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野林遇敵
三月的江南,煙雨濛濛,楊柳依依,桃花妖艷,清香四溢,就宛若一副濃淡相宜的水墨畫。在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緩緩行來三匹健馬,馬上騎士虎背熊腰,神情極是彪悍。
為首一人左手提韁,右手指著遍野花草,嘖嘖贊道:「人道江南好風景,今日一見果是不錯!這個三月天氣,我們洛陽還是萬物尚枯,一片荒蕪,江南卻已有了這般美景!」
左首一人聞言,抬頭看了看前方,點頭道:「宋鏢頭所言不錯,看前面那片樹林,已是枝繁葉茂,好一片蔥鬱!」
宋鏢頭聞言看了看前面那片樹林,眉頭微微一皺,勒住了馬,回首問右面的漢子道:「張平,前邊是什麼地方?」
張平年約四十餘歲,一臉滄桑,一雙眼睛卻俱是精幹之色,他眯著眼睛看了一下道:「前面就是一片野樹林,過了野樹林就是官道了,上了官道,不消半日就能夠趕到南京城。」
左首那人道:「還有半日路程就到南京了?那敢情好,快點交了這趟鏢,兄弟們快活一番!」
張平哈哈笑道:「趙成老弟,想那醉春院的姑娘了罷!」
趙成笑著應道:「張平大哥就知道取笑小弟,莫不是你沒去過?」
兩人說笑間正待驅馬前行,宋鏢頭卻依舊未動,他又仔細仔細看了看前方:「這個野樹林怕是有古怪!」
張平道:「這片野樹林草茂林深,以前是常有強人出沒,但自從銅石灘的蒼老怪接手這裡之後就安靜多了,在銅石灘的地盤上,誰敢鬧事?」
趙成卻道:「那銅石灘的蒼老怪會不會埋伏人手?」
宋鏢頭沉思道:「應該不會!前幾日我們得到消息,說金沙灘正在召集長江三灘集會,聽說是要干一件大事,蒼老怪應該帶著他的金帶頭領正在赴會,剩下的銀帶頭領、銅帶頭領應該都還沒這個膽子,敢劫我們中原鏢局的鏢!」
趙成奇道:「究竟是什麼大事,值得長江三灘一起出手?」
宋鏢頭冷笑道:「管他什麼大事!我們只要把這趟鏢平安送到南京城就是了。先別說了,我們過去看看!」說著提韁縱馬向前躍去,其餘兩騎緊跟其後。
隨著漸進野樹林,宋鏢頭心裡愈發不安,張平、趙成二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只見這片野樹林佔地極廣,眼前這條小路穿林而入,一眼望不到盡頭,且草茂林密,怪樹嶙峋,一陣風吹過,樹枝搖曳擺動,樹葉嘩嘩作響,就如一頭沉睡的洪荒巨獸正張著血盆巨口,擇人而噬,而這條小路則像極了它的舌頭!
三人不約而同的在林邊立住了馬,宋鏢頭向右回首道:「張平,你去通知雲叔!」
張平應了一聲撥馬折回。
趙成皺著眉頭道:「看來野樹林確有人埋伏,莫不真的就是銅石灘的高手?」
宋鏢頭冷冷一笑:「銅石灘?先不說蒼老怪和金帶頭領不在,就算都在,我們中原鏢局也不怕!」
趙成聽此豪氣頓生,翻身下馬拔出背後單刀道:「宋鏢頭,我先進去探探!」
宋鏢頭搖頭道:「不忙,你在林外給我掠陣,我去會會他們,看看到底是哪路高人!」
趙成知道宋鏢頭武功極高,且為人十分精明了得,便不再堅持,只應道:「好!」
宋鏢頭翻身下馬,將馬交於趙成,便單掌護胸,一臉戒備之色,緩緩向野樹林走去。
這宋鏢頭名叫宋士英,乃是威震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鏢局中原鏢局的鏢師。
當時江南大旱,去年時很多地方顆粒無收,恰逢今年三月青黃不接時期,因而導致流民四起,各省巡撫紛紛上表朝廷要求撥發救災錢糧,但又逢北方邊境軍情緊張,漠北一族蠢蠢欲動,朝廷無暇南顧,要求各省巡撫想方設法自行解決。在萬般無奈之下,南方各省只得調集大軍征剿各路盜匪。
前不久,官軍攻破連雲十八寨,剿得大量錢糧,打算將所得錢糧運往南京賑災,無奈各省官軍正四處剿匪,又防流民,難以抽調精兵護送,恰巧中原鏢局正運完一趟鏢,打算回洛陽,於是湖南省府張大人便托中原鏢局順路將這些錢糧運往南京,中原鏢局為了萬千難民,便也接了這趟鏢。
中原鏢局走鏢慣例,由一名鏢師帶著兩名鏢丁在前面探路,大隊人馬在數里之後相隨,以便遇到緊急情況有所準備。這日來到這野樹林,正是由宋士英探路。
宋士英步入樹林,只見樹高林密,雜草叢生,只有一條小路曲曲折折穿林而過。
宋士英環顧了四周一圈,不見敵人出沒,便冷笑一聲道:「朋友,出來吧!畏首畏尾的算是什麼英雄好漢!」
誰知連喊三聲,卻依舊不見敵人的影子。
宋士英見此從懷中摸出十數枚銅錢道:「既然如此,就別怪宋某人不客氣了。」
言罷,舉手一揚,手中銅錢向雜草叢中電射而去,只聽「叮叮噹噹」一陣急響,數枚銅錢被磕飛,但也伴有「啊呀」「噢吆」幾聲,顯是有幾人也受了傷。
宋士英正待趕去查看,卻聽得身後爆喝一聲,從另一側草叢中忽地躍出五條蒙面漢子,呈扇形持刀向他圍攻而來。
宋士英不待五人合圍,便腳步一挫,閃身到一名漢子身後,在他背後輕輕一推,那名漢子還沒反應過來,依舊前沖,再加上這一推之力,便收步不住,撲地跌倒在地。
另一人揮刀來砍,宋士英側身躲過,抬左掌向其面門擊去,那人急待躲時,卻不想持刀手腕一緊,已被宋士英右手捉住,緊接著便被摜入草叢之中!
就這樣,幾個回合下來,已有四條漢子被宋士英擊傷擊退。剩下一人見狀依然不懼,將單刀掄的潑風也似,向宋士英直逼而來!
宋士英見他刀法嫻熟,法度嚴謹,不似尋常江湖武師,心中一動,一邊周旋一邊淡淡地開口道:「看閣下身手,應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卻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