了頓,朝著蘇慕白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和大少爺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蘇慕白有些厭惡地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祖母,舒樂她生得好看,手還巧,漣漪可喜歡她了!」蘇漣漪見韓舒樂給她使了個眼色,忙上前去挽住賈老夫人的手腕。
賈老夫人雖有些不悅,但還是掛著和藹的笑容,她拍了拍蘇漣漪的手,對著韓舒樂淡淡吩咐:「那便拿上來看看吧!」
韓舒樂輕輕福身,水袖輕拂,便有下人抬著一張刺繡上來。
這幅百壽圖和蘇慕白那幅有些不同,要比他那幅稍小些,刺繡上遠觀尚可,可明眼人一瞧就顯得有些粗糙了,一看就是日夜趕工出來的東西,上不得什麼檯面的。
蘇漣漪從席上走下,歡脫地走到韓舒樂的那幅綉圖前,裝著那些行內人的模樣,細細審視起來。
她向來喜歡跟著蘇從秋舞刀弄槍,哪裡是真的懂這些,左摸右摸了半晌,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可用慣好綉品的她,下意識覺得這算不得什麼上品,但思慮著她和韓舒樂尚且不錯的關係,她還是硬著頭皮誇了幾句。
「我看這百壽圖,雖然繡的還算不錯。可若是論起綉技來,我還是偏愛慈兒多些。」賈老夫人說著,揮手讓下人下去,順帶著摸了摸姚念慈的腦袋。
姚念慈也知那韓舒樂存了什麼心思,就順著賈老夫人的話說下去,「既然奶奶如此誇我,那念慈下次也給奶奶綉一幅,叫奶奶更高興些。」
她心知這般要將蘇漣漪得罪個透徹,卻還是不願意讓慕白哥哥被這樣的一個姑娘染指了去。左右她與蘇漣漪自小不對頭,多得罪一次也是無傷大雅。
果然,此話一出,韓舒樂的臉色一下子煞白,連蘇漣漪的面上也僵了僵。席上的眾人聽了賈老夫人和姚念慈這一出,便知道這韓舒樂不受老夫人的寵,紛紛嬉笑起來。
「呵……慈兒繡的東西,那都是極好的,我也很喜歡。」一直沒有開口的蘇慕白冷不丁來了這樣一句,他淺笑著拿起杯盞,微微抿了一口。
韓舒樂的臉徹底垮了,她有些尷尬,借口身子不適,拉著蘇漣漪到花園去散散心。
「漣漪,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韓舒樂垂著眼帘,一副將哭不哭的模樣,惹人憐愛。
「怎地是你的錯。」蘇漣漪將韓舒樂稍稍摟進懷裡,「明明就是那姚念慈不存好心!」她頓了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哥哥要送百壽圖?」
韓舒樂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掩面拿手帕擦了擦淚,回道:「只是湊巧……不謀而合罷了……」
「原是如此,那你同我哥哥倒是當真有緣。」蘇漣漪瞭然地點點頭,握住了韓舒樂垂在身側的一隻手。
韓舒樂厭惡地蹙眉,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哪裡有什麼不謀而合,左不過是她用她攢了兩年的積蓄,買通了蘇慕白別院書房中的守門人,才猜出這麼一丁點的苗頭。卻不想她這一周來夜以繼日的刺繡,竟然被姚念慈和賈老夫人輕飄飄幾句話給否定了。不僅如此,連著蘇慕白都要藉機再羞辱她一番,叫她怎咽的下這口氣?
「那姚念慈……」韓舒樂刻意拖長了語調,眼角噙著淚珠看著蘇漣漪。
方才姚念慈帶著她祖母在眾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蘇漣漪這會兒也在著氣頭上呢,她憤憤地折了一朵花下來,扔在地上踩了又踩,「那姚家兩姐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勾引我二哥哥不夠,還將我那大哥的魂也勾了去,就是兩個狐媚坯子。我看啊,這倆姐妹就是看重了我蘇家的財業才這樣把著我兩位哥哥不放!」
「可蘇大哥他……他是不是喜歡那姚念慈?」韓舒樂問的可憐巴巴的,看上去極為難過。
「舒樂,你放心。」似是看出了韓舒樂的擔心之處,蘇漣漪總算露出了點笑顏,「那姚念慈早已和寄住在她家的蔡明誠定了親,是沒辦法嫁給我大哥了!」
這樣便好……韓舒樂抬起袖子假裝抹淚,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只要沒了那姚念慈的坎兒,就不信憑她這樣的姿色,誘惑不了那蘇慕白!
「不僅如此……」蘇漣漪望了望四周,站的和韓舒樂近了些,「我還聽說那蔡明誠不是什麼好東西,早就在他那別院,跟別的女人好上了,這姚念慈嫁過去啊,遲早是要吃苦頭的。」
「竟有這種事?」韓舒樂假意吃驚。
「那可不,我倒要看看那姚念慈還能囂張到幾時!」蘇漣漪笑得一臉張狂,連帶著韓舒樂臉上,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是她們沒有注意到,待她們慢慢步行到前頭游湖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樹叢中閃出,直奔蘇慕白的書房而去。
中午的宴席一直擺到快日落,晚宴自然就開得晚些。等酒過三巡各自要回家了,已經快接近第二日的子時了。
蘇慕白和蘇從秋送了姚念慈和姚念卿出了府,也沒急著回房,一邊走一邊聊些家常,愜意萬分。
「你和姚念卿的事情,什麼時候定下來?」見蘇從秋有些心不在焉,蘇慕白笑著打趣。
「我是二房長子,比你要小了半歲,你這個大哥不定,我哪裡好定?」雖是說了一半的玩笑話,言語間卻不免帶了些怨氣。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蘇慕白輕笑,抬眼看了看滿天的星辰,腦海中思緒萬千。
方才齊平從書房給他捎來了信,叫他心裡方方有了些底。只是他尚未摸清楚姚念慈的想法,行事之上還是有些躊躇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